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四重流感”侵襲英國，NHS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然而，根據一份來自皇家護理學院的400多頁的報告，NHS的真實現狀甚至比公眾已知的更加糟糕。

入冬以來，英格蘭NHS醫院正在面臨“四重流行病”，流感病例激增了350%，其中包括大量兒童患者。部分地區的住院病例增幅甚至達到了六倍之多。部分急診室因需求激增，患者的候診時間長達50個小時，非緊急手術也被迫取消。英國公立醫院目前95%的病床已經被占用，比以往任何一年的冬季都要繁忙。

根據NHS發布的官方消息，所謂“四重流行病”指的是流感病毒、新冠病毒、諾如病毒和呼吸道合胞病毒。這個冬天，激增的病例人數使英國醫院人滿為患，英格蘭已有數十家醫院宣布進入“危急事件”狀態。

在英國，當醫院面臨病例突增或遭遇其他嚴重問題時，醫院可以宣布進入“危急狀態”，這也意味著醫院無法采取額外措施來保護病患，只能優先照顧病情最嚴重的患者。

此外，部分NHS醫院已重新采取類似疫情期間的規定，如強制佩戴口罩、限制探視等，以應對日益嚴峻的醫療負擔。

就在英國NHS焦頭爛額之際，英國皇家護理學院（RCN）公布了一份來自護理第一線的報告。在這份400多頁的報告里，沒有圖表和統計數據，沒有建議列表或專題分析，而幾乎完全為護士們自己講述的親身經歷。據這些護士講述，醫院走廊、櫥柜、停車場、浴室和雜物間都被變成了病人的臨時住所。

“走廊護理”正變得常態化

80歲的老人科林被女兒送去家附近的公立醫院看病，卻發現醫院早已人滿為患，就在走廊的病床上躺了40多個小時，期間沒有醫生過來詢問過病情。

科林于2024年12月30日下午3點左右抵達醫院，直到2025年1月2日晚上9點才見到了醫生，而進行全面治療，又不得不多等待了一周的時間。

據女兒柯斯蒂回憶：“急診室太可怕了，被擠得水泄不通。15輛救護車在醫院外面排隊，醫院走廊里也有人排著長隊。”

英國皇家護理學院秘書長兼首席執行官尼古拉·蘭杰教授承認，“走廊護理”在英國正變得常態化。英國醫院甚至公開招募“走廊護理”護士。位于倫敦北部埃奇韋爾的惠廷頓醫院就是其中之一。

惠廷頓醫院正在招募專門從事“走廊護理”的護士，為被困在急診科走廊醫用轉運床上的患者提供治療。

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報道稱，惠廷頓醫院急診科上個月接診了9300名患者，其中3000多人等待超過4個小時才被接診，另有380人等待病房床位超過12個小時。醫院被迫在走廊墻壁上安裝電源插座和氧氣管，以應對大量等候床位的患者。

一名在急診科工作的護士表示，即使在就醫人數較少的季節，有幾個走廊也總是擠滿了人。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護士說，由于沒有呼叫鈴，病人也無法及時呼救，工作人員有時會用床單來圍住上廁所的病人以保護隱私。

病患失去應有的治療和尊嚴

英國皇家護理學院在去年12月18日至今年1月11日間，收集了來自全英國5408名護士的匿名證詞，集結成一份題為《在英國走廊護理危機的前線》（On the Frontline of the UK''s Corridor Care Crisis）的460頁報告。調查發現，超過90%的受訪護士認為患者護理因“治療環境”而受到影響。

一位護士表示，醫院內曾有多名患者在走廊里病情突然惡化、呼吸驟停，還有患者在走廊中死亡，但幾個小時后才被發現。另一位護士目睹了一名癡呆癥患者在走廊大小便失禁，不得不在自動售貨機旁為他清理并更換尿布。

有護士說，看到一名患有癡呆癥的90歲老太太無人護理，在走廊里尿褲子，她心都碎了。

也有護士說：“今天早上，有工作人員哭著離開，因為走廊里有病人心臟驟停，但由于其他人的病床擋住了通道，我們無法將病人轉移急救，病人最終不幸去世了。”

還有一位護士稱，自己接診的一名臨終長者在走廊里等了6個小時。她哭著說：“最讓我難受的是，她的家人還對我所做的基礎護理表示感謝，可那只是沒有任何尊嚴的護理。如果我的媽媽遇到這種情況，那簡直太恐怖了。”

有幾名護士共同談到，年老體弱的病人沒有私人空間，許多病人不得不在公共或半公共場所換衣服。

更重要的是，很多醫院候診室里的基礎護理設備不足，護士要在無急救推車、氧氣和除顫器，及眾目睽睽下，跨在病人身上為病人做心肺復蘇。還有孕婦只能在病房外接受流產手術，不少病人因手邊沒有“呼叫鈴”，而無法獲得應有的治療。

英國醫護人員和設備嚴重短缺

據英國《每日郵報》報道，去年12月英格蘭地區有超5.4萬名患者等候時間超過了12小時。前不久，在利物浦，一名躺在醫用轉運床上的病人等待了91個小時，才等到病房的一張床位。

接受采訪的護理人員表示，無法在合適的環境為病患提供有尊嚴的護理令她們士氣低落，其中一名護士每天甚至要在走道和人滿為患的空間照顧約40名患者。平均而言，一名護士和醫護助理要照顧20至30名安置在走廊的病人。對于護士們來說，不在急診室的病人們可能會因為被“遺忘”，而錯過最佳護理時間。

據英國《每日電訊報》報道，英國皇家護理學院稱這種現象“是醫院系統常年存在的問題”，“我們很清楚，在走廊、椅子等不適當的空間治療病人是絕對不可接受的，必須停止”。

英國皇家護理學院秘書長兼首席執行官尼古拉·蘭杰教授告訴《星期日泰晤士報》：“招募護士在走廊里加班是無稽之談。這表明這種曾經在緊急情況時才采用的升級措施卻在如今的NHS系統中很常見，任何情況下，它都無法提供良好或安全的護理。這是對患者安全和尊嚴的侮辱，我們不應該容忍它。”

據報道，自2010年以來，NHS在英格蘭地區已減少了近6000張床位，同期英格蘭人口卻增長了500萬，且人口整體呈老齡化趨勢，患病率和長期疾病率較高。英國健康基金會的專家估計，到2030年，NHS需要增加2.1萬張病床才能滿足需求。

尼古拉·蘭杰教授說，這份報告算是給工黨敲響了“警鐘”。

據英國廣播公司了解，英國政府將于下周就醫院的資金問題發表聲明。英國衛生和社會保障部（DHSC）的一位發言人表示，政府計劃盡快“重建我們的NHS”。

英國衛生大臣韋斯·斯特里廷（Wes Streeting）承諾將“很快”改善NHS的緊急護理服務，其中包括全科醫生、救護車服務和111電話咨詢服務。

英國財政大臣雷切爾·里夫斯（Rachel Reeves）在去年7月已經宣布，將對醫院、公路和鐵路項目進行審查，這包括之前承諾給倫敦醫院數億英鎊的大樓維修工作。

對此，斯特里廷說，他也認為“走廊護理”這些問題不應該被容忍，但他把責任歸咎于上一屆的保守黨政府。

他同時補充說，雖然結束“走廊護理”是英國政府的目標，但是“我不能也不會保證明年不再有病人在走廊治療，因為要修復NHS所遭受的創傷，需要時間。”

本文部分素材來自英國廣播公司、《每日郵報》、《每日電訊報》和《獨立報》等，圖片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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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倪佳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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