1950年國慶前夕,周世釗來到了長沙看望自己昔日的老校長,剛一進門,周世釗便對其喊道:“張校長!”
一晃35年過去了,周世釗仍舊像之前那般稱呼張干,兩人坐定后,周世釗說:
“潤之給我來信了,約我到北京參加國慶觀禮,張校長,您有什么事同他說嗎?我可以幫你轉達。”
張干不由得愣住了,他當然有話要說,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同毛主席說,可腦海中,總不自覺地浮現當年自己曾堅持開除毛主席一事。
一想到這,張干的眼神黯淡下來,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你就代我向他問個好吧......”
那么,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張干為何要堅持開除毛主席呢?
被毛主席轟下臺的校長
1914年,湖南一師迎來了一位新任校長——張干,與上一任校長孔昭綬相比的話,兩人可謂是兩個極端。
孔昭綬為人親切、性格溫和,他鼓勵學生們獨立思考,鼓勵學生們關心國家大事;
反觀張干,平日里就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他注重學習,對學業要求極其嚴格。
他禁止學生們參加一切與學習無關的活動,這份嚴苛讓學生們對他敬而遠之,甚至是排斥。
次年,湖南省議會頒布了一條新規,要求每位學生繳納10元學雜費,此規一出,立刻引來了學生們強烈反對。
對于當時來說,10元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特別是對于貧困學子而言,更是將其往“死路”上逼。
一時間,學生們怨聲載道,有人說,這是校長張干為了討好當局才弄出的,因此,學生們將所有的矛頭全部指向了張干。
一場聲勢浩大的“驅張運動”就此展開,學生們紛紛罷課表示抗議,并四處張貼傳單,揭露張干的“劣跡”。
毛主席在與老友一同閱讀完這些傳單后,認為內容并未擊中“要害”,于是便奮筆疾書,寫下了四千余字的《驅張宣言》。
“開除!將毛澤東等鬧事者統統開除!”這是張干在看到那份《驅張宣言》后做出的決定。
教師楊昌濟、徐特地等人與張干據理力爭,堅決反對開除毛澤東等學生,并表示,如果校長執意要開除的話,那教師們也全體罷工。
張干見狀,只好退了一步,收回了“開除”的決定,最終將幾人記了大過。學生們看著張干的這一“決定”,再次沸騰。
學生們表示,張干必須離開學校,否則絕不停止,最終,張干被免去了職務,離開了湖南一師。
那么,這件事果真如學生們所言,是張干為了一己之私,拿學生們“開刀”的嗎?
實際上,如果從張干的角度來看,就能明白他的苦衷了,當時當時湯薌茗斷了一師的經費,新規也是由上而下強行推行。
張干多次奔波于學校和都督府之間,只為求得一絲撥款,但每次都是空手而歸,到后來,學校連伙食費都拿不出來。
湯薌茗
為此,張干甚至變賣自己物品,只為湊錢買米。他明白,相比于前任校長孔昭綬來說,自己是那樣地苛刻、不近人情,可這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不讓學生們接觸除學習以外的活動,就是擔心大家會走孔昭綬的老路,前路太黑暗了,他不愿讓學生們拿命去賭。
既然抵抗無用,那不如在亂世之中,“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保全性命要緊,待時機成熟,再展宏圖。
“你代我向他問個好”
新中國成立后,張干的生活陷入了困頓,常常是饑一頓飽一頓,他并非沒有想過向昔日的學生毛主席求助,但每當這個念頭浮現,他總是難以啟齒。
對于張干來說,除了曾經堅持要將毛主席開除一事外,還有一件事,讓張干一直耿耿于懷。
1945年,張干將一眾教師叫到了他的屋子里,人員到齊后,只見他拿出一份報紙,對眾人念了報紙上蔣介石邀請毛主席到重慶談判這則電報。
教師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隨后,張干拿出了一張自己寫的底稿,再次念給了大家。
他表示,毛主席曾是他的學生,現如今正是國家危難之際,應軍民齊心,他也想為和談盡一份力,因此便擬了一份電報,讓大家“參謀參謀”。
其中,教師蘇縉如指出了其中的問題:“‘幸勿固執,致失人望’中的‘固執’,會不會有些不妥?”
張干卻搖了搖頭,表示他了解毛主席的脾氣,沒關系的,蘇縉如見狀,也不再多說,這封電報很快便寄出去了。
事后,張干才意識到自己的用詞不當,“固執”一詞,可能讓毛主席誤會,以為他在指責其不愿和平;
同樣,“萬懇應召赴渝”的措辭,也可能讓毛主席感到自己處于被命令的境地,這不就是將毛主席置于了“下臣”之位了嗎?
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就是用詞有些欠妥,這是張干后來才意識到的。
1950年國慶前夕,周世釗來到了長沙看望自己昔日的老校長,剛一進門,周世釗便對其喊道:“張校長!”
一晃35年過去了,周世釗仍舊像之前那般稱呼張干,兩人坐定后,周世釗說:
“潤之給我來信了,約我到北京參加國慶觀禮,張校長,您有什么事同他說嗎?我可以幫你轉達。”
張干不由得愣住了,他當然有話要說,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同毛主席說,可腦海中,總不自覺地浮現當年自己曾堅持開除毛主席一事。
一想到這,張干的眼神黯淡下來,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你就代我向他問個好吧......”
10月15日,毛主席宴請了徐特立、謝覺哉、周世釗等,席間,眾人一邊飲酒,一邊回憶往昔。
這時,毛主席突然想到了當年的老校長張干,于是便向周世釗詢問張干的近況。當毛主席得知張干仍舊教書時,不禁感慨道:
“張干這個人,有魄力,有才干,三十幾歲就當了校長,很不簡單。當時我很不喜歡他,總覺得他會往上爬,可他沒有,解放后還在吃粉筆灰,難得啊!”
隨即,眾人便陷入到了當年的回憶之中,提起了那場轟轟烈烈的“驅張運動”。
在王季范看來,當年的張干,沒有什么政治目的,只不過他是一個倔強且自尊心很強的人,因此才會做出“開除”的舉動。
毛主席聽后,略帶歉意地說道:
“現在想來,當年的‘驅張運動’并沒有太大必要。那十元學雜費的事,也不能全怪他。多讀半年書是好事嘛!我現在還覺得自己讀書讀少了呢!”
周世釗聽到這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他告訴毛主席,張干現在的生活十分艱難,一家老小全靠他那微薄的工資維持生計。
“惇元(周世釗的字),你怎么不早說!這樣的老教育家,應該給予照顧。”
事后,毛主席立刻給湖南省政府主席致函,請求對張干給予照顧。不久后,張干便收到了600公斤的救濟米和50萬元人民幣(舊幣)的資助。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張干收到這些大米和錢后,激動得雙手顫抖,他沒有想到毛主席竟沒有糾結于過往,對他關懷備至。
他迅速拿出了紙筆,給毛主席寫信,向毛主席表達了感激之情,等寫完后,張干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背早已被淚水浸濕。
他特意在信封上寫下了“急件”兩字,隨后便立刻將兒子叫來將信發走,他就這樣等啊等,這天,兒子突然將一封信遞到了張干的手中。
張干緊蹙的眉頭一下子的舒展了,他急忙拆開信件,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熟悉的筆跡,從此,兩人便不斷地寫信問候彼此。
1951年,張干受到了一張請帖,這是毛主席寄來的,邀他前往北京一聚,剛一下車,毛主席便笑著迎了上來:
“張校長,您好!”
“你好,潤之!”話音未落,張干的眼眶早已濕潤,那是久別重逢的喜悅與感慨。
談話間,毛主席特意將孩子們叫了出來,給孩子們介紹自己的老師:“平日里你們總跟我說你們老師怎么怎么好,我的老師也很好。”
席間,兩人回憶往昔,再次提到了當年的“驅張運動”,張干滿臉歉意地說道:
“當年我被身上的‘虎氣’唬住了,這才堅持要開除你,是我不對,真對不起啊!”
這句道歉,憋在張干心里幾十年了,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當年的事,就是希望能有一天,當面向毛主席道歉。
毛主席擺了擺手,陳懇地說道:“老校長,您別這么說,我當年也是太‘虎’了,太過于年輕,看問題片面了。”
在京期間,毛主席還陪同張干等人游覽名勝古跡,在眾人臨行前,還用自己的稿費,給大家買了禮物。
毛主席十分關心張干的工作問題,為了能讓他安享晚年,毛主席曾提出讓張干留京工作。
但張干婉拒了,一來是在北京的生活費用較高,二來是在湖南生活也習慣了,也更方便照顧家人,遂放棄了留京機會。
臨別之際,一位工作人員抱著個包裹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表示毛主席本來打算親自相送的,只不過由于事務繁忙,實在是抽不開身。
工作人員一邊說,一邊解開了包裹,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厚沓的錢(一百五十萬元舊幣)及一瓶鹿茸精。
這瓶鹿茸精,是毛主席特意尋來的,希望張干能夠保重身體,張干抱著這包裹,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1963年,張平化(湖南省省委書記)奉毛主席之命,專程來看望張干,接著,他便將那兩千元錢交給了張干。
張干見狀,連連擺手拒絕,直說:“不敢當!不敢當!”
張平化便解釋,這些錢都是毛主席的稿費,毛主席一定要他收下,在張平化的不斷勸說下,張干這才收了下來。
結語
1967年1月2日,張干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在彌留之際,他心中牽掛的仍是毛主席。
他艱難地喚來兒子,用盡最后的力氣說:“替我……替我給毛主席寫封信……謝謝他的照顧……我多想再見見他……”
說完這句話后,張干便閉上了眼睛,享年8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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