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還未從竹葉滑落，熊貓已經盤坐在翡翠潭邊。他的黑眼圈比往常更深了些，爪子里摩挲著半塊殘缺的龜甲——這是老獾首領臨終前塞給他的，甲片上的裂紋恰好組成松果圖案。

"當年我也在這摔過跟頭。"熊貓突然對著空蕩蕩的竹林開口。一只偷窺的幼年貉子嚇得滾出灌木叢，懷里抱著的竹鋼零件叮當作響。"想學鍛造術？"熊貓用竹枝挑起貉子掉落的榛子殼，"先把露珠里的彩虹分七層濾出來。"

金毛犬拖著苔蘚銀行記賬繩結經過時，熊貓正教貉子用蟬翼測量風速。"您怎么懂這么多？"貉子把第七個失敗的濾露器踢進水潭。熊貓的黑眼圈在暮色中微微發亮："有個老家伙曾把我困在瀑布后的山洞，每天只給三片帶齒痕的竹葉當教材。"

那夜暴雨突至，熊貓破例讓貉子鉆進他暖烘烘的肚皮毛里避雨。雷光中，貉子看清洞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全是幼年熊貓練習雕刻的痕跡，最早的劃痕旁還有褪色的獾爪印記。

"老獾首領教您的？"貉子戳了戳洞壁凹痕。熊貓往火堆添了根竹鋼條，火星在空中拼出短暫的古文字："他教會我如何傾聽竹子開裂時的疼痛，就像現在彩虹橋的苔蘚在抱怨某只金毛犬澆水太多。"

次日貉子抱著改良的濾露器沖向苔蘚銀行時，發現金毛犬正蹲在彩虹橋頭，爪子上纏著止血的竹葉繃帶——他連夜挖通溝渠分流了多余的溪水。熊貓蹲在二十步外的樹梢嚼竹枝，尾巴尖悄悄勾起一抹笑意。

森林議會召開前夜，熊貓獨自來到老獾的埋骨地。月光照亮龜甲缺失的最后一塊裂紋，他突然將龜甲按在墓碑的青苔上。菌絲從地底涌出，顯露出老獾生前最后一課的全息影像：年幼的熊貓正哭著修補被自己失手砸碎的蜂蜜罐，老獾用斷爪蘸蜜在石板寫下"破碎是理解的開始"。

當貉子帶著自制風向儀闖進議會，發現自己的座位旁擺著那個傳說中的碎蜜罐，罐身用竹鋼修補的裂縫恰好組成《露珠法典》第四條。熊貓在主席臺上沖他眨眼，背后的菌絲屏幕正在播放幼年金毛犬幫受傷啄木鳥搭窩的往事。

"智慧需要容器。"熊貓敲了敲重新灌滿蜂蜜的破罐子，金毛犬突然舉起核桃苗——嫩葉上凝著的露珠里，隱約可見所有動物和平貿易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