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年間,一個年輕人剛剛接替了師傅,成為了一名制作假發的匠人,恰巧在這個時候,本地出現了數起盜尸案,人們紛紛猜測是他干的。
這天晚上,突然闖進來的客人,讓年輕人感到措手不及,因為他竟然想要“借頭”。
唐宋時期,非常流行佩戴假發,尤其女子更喜歡用假發來讓自己看上去更美,因此有很多制作假發的匠人。
這個年輕人名叫賈直,他的師傅就是這一帶最著名的假發匠人。賈直從小跟隨師傅學些技藝,不久前師傅故去了,他自然而然接過其衣缽。
當時制作假發的材料大體上有四種,第一種,為木質,染成黑色,這種價格低廉,但是效果不好;第二種為鐵絲、銅絲,定型能力強,但還是無法近距離觀看;第三種,馬尾巴等比較接近實物的替代品,這種可以說能夠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第四種,自然就是真頭發,效果最為完美的,當然價格也最貴。
那時候的禮教非常嚴格,講究什么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之類的,別說剪頭發,那偏執的人連斷幾根頭發都覺得是很嚴重的事情,所以真頭發作為原材料是少之又少,異常珍貴。
獲取真頭發的渠道有以下幾種,第一,賣頭發。有些家境困難的,或者急用錢的,賣掉頭發換取錢財應急;第二,和尚和尼姑,他們出家時要落發;第三,死刑犯,尤其是無親無故的死刑犯,尤其宋代一度流行火葬,通過正當或不正當的手段獲取他們的頭發,是比較好的渠道;第四,故去之人的頭發。其實這種是最穩定的頭發來源,因為頭發不會腐爛,不挑朝代不挑人,自然成本很低,只不過人們都不愿意使用。當然,到底假發是個什么樣的來源,根本沒人能搞清楚。
賈直之所以被懷疑,是有原因的。
假發匠人不管手藝好不好,平日出手的作品都是以前三種材質的居多,真頭發制作的假發數量稀少,價格昂貴,一般情況下只供應給達官顯貴,平民百姓連見都見不到。
所以當時流行的“借頭”,就是指沒有真頭發制作假發的人,遇到重大事情時,去向別人借假發佩戴。因為假發平時放置在架子上時,遠遠看過去像是一顆頭,人們就把借假發的行為稱之為“借頭”。
賈直接替師傅之后,突然加大了真頭發所制作假發的供應量,加上近期盜尸案頻發,人們自然將兩件事合二為一,不過傳言畢竟是傳言,并沒有影響他的生意。
賈直自己最清楚,他師傅當寶貝一樣地留存了許多真頭發,一直到死了都舍不得拿出來,就像守財奴一樣。賈直不理解,人都死了,還留著它們干嘛呢?意義何在呢?他可不干這種傻事,他要在自己死前,將東西都用掉,至于他的后人?兒孫自有兒孫福,留了手藝也就夠了。
果然,好東西自然受市場的歡迎,購買者趨之若鶩,很多普通百姓也拿出多年積蓄來購買。與此同時,也有很多賣頭發的人找上門來。賈直知道,他們中的有些人就是盜墓得來的東西,只不過這種事死無對證,沒人深究的話就沒必要較真。
這樣一來賈直的生意倒是步入了良性循環,東西賣得快,原材料也得到了很好的供應,一時間他的名氣更大了,很多人慕名而來。
此刻,賈直面前的客人就是如此,深夜突然闖進了家里,開頭竟然提出“借頭”的請求。
賈直笑一笑說:“借頭還請去您朋友那里,我這是“賣頭”的所在,您來錯了地方。”
那客人微笑道:“賈師傅不必謙虛,我知道您有“借頭”的本領。”
賈直心里一動,心說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客人又道:“起死回生之術,自然不會輕易顯露,錢財自然多多奉上,其他要求我可以一并滿足。”
賈直苦笑道:“誰不喜歡錢呢?可是真的恕在下無能為力。”
接下來二人就是翻來覆去說這幾句話,到了談話的最后,賈直還是咬死了什么都不會,將客人送走了。
就在第二天,距離不遠的村子里開始流傳起小道消息,說是財主朱寧新娶的媳婦因病去世了。
這個消息是人稱胡二兒的半拉郎中傳出來的,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他跟師傅去為朱寧的媳婦看病的時候,親眼看見她已病入膏肓。而奇怪的是,他師傅被請過去幾次之后,突然就不再請他了,而且沒有請別的郎中,就說明人肯定已經不在了。
人們自然不信胡二兒的話,他就說:“我師傅當時已經說了,她的病又急又重,基本沒有辦法治愈了。”他認為最能證明這事的,就是朱寧媳婦再沒露過面。
大家都嘲笑胡二兒,人家的媳婦沒了就沒了,雖然年輕但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何必費勁巴力地隱瞞呢?笑他醫書看多了,把腦子看壞了。
胡二兒生氣地說:“你們等著瞧吧,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時正是夏天,胡二兒心想用不了幾天一定會露出馬腳來。
第二天,朱家采購的大量冰塊送到了。
胡二兒說:“怎么樣?怎么樣?”
人們說有什么好奇怪的?這一帶的財主家每年都會大量采購冰塊,用于夏天冰鎮一些食品飲料,不僅是享受,更是身份的象征,怪胡二兒少見多怪。
這邊人們看著熱鬧,那邊的朱寧倒是像沒事人一樣整日吃喝玩樂,更有甚者愛上了賭博,每天都泡在朋友家里。
剛開始玩得小,朱寧輸得不多,后來越玩越大,不過朱寧倒是不在乎。
錢都被一個人贏去了,這人叫賈福,是賈真的弟弟。
賈福這個樂呀,誰贏錢都樂,可是沒用上三天,賈福又開始輸錢,越輸越多,越多越輸,他沒別的辦法,開始跟朱寧借錢。直到有一天,錢款的數額賈福已經還不帳了。
朱寧說:“很簡單,你幫我跟你哥哥賈直談一談。”
半個月后,朱寧的媳婦從家里出來了,坐著小轎車去廟里上香,看上去一切正常。
人們更加揶揄胡二兒,說人家痊愈了,你不能因為不再請你們爺倆去看病,就這么編排人家。
胡二兒氣惱得不行,因為他也懂醫術,曾反復跟師傅確認過,朱寧媳婦絕對沒有痊愈的可能,這里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主要是胡二兒知道賈福欠錢的事情,為什么朱寧跟賈直談了一次,媳婦就出現了呢?關鍵點一定在賈直身上,人們都說他會“借頭”,難道傳聞是真的嗎?
這個事跟胡二兒沒什么關系,他不過是因為自己被打了臉,有些氣不過才較起了真兒,過幾天也就好了,誰知道這時候他也出事了。
胡二兒有一個暗戀的姑娘,他倆從小一起長大,名叫桂芬,此時突然得病去世了。胡二兒非常痛苦,本來二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胡二兒第一時間來到了桂芬的家里,告訴她的父母,暫時不要對外公布桂芬的死訊,等待他的消息。
因為胡二兒也算是個郎中,桂芬的父母以為他或許會有什么高招救命,便聽從了他的建議。可是一連等了他好些天,胡二兒每天就是和朋友胡吃海喝,哪有一點救桂芬的意思?便對外公布了消息,盡快為她舉辦了葬禮。
葬禮那天胡二兒來了,鬧了一通,桂芬父親讓朋友把他轟了出去,并警告胡二兒,看在過去的份上,不會怪罪他,以后不許再來胡鬧,否則就顧不得臉面了。
胡二兒很生氣,只能遠遠地看著桂芬被埋葬在后山上。
胡二兒感到冤枉,他這些天喝酒的對象就是救桂芬的關鍵人物,就是賈直的弟弟賈福。胡二兒猜測朱寧靠耍錢捏住了賈福,等于捏住了賈真的命門,但是他沒有那么多錢,便只能換一個辦法——灌酒。
桂芬出殯后的一天晚上,二人又是喝得五迷三道地,胡二兒哭著說了自己的心愿,一點都沒有隱瞞。
賈福嘆了口氣,說:“你就早說唄,何苦耽誤了這么多天呢?”
胡二兒說:“你哥哥真的會……治病嗎?”
賈福左右看了看,放低聲音說:“不是治病,是‘借頭’。”
這個“借頭”是換頭皮,進而換陽壽的意思。賈直的師傅留下這么一個獨門手藝,叫做借頭換壽,是非常神秘的一個技能。
都說人的身上有三把火,分別在雙肩和頭頂,尤其頭頂這把火最重要。
這個秘法就是將已經故去的人的頭皮取下,換成一個活人的頭皮,然后用秘法,能夠將二人在陰世的魂魄對調,故去的人就能夠重返陽世,而由那個人替代他去了陰世,這樣不僅可以騙過陰差,更能夠繼承這人的陽壽。
胡二兒感嘆這個手段實在是高明,可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愿意替換頭皮的人呢?
賈福說:“這個就得兩廂情愿了。”
胡二兒說:“朱寧的媳婦就是這么康復的是嗎?”
賈福顧左右而言他,說:“前幾天你聽說誰家有白事?”
胡二兒大吃一驚,難道是……桂芬嗎?
賈福諱莫如深地笑了一下,。
胡二兒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從頭頂一下涼到腳底板,怪不得桂芬的父母對自己這個態度,怪不得桂芬的弟弟緊接著就訂了婚,他之前還納悶,從哪里搞來的聘禮呢?原來是桂芬的命換來的錢。
胡二兒越想越狠,桂芬為什么會同意呢?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呢?桂芬爹怎么能舍得自己的女兒呢?
借著酒勁兒,胡二兒來到了桂芬的墓前,哭了半宿,他實在是理解不了,一個好好的人,怎么就躺在這土堆里了呢?她怎么能心甘情愿地躺在這里呢?
他恨朱人命嗎?
他恨自己,他沒有錢能夠買別人的命,最后他承認,其實他是嫉妒朱寧,有錢真的連命都買得到啊!
不能讓桂芬自己躺在這荒山野嶺里,他胡二兒不答應。
第二天,桂芬丟了的事就傳到了她父母的耳朵里,他們報了官之后也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兩天后,城里一個年輕的女乞丐死于非命。
這個女乞丐從外地剛到本地來,身體健壯,只是腦袋好像不大靈光。一個乞丐的死引起很多人的關注,完全是因為她的死相難看,整個頭皮都沒有了。
又過了一天,本地最著名的假發匠人賈真被人殺害在家中,而他的家里剛好有一個頭皮,人們認為是他殺害了女乞丐。
官差在他的家里翻出了無數的頭發,人們相信這是他盜墓偷尸的鐵證。至于他為什么遇害?似乎沒什么理由,他沒仇人,錢又沒丟。
只有賈福心里有個猜測,因為從他和胡二兒喝過酒之后,胡二兒就消失了。
不過不久之后,有人傳說在隔壁鎮上見到了胡二兒,他的身邊跟著一個女子,很像桂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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