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云山,一面城
天下風物,最費文人筆墨的,非杭州西子莫屬。自白居易一首《憶江南》開了西湖詞的先河,此后千百年間,劉禹錫、潘閬、柳詠、蘇軾……歷代文人墨客吟詠不絕。上世紀三十年代,當弘一法師再次回到闊別許久的西子湖時,不禁嘆道:“西湖邊上的馬路、洋房,也漸漸修筑得很多,而汽車也一天比一天地增加。回想到我以前在西湖邊上居住時,那種閑靜幽雅的生活,真是如同隔世,現在只能托之于夢想了?”時間如今又過去了七十余年,這里又成怎番模樣?西湖邊的賓館會所酒樓餐廳鱗次相接,汽車更是一天比一天地增加,且連成一串,難以通行。來自各地的游人一股腦兒地涌向了西子湖,祭岳墳,游蘇堤,觀平湖秋月,賞斷橋殘雪。人們不在意什么“閑靜幽雅”,只要能在各著名景點前擺個pose,拍張照就算是不虛此行。身后的這座城,似乎僅是進食睡覺的巨大營房。
杭州看似遠離大海,可在遠古時代,這里卻是一片惡浪滔天的茫茫汪洋,西湖乃是汪洋中的一個小小海灣。在海灣西北二十多里外的廣袤平原上,是原始先民們的棲息地,人們稱其為“良渚”。春秋戰國,杭州先屬吳地,再屬越國,后又為楚國所吞并,但最終還是歸入了大秦的版圖。直到此時,杭州城仍還是一片茫茫水色,以至于始皇帝“南巡會稽,至錢唐,水波惡”。東漢時的杭州漸成沙洲淺灘,縣吏華信募民筑防海大塘以阻海水倒灌,終使西湖與海相隔成了內湖,沙洲灘涂成了可耕墾造屋的平陸,錢塘署衙也從靈隱山麓移至了寶石山東麓一帶。
時間到了以“暴虐”留名于世的隋煬帝時代,這位暴君在位14年,卻為后世留下了大一統的中國版圖,和影響后世千余年的人才選拔制度,以及一條蔭澤后世萬代的大運河。藉漕運之利,江南從此富甲天下,同時也造就了大運河最南端的商業重鎮杭州。千余年后的今天,古運河逐漸更廢斷流,好些河段已成排污溝、垃圾場。然而在杭州,古老的運河依然流淌,河道上依舊跑著長長的鐵駁木船,岸邊那些石橋古埠、寺塔倉廒、街肆集鎮等舊時風物仍歷歷在目。
唐時的杭州雖也算得上是東南一大都邑,但仍遠不及揚州、蘇州等一流大都會。直到五代吳越錢氏開國,定都杭州,杭州才一躍成為東南第一大州。吳越錢氏信佛順天,廣筑梵宮佛剎,時有“東南佛國”之美譽。后世趙宋王朝繼而興建,使杭城的佛事遠盛于它地。只可惜來了群天國的神兵,東南佛國蕩滌殆盡。百年之后,又一批革命小將,再次摧殘了重建后的圣地,唯留下靈隱、天竺、凈慈等數座禪寺奉享香火。殊不知,在杭城,還深藏著許多昔日佛國的舊跡,它們或隱于林莽,或匿于塵廛,少為人知。如龍興寺經幢、香積寺石塔、彌陀寺石經、梵天寺經幢、大佛寺佛頭、圣果寺三佛、寶成寺造像、煙霞洞造像、佛國山造像、資賢寺造像、天龍寺造像、通玄觀三茅真君造像……
宋室南渡后,自是為杭州添了些天子氣,城闕高聳,宮室華麗。而此時的長安、洛陽、汴梁、金陵、揚州等天下名都多遭受兵燹之禍,殘破不堪。杭州既無兵戈之害,又貴為天子之宅,自是國中第一大都市,甚至堪為世界第一大都市,即便入了元朝,仍被馬可波羅贊譽為“世界上最繁華美麗的都市”。當年錢氏拓建杭州城,承的是“南宮北城”的制式,即皇宮在南,城廂位北。改“坊市制”為“坊巷制”,使王府、署衙、寺院、官邸、酒肆、茶樓、商鋪、閭巷、民舍雜處。南宋立國后,繼而沿襲此制,置九廂八十坊。八百年后的今天,這九廂八十坊的城市格局仍保存至今,依舊還是舊時的坊名,舊時的粉墻瓦舍。
北宋宮廷畫師張擇端曾繪有一《清明上河圖》,將汴梁城的城郭樓臺、瓦肆鋪席、舟車橋梁等市井風物繪于絹上。后宋都南遷,時人雖未像張擇端那樣以畫筆描繪出汴梁城的繁盛,但卻以老嫗敘事般的文字將京師百肆雜陳的景象一一羅列。“自大街及諸坊巷,大小鋪席,連門俱是,即無虛空之屋”,“處處各有茶坊、酒肆、面店、果子、彩帛、絨線、香燭、油醬、食米、下飯魚肉鲞臘等鋪”……如今,南宋御街的繁華依然延續,古塔、水門、石橋,沿街古老的廂坊里巷,坊肆毗連的諸行百市,甚至來自于異域的圣堂清真寺也以舊時的面貌立于御街兩側。如此風物,呈現給今人的又何曾不是一幅現實版的《清明上河圖》。
大清初年,朝廷視兩浙為江海重地,遂派八旗精兵駐防杭城,設鎮守將軍,并跑馬圈地千余畝扎營修筑滿城,因城頭遍插八色龍旗,杭州人俗稱其為“旗下營”。旗下營臨西湖而居,高墻壁壘,將杭城人與西子湖阻隔了兩百余年。入民國后,政府拆滿城,辟新街,將那些被旗人強占的屋舍土地歸還原主。新街區內道路敞闊筆直,如棋盤分布,街巷間所筑新居是當下最為時新的石庫門住宅。那些南京的政客、上海的大亨、學界的名流們也蜂擁而至,在西子湖畔置上一片湖畔別墅,結下幾間雅舍靜廬,以享受這天堂間的閑情逸趣。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民國初時拆剩的城垣被徹底鏟除,并以此為基筑了環城路。七十年代,尼克松訪問杭州,走時丟下一句話:“美麗的西湖,破爛的城市。”尼克松先生哪里知道,他隨口的一句話,竟然導致了中國最華美之城的毀滅。此后的二三十年間,依然延續吳越、南宋、明清城市格局及風貌的杭州古城幾被拆毀殆盡。(當然即便沒有尼先生那句話,杭州城也是保不住了,只不過相對其他城市而言,又多了個國際借口而已。)
到了周末,西子湖畔的游人比平日增加了許多,一輛輛旅游巴士、私家車將西子湖死死地圍成了一圈,這是弘一法師怎么也想象不出來的,白市長、蘇市長估計也難有憑湖臨風的雅性來作詩寫詞。人們絡繹而來,興盡而去,流連忘返,但總是忘卻了身后的這座城。
滄海桑田見杭城
杭州是座被水滋潤著的城市,浩渺的錢塘江、殷繁的大運河、嫵媚的西子湖、清冽的虎跑泉,這些江河湖泉孕育了美麗富庶的杭州城。但“水”也曾是阻礙這座城市發展的罪魁禍首。“杭州故海地,水泉咸苦,民居零落”老市長蘇東坡的這番話讓我們對千年前的杭州城有了個大致的印象“海地”“咸苦”、“零落”。面對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官吏們上任后忙碌的頭件大事便是“治水”,筑塘攔海、鑿河開溝、掘井蓄水、浚湖造堤。這座城市演變的歷史,同時也是一部人與水爭,人與水融的歷史。東漢華信、隋朝楊廣、大唐李泌、吳越錢镠、北宋蘇軾等帝王臣工都是這部歷史的書寫者,也是美麗杭城的締造者。
古縣錢唐·杭州建置之始
“三面云山一面城”,古人寥寥數筆就將杭州這座“世界最美麗華貴之城”勾勒得如此形象而風情萬種。天地氤氳,群峰逶迤,既得湖光之旖旎,又得山林之野趣。然而,在遠古先民們的眼里,卻沒有這番景致,他們所能看見的僅僅只是“三面云山一面海”。
遠古時期,今天的杭州城區還是一片惡浪滔天的茫茫海灣,在其西北二十多公里外的廣袤平原上,才是原始先民們繁衍棲息之地。五千年后,人們在這片叫“良渚”的土地上發掘出大量石器、陶器、玉器等早期人類活動的遺存,專家們稱其為“良渚文化”春秋時,西湖以東地區仍沒于海潮之下,先屬吳地,再屬越國,最后又成了楚國的屬地不過誰也不在乎這片淺海沙洲,隔江相望的水陸要津“固陵”(今西興)才是兵家們必爭之地。
公元前221年,秦滅六國,天下大統,始皇帝設會稽郡于吳越舊地,設縣治于靈隱山麓,杭州城這才有了歷史上最早的建置-錢唐縣。而此時的西湖尚與江海相通,《史記·秦始皇本紀》中曾記錄下始皇帝南巡會稽渡江時的情景。“過丹陽,至錢唐,臨浙江(錢塘江),水波惡。”始皇帝見此情形也只好再溯江西行120里,從江面狹窄處渡江。在今寶石山下,還留有一巨石,相傳就是當年始皇帝泊舟纜船處。
西湖本是與海相通的淺海灣,隨著常年受海水沖刷侵蝕,四周山嶺巖石逐漸沙化沉積,滾滾而來的錢江大潮所夾帶的大量泥沙也堆積在海灣南北兩個岬角(即今吳山和寶石山之間)。數千年的沉淀發育,終使南北岬角相互連接,古老的海灣逐漸完成了滄海桑田的巨變。然而成陸未久的沙洲淺灘卻時常面臨海潮的沖擊,隨潮水起伏出沒。東漢年間,錢唐縣吏華信為阻擋海潮內灌,于“縣東一里許,修筑防海大塘以防海水”。大塘筑成之后,西湖以及東面沙洲徹底與江海隔絕,今日杭州城區的陸地也逐漸向東淤積拓展。《錢塘記》中對華信筑海塘一事記載得頗為有趣,其大意是:華信為筑防海大塘,廣募民夫,并許諾道,凡抬土一擔至海邊者,賞錢一升,結果來者云集。而華信卻并沒兌現他的承諾,擔土而至的百姓盛怒之下紛紛“棄置而去”,華信正好利用這些泥石堆疊成長達數里的捍海塘,蒙一境之利。看來華信為筑海塘已是不擇手段,但正是這善意的謊言構筑了海塘,造就了杭州這座美麗富庶之城。
據專家分析,華信筑塘時,錢唐縣治已從靈隱山下遷移至寶石山東麓一帶,而華信所筑大塘估計就在今中河路一線。兩晉南北朝期間,錢唐縣因具山川湖澤之利,不少北人南遷在此定居,并建有城郭,約在今中山北路與環城西路之間,雖面積狹小,但初具規模。南朝梁太清三年(549年),錢唐縣升級為郡一級的治所“臨江郡”。陳禎明元年(587年),更名為錢唐郡。
隋杭州城·杭州得名建城之始
東漢之后的三百年間,中原大地常年處于征伐不斷、王朝更迭的混亂局面,昔日雄秦盛漢所建立起來的中原文明也被北方蠻夷所征服。公元581年,隋國公楊堅“三讓而受天命”,接受了北周靜帝的禪讓,建立大隋王朝,同時也結束了長達三個半世紀的分裂割據狀態。
隋朝建立后,隋文帝進行了一系列重大改革,中央實行三省六部制,地方也改州郡縣三級為州縣兩級。錢唐郡在這次改革中廢郡為縣,州治移置余杭,故名“杭州”,杭州之名始見于此。次年,杭州移治錢唐縣。隋開皇十一年(591年),重臣楊素率兵平定了江南叛亂,為了加強杭州的防御功能,再次移州治于鳳凰山東南麓的柳浦西(古為錢塘江北岸的重要渡口,與兩浙水陸要津西興南北相望),主持修筑了杭州歷史上第一座城池。城池依鳳凰山而建,東臨中河,西瀕西湖,南達鳳凰山,北抵錢唐門,周回三十六里九十步。
隋大業元年(605年),隋煬帝即位第一年便征發百萬士兵夫役,開鑿洛陽至淮陰的“通濟渠”,修整“邗溝”;大業四年(608年),又征民工百萬開鑿洛陽至涿郡的“永濟渠”以供遼東之需;610年,鑿鎮江至杭州的“江南運河”,溝通長江與錢塘江。至此,這條世界上最偉大的人工運河基本完成。大運河的開通,促進了運河兩岸城市的發展,江都、余杭、涿郡等城市很快繁榮起來。杭州作為大運河的終點,也由一山中小郡逐漸發展成為船舶云集、商賈輻輳的水陸扼要之區,東南物資集散地。
相國井·引水入城,蓄水養民
地址:上城區解放路與浣紗路交匯處現狀:故址尚存
隋煬帝的雄才偉略也導致了不息的勞役,弄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天下死于役”,很快,這句古語就應驗在了隋煬帝的身上。一時間群雄并起,大隋政權在頃刻間土崩瓦解,“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隋朝短暫的31年,卻成就了后來之君的盛世,也為日后江南成為中國財賦之區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杭州城的繁榮從其人口增長速度就能略知一二,據《乾道臨安志》記載:“隋廢郡為杭州,戶一萬五千三百八十……開元中,戶八萬六千二百五十八。”短短百年間,人口速增五倍。杭州城本為江海故地,雖已成陸,但地下水泉仍苦咸難飲,河道溝渠也因海潮倒灌而不宜飲用,唯有西湖水潔凈甘醇。建城之初,因人口稀少,先民們多臨湖擇地而居,暫無飲水之憂。但隨著城區拓展,人口陡增,飲水成為杭城百姓最為頭痛的一大難題,遠離西湖的居戶只得每日備受遠汲鹵飲之苦。
新上任的杭州刺史李泌見此情形,決定首先解決杭城百姓的飲水問題。經過一番實地考察,精心籌劃,一場聲勢浩大的“引水入城”工程在西子湖畔展開。李泌先組織工匠民夫在涌金門至錢唐門之間壘石圍湖筑成數個入水口,內置可啟閉的水閘;再掘地為溝,砌石槽,內置竹管(后改為瓦管),引西湖水入城;最后在城內人口殷繁處開鑿六方蓄水大池,大池與輸水管槽相通,池上再砌上相國井、西井、金牛井、方井、白龜井、小方井等六眼水井,俗稱“六井”。李泌這套由入水閘、管槽、出水大井等設施共同構建的城市給水系統,和今世的自來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它不但解決了杭城百姓飲水難的問題,也為日后城市東擴創造了條件,從此以后,杭州城“民足于水,井邑日富”。自李泌之后,白居易、錢镠、蘇軾等歷代官吏都極為重視杭城百姓的飲水問題,在筑堤捍湖、興修水利的同時,還多次對六井進行疏浚修繕。隨著杭城地下水泉逐漸淡化變清,六井的蓄水功能也慢慢減退。明代,六井中僅存相國井、西井。入清后,最后兩井也相繼荒廢填埋。民國后,人們為紀念李泌的功績,在原相國井故址上砌了個紅磚井欄,以志舊跡。
李泌,中國歷史上少見的少年神童,古時蒙學教材《三字經》中所舉兩位神童,其中一個是北魏的祖瑩,另一個便是這盛唐的李泌。“瑩八歲,能詠詩;泌七歲,能賦棋。”唐玄宗初見李泌后,大悅,說道:“是子精神,要大于身。”敕其家曰:“善視養之。李泌后果成大器,官至宰相。
登云臺·吳越王祭天郊壇
地址:西湖區玉皇山南麓天真山(慈云嶺) 現狀:祭壇遺址尚存
在大唐和大宋之間曾有個極為短暫的時期“五代十國”。在這短短五十四年間,中原地區再度陷入伐戮不斷、政權頻頻更迭的混亂局面,相繼出現了后梁、后唐、后晉、后漢、后周五個短命的朝代。五代之中,短者四年,長者不過僅維持了十七年。與此同時,巴蜀和南方等地的諸侯節度使們也相繼稱王稱帝,建立了前蜀、后蜀、吳、南唐等十余個割據小國。因遠離戰亂頻發的中原地區,政局穩定、物阜民豐,壽命也遠長于五代,其中歷時最長者當數地處兩浙之地的吳越國,前后八十六年。
和唐末那位屢舉不第而起兵反唐的黃巢一樣,吳越開國之君錢镠年青時也曾以販賣私鹽為業,后應募從戎,在唐末戰爭中屢建戰功,漸由一軍前部校提升為鎮海鎮東兩軍節度使,甚至被唐王朝分封為越王、吳王,據兩浙之地。907年,錢镠自立吳越國,在原隋唐州城基礎上修筑都城,城內殿堂森然,樓閣疊起,蔚為壯觀。此時的杭城不再是偏居邊隅的小小州郡,而一躍成為擁有兩浙十三州的吳越國都。其南至六和塔,北抵武林門,東臨東河,西止雷峰塔,周回七十里,形成東西窄,南北長,狀似腰鼓的一大城池。規模之廣堪稱歷代杭城之最,即便后世的南宋都城臨安、明清省城杭州府也無法與之匹敵。
既自立為王,自設年號,必然也會效仿天子的模樣祭祀天地神靈,祈求風調雨順、社稷平安。吳越王錢镠對這一國家大典自然極為重視。921年,錢镠親自在玉皇山上擇得一處風水寶地壘石筑壇,同時廣征民夫,劈巖鑿山,開通西湖至錢塘江邊的慈云嶺古道。吳越納土歸宋后,當年的祭天郊壇自然廢止,改為了天真寺。清雍正年間改為慈云道院,從此成為道家的宮觀。如今這座千年前的吳越皇家祭壇至今尚存,就連當年吳越王錢镠為筑郊壇而鐫刻的題記也保存完好,在國內實屬罕見。
吳越祭壇又名拜郊壇、登云臺,遺址為三層人工壘筑而成的高臺,占地約兩千多平方米,每層臺地之間由石階相連。登云臺如今留有多處歷代殿堂遺跡,既有五代兩宋時期的路基墻址,也有明清時的柱礎方磚,以及靈化洞、登云洞、朱天廟洞、甘露井、摩崖題刻等眾多故跡。二層臺地上原建有后殿,現已不存,但卻留有石床一架。石床依山而鑿,長2.57米,寬約0.72米,崖壁上鑿有一題刻,上書“午夢床”,為清同治年間杭州司獄吳廷康修繕古登云臺時所題寫。在登云臺近十處的摩崖石刻中,最具價值的還數錢镠親筆所書的摩崖題記,“梁龍德元年歲次辛巳十一月壬午朔一日天下都元帥吳越國王錢镠建置”,每字約為9厘米,書體工整嚴謹,行筆遒勁,至今仍十分清晰。登云臺層臺地上所遺留地磚石板多為宋天真寺或清慈云道院遺跡。
吳越國錢氏王室墓:
錢镠父母墓 地址:臨安市錦城鎮西墅村明堂山
錢镠父母墓占地兩千余平方米,均為磚砌船形結構,分前后室。后室內均繪橢圓形天文圖,內容為二十八星宿和北斗。墓內出土的越窯褐彩青瓷是青瓷器中的精品。
錢镠墓 地址:臨安市錦城鎮東北面的太廟山南坡
占地面積120畝。墓上有大型封土堆,高約9米,長寬各約50米,有華表、石馬、石羊和錢王祠。
康陵 地址:臨安玲瓏鎮祥里村庵基山東北坡
康陵為吳越國第二代國王錢元瓘王后馬氏的墓葬,墓葬為磚廊石室,分前、中、后室。墓內后室刻有天文圖,四壁有石刻浮雕和彩繪的牡丹圖案。
吳漢月墓 地址:上城區玉皇山下八卦田北面的施家山南麓
吳漢月墓為吳越王錢元瓘的次妃、錢弘俶的生母。墓系土坑石槨墓,分前后兩室,墓穴除前后兩室的門框用青石鑿成外,余皆以紅砂石板砌成,石板交接處用榫卯銜接。前室的石門扉上,雕鏤著門釘和門環,門上有精致女像浮雕。后室為主室,四壁用紅砂石板砌成。壁面上部浮雕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下部雕有貌似道人的石俑,雙手捧著牛、羊、雞、兔等十二生肖像。后室頂蓋刻有二十八宿星象圖,準確性很高,現存杭州碑林。墓內雕刻侍女立像、四神、十二生肖及星象圖。
錢王祠 地址:上城區西湖柳浪聞鶯公園內
為紀念吳越國的五位國君而建,現為復建,規模恢弘。“錢武肅王陵”、“錢王祠”等題額分別為錢王第三十三代孫錢其琛及第三十四代孫錢偉長所題寫。
大井·千年不竭的錢塘第一井
地址:上城區清河坊大井巷22號現狀:尚存五眼古井
城隍山下,清河坊旁,有條名為“大井”的老巷,若回到百年前,老巷堪為杭城買賣最盛處,短短百余米的老街上,士民絡繹,名號迭起。胡慶余堂、張小泉剪號、保大參號、朱養心藥室等眾多名店老號皆匯集于此。巷中有一井屋,屋內五眼古井呈梅花狀分布。如果說相國井的開鑿,是唐時地下水泉苦咸難飲的見證,那么這五眼古井則是 五代期間,杭城地下水質逐漸淡化變清的結果。
當年吳越王錢镠雖割據一方,但深知自己地狹兵寡,無力與鄰邦吳國相抗衡,于是始終以保境安民為基本國策,向中原王朝俯首稱臣,尋求庇護,以換取吳越之地的一時太平。在諸多帝王中,吳越王錢镠實為一禮賢下士、勤于政事的賢君。在其治理下,兩浙之地漸漸繁盛起來,富庶甲于東南。歐陽修曾稱贊道:“今其民幸富足安樂。又其習俗工巧,邑屋華麗,蓋十萬余家,環以湖山,左右映帶;而閩商海賈,風帆海舶,出入于江濤浩渺、煙云香靄之間,可謂盛矣。”尤其在水利方面,不但造福了吳越百姓,同樣也惠及了后世萬代。如為防海潮筑百里捍海石塘,組織千人撩淺軍專疏西湖,掘涌金池以蓄水養民,鑿平江中險灘以通舟舶。錢王這一系列治水措施,不但緩解了杭州城多年來的水患之憂,而且無意中逐漸淡化了地下水泉,使原本苦咸的地下水成為可直接飲用的潔凈水源,不但徹底解決了城中百姓的飲水問題,也為城市東擴奠定了基礎。
大井巷中的五眼古井正是吳越時期一處彌足珍貴的水井遺跡,俗稱“大井”,相傳為吳越國師德韶所鑿,舊稱吳山井、寒泉。大井初鑿時周長約四丈,頗具規模,被譽為“吳山第一泉”。據史書記載,“錢塘第一井,山脈融液,泉源所鐘,不雜江湖之水,遇大旱不涸。”南宋紹興年間,大井由于井口無蓋,常有人落井溺水身亡,太尉董德之便令人用大石板蓋住井口,僅在石板上留出六個可下水桶的井眼;南宋淳祐七年(1247年),杭州城遭遇大旱,全城諸井皆竭,唯有大井依舊水位不減,事后人們在井上筑亭覆殿,立龍王祠,以求年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明成化十年(1474年),井亭遭焚,井口被瓦礫所填埋,后得以重修,井口則由過去的六眼改為了五眼。明時方志將其與虎跑、龍井、玉泉、郭婆井等合稱為“杭州之圣水”。
大井清澈甘洌,歷經千年從未干涸,即便是在十多年前仍還保持著十分潔凈的水質,周圍住戶吃的喝的,都離不開這口千年前的吳越大井。由于近些年人為的污染,杭城地下水泉在歷經千年之后,再度回到不能飲用的程度,只能用來洗衣拖地。天氣晴好時,井屋里擠滿了來此洗衣汲水的阿婆嬸子,大家有說有笑,十分的熱鬧。如今老巷正處于大規模的舊城改造中,四鄰住戶們相繼遷出,千年不竭的“錢塘第一井”將會作為一道景觀在修葺一番后供游人參觀。
文字來源《尋城記·杭州》田飛 李果著,圖文版權歸屬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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