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因為整個國家在跑步前進就忽略了那些被撞倒的人。
——賈樟柯
大家好,我是大何。
已經12月了,明天就是二十四節氣里面的“大雪”了,雖然廣東這個時候天氣還不算很冷,但是夜里降溫的體感還是很明顯的。
不過我看了一下我老家(江浙一帶)那邊,這會夜里已經是六七度了,再過幾天甚至夜里只有兩三度,所以晚上睡覺一定要蓋厚點的被子,不然這么冷的天,容易著涼。
如果有的話。
12月3日,有網友曝光江蘇昆山震川好人公園,為防有人在長椅上睡覺,將長椅全部焊上了鋼管。
知情市民稱,當地是怕干日結的在這里睡覺,影響市容。
12月4日,昆山開發區青陽城管辦發布情況通報稱,網民反映情況屬實。公園長椅上安裝的隔斷扶手現已連夜全部拆除。
看到這個新聞,我想起郭德綱說過的一個相聲,
說于謙的父親王老爺子是個心地善良的富人,放出話來“別的地方我管不了,我方圓十里內不能有窮人”。
然后,他把附近的窮人都趕走了。
這個故事當笑話來講挺好笑的,但是當藝術照進現實,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怎么來形容這個新聞呢?
我想到一個詞,窮人無立錐之地。
配上天橋下面的這張圖,這個詞就更加貼切。
可就算是焊上了鋼管,有些人還是躺下來睡了。
日結工是城市里一個特殊的群體,他們沒有固定的工作和穩定的收入,每天奔波在各個工地、工廠,干著最苦最累的活,拿著微薄的報酬。
他們是城市的建設者,卻也常常被視為“影響市容”的存在。
而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又看到另外一張圖,是某地給大樹也穿上了衣服。
這兩張圖片放在一起看,不由讓人想起《資治通鑒》里面的這句話:
“中國亦有貧者,衣不蓋形,何如以此物與之,纏樹何為?”
在我看來,衡量一個城市到底好不好,不是看它有多少高樓大廈,街道多么整潔干凈,行道樹有沒有穿上漂亮衣裳,這些都是表面的歲月靜好。
而是要看身處其中的人,尤其是對最弱勢人群,能不能在這里安身立命。
城市讓生活更美好,不能僅是說說而已。
都說堵不如疏。
可當洪水真的來了,但是很多地方僵硬刻板的管制思路依舊停留在上古時代。
無論中外,防止人群聚集都是維護穩定的重要環節,因為無序的聚集往往會導致不穩定因素的蔓延。
特別是公園的長椅、立交橋下這些角落,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流浪者和零工們的聚集地。
因此,不僅是在公園,也不僅限于江蘇,甚至可以說在全球范圍內,那些容易成為流浪人群聚集的地方,近年來都加大了“管控”力度。
比如,在立交橋下設置圍擋、地樁,給座椅加裝扶手,讓這些地方不再適合這些人群長時間逗留,從而避免形成明顯的社會治安隱患。
但這種看似“一勞永逸”的做法,實則是對問題的簡單化處理,是“一刀切”和懶政的體現。
趕走了,不代表人消失了,這只意味著他們去了另一個公園、地下通道里或者橋下。
這意味著你要繼續花錢給每一個公園焊鋼管,給每一座橋下澆筑水泥地刺。
沒辦法搞這些的地方,就要派人去驅趕。
這些都是要花錢的,難道每次都要這么花錢嗎?
你不去解決更深層次的問題,這種表面問題是不會消失的。
賈樟柯說,不能因為整個國家在跑步前進就忽略了那些被撞倒的人。
社會迅速轉變,人在其中顯得愚蠢跟不上步伐。
現在天氣這么冷,如果他們有錢,他們不可能會住在這里。
別說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你可能日子過得不錯,那是你有本事,或者你爸爸有本事,但是日子過得不好的人還有很多。
在城市里,還有很多人的生活并不是那么體面,或者說,仍處于等待、找尋的階段。
很多街頭露宿者也不是想露宿,如果有床睡,有個遮風擋雨處,如果他們的收入足以負擔房租,寒冬臘月誰愿意在外面風餐露宿啊。
小說《煉金術士》里面有這樣一句話,
一個人為錢犯罪,這個人有罪;一個人為面包犯罪,這個社會有罪;一個人為尊嚴犯罪,世人都有罪。
倘若他們的收入連最基本的居住需求都無法滿足,這無疑是整個社會的問題,而非他們個人的責任。
時至今日,社會雖已發展至此,卻仍不能讓普通勞動者輕松承擔衣食住行,這顯然是社會分配機制出了岔子。
既然社會分配的問題一時難以解決,我們至少應該給予他們一絲寬容,讓他們在市民公園這樣的公共場所有個棲身之所。
而不應僅僅因為市民需要休閑散步,或是為了維護那所謂的城市形象,就剝奪了他們最后的一點生存空間。
更何況,公園也不是誰的私人領地,而是每個納稅人的錢建出來的,不管貧窮富有,本來就有權在公園的椅子上面躺一躺的。
兩千多年前,我們的老祖宗就說過“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這其實是在說一個道理,那就是你不能要求人在基本的溫飽都保證不了的情況下還能保證道德,保證遵紀守法。
研究社會保障的人過去曾經有一個理論,說什么叫社會保障?
社會保障你不要認為僅僅就是在給這些低收入者這些生活無著的人這么一種施舍,
實際上也是這個社會中間的富裕階層或者說哪怕是中產階層花錢再購買自己的安全保障。
因為人跟其他的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人他會講究公正,他內心有公正的觀念。
當他覺得這個社會不公正的時候,他就會把自己泄憤的目標指向跟他自己沒有明確利害關系的普通人,
因為他覺得他的失敗這個社會有責任,當他跌入到社會底層的時候既然沒有人管他,他也就不會管這個社會的所有人。
人在極端情緒狀態下,有人拉他一把,他就能活,有人再逼他一把,興許就是兩條人命。
從這個角度來看,國外的福利制度其實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外國給那些無家可歸的人發點飯,和衣物等基本生活保障,這其實是善心給別人一條活路,也是自保,避免有人無路可走而報復社會。
凡是運行良好的社會,不管它是偏左(主張平等)還是偏右(強調自由),都基本會遵守一個共同底線——給予弱勢群體不同程度的社會保障,讓弱勢群體能維持基本的尊嚴與希望。
這不單只是出于人道主義,也是為了降低社會動亂風險。
生產力得到極大發展的今天,我們已經不缺屋宇、不缺吃穿,若在基本需求方面還要秉承社會達爾文主義是極不可取的。
放眼世界,的確有些國家,特別是歐洲一些國家因為福利養了懶人,但跟這些國家相比,我們還在另一個極端上。
這就像自行車還沒騎上,你就說法拉利不好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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