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伊始,百廢待興。特別是國防和軍隊建設,被緊鑼密鼓地提上了日程。而當時一方面國家要大力發展經濟建設,一方面又要打抗美援朝戰爭。在這種大前提下,如何把有限的軍費用在刀刃上,用在最急于發展的軍兵種上,便成了一個突出的問題。因為,當時海軍、空軍、炮兵、裝甲兵、防空軍等軍兵種都建立了自己的軍事機關,都開始全面研究規劃本軍兵種的建設和發展。
此時,粟裕剛到任總參任第二副總長不久,第一副總長聶榮臻代理總長工作。粟裕分管作戰和海空軍、特種兵等軍兵種建設。
對于建設諸軍兵種合成的現代化正規化的革命軍隊,粟裕有著特殊的感情。當年他在第一線指揮大兵團作戰的時候,一直期望有朝一日將我軍建成為一支諸軍兵種合成的現代化軍隊。但粟裕又深知:各軍兵種都想建設發展,而經費總盤子就那么大,撒“胡椒面”肯定不是辦法,必須在有限的經費下突出重點建設。為此,粟裕與各軍兵種領導,包括海軍司令員肖勁光、空軍司令員劉亞樓等廣泛交換意見。最終,粟裕得出,在各軍兵種建設上,必須突出空軍這一建設重點。
有了成熟的想法后,粟裕于1952年7月20日,專門給毛澤東主席寫了報告,主要對建設航空工業和空軍建設等問題提出了具體意見。
粟裕在報告中明確提出:我國空軍建立不久,且工業尚未發達。但應加強我們的空軍力量,否則我們雖有強大的陸軍及其無比強大的后備力量,也難以發揮其強大的作戰能力,更難確保我國工業建設的安全。
粟裕進一步說道:我如不以大力建設航空工業,那么自造飛機固無法解決,即目前教練機與備份零件之來源都大成問題,且現有各部隊飛機也將逐漸停飛......如今后幾年內戰爭再起,我國將等于沒有飛機。鑒于此,我們必須大力加強航空工業和空軍建設,以解決飛機生產與目前迫待解決之飛機修理與備件制造問題。
粟裕還就飛行員培養問題直抒己見,他認為:我國建設航空工業困難雖多,在我主觀努力及友方援助下仍能夠克服解決。但飛行員不能像飛機一樣日夜三班用機器大量制造,所以飛行員的培養更為重要,需下大本錢,才能適合今后需要。
理清了建設思路,明確了空軍建設這一重點后,粟裕關于軍隊經費問題這樣說道:鑒于我國第一、第二個五年計劃主要投向重工業,不可能抽出大量經費用于國防和軍隊建設,根據目前國際形勢,三五年內爆發戰爭的可能性雖不大,但為預防戰爭一旦發生,有備無患,應以有限之軍費用于最迫切需要的方向。我國陸軍已有相當基礎,但海空軍尚年輕,今后應主要加強海空軍為主。而最近10年或10余年內尤以加強空軍為主。
對于粟裕的這些觀點和建議,毛澤東主席表示完全同意。
顯然,在當時各軍兵種全面建設的情況下,粟裕能夠理出頭緒,首先把空軍建設作為重點中的重點,說明他的重點建設意識非常強,對空軍建設格外重視,特別是提出了“最近10年或10余年內尤以加強空軍為主”,這是非常難得和了不起的。
不過,盡管粟裕關于軍兵種建設的思路非常清晰、重點非常突出,毛澤東主席也完全同意,但在貫徹落實過程中并不一帆風順。
當時,各軍兵種根據軍委統一部署,都提出了本軍兵種的建設預算。而這種預算又不難想象,肯定是從“本軍兵種的本位”出發,都覺得本軍兵種重要,都想在總經費盤子中分得更大一點“蛋糕”。
于是,在一次召集的研究各軍兵種經費分配問題的會議上,就出現了這樣一個問題:各軍兵種提出的經費預算總額比經費盤子整整高出了一倍。各軍兵種司令都強調了自己經費預算的理由。
此時,會議主持人粟裕針對各軍兵種都想爭取更多經費問題,平和而又堅定地對大家說:各軍兵種都急于把部隊建設好的思想是一致的。心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請大家一定要明白,國家剛剛建立,經濟力量還十分薄弱。經費總預算超出一倍這顯然是通不過的。
粟裕進一步說道:錢必須要用在點子上,鋼要用在刀刃上。重點建設的思想大家想必都清楚,沒有重點建設則一事無成。所以請大家盡量縮減你們的經費預算,力爭騰出一些錢來,相對地集中加強空軍建設。
粟裕接著說道:經費向空軍傾斜,這是整個國防和軍隊建設最迫在眉睫的任務,也是現實軍事斗爭準備迫在眉睫的需要。大家都是打過仗的人,都知道現代戰爭制空權的重要性。所以,請大家支持一下空軍。空軍如果搞好了,反過來也會支援你們的。
粟裕的一席話,把到會的司令們說得心悅誠服。
首先表態的是海軍司令員肖勁光,他明確地向粟裕和與會的同志表示:海軍將主動消減自己報的經費數字。繼肖勁光的表態后,其他幾個軍兵種司令也都紛紛表示:再對預算作出調整,盡最大努力再縮減一些,以支持空軍的建設。
在粟裕的主持與耐心說服下,會議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本來都是來爭“蛋糕”的,最終卻統一了思想,都表態支持空軍的建設。
對于大家能夠理解并支持空軍建設,空軍司令員劉亞樓深為感動,當即向各軍兵種司令表達了敬意,特別對粟裕更是感念不已。及至散會后,劉亞樓還不停地對粟裕說:“粟副總長,您大力支持了空軍建設!我代表空軍由衷地感謝您!”
(謹以此文紀念空軍建軍節,并緬懷粟裕大將、劉亞樓上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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