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69年到大興安嶺附近的一個叫鄭家屯村子插隊的,鄭家屯不大,滿打滿算一共一百多戶人家,這一百多戶人家多數都姓鄭,要不然咋說叫鄭家屯呢。
村子里面的老鄭家是一百多年前從河北樂亭縣過來的,到了大興安嶺這個地方之后就開始落地生根、開枝散葉了。
鄭家屯地靠大興安嶺的大山主脈,村子四周均是密林大山,解放前村子里面的老百姓都是依靠趕山、打獵過活。
新中國成立之后,國家在大山里面兒興建了紅星林場,并在距離鄭家屯十五里地興建了鄭家屯火車站。
我初到鄭家屯,就是在鄭家屯火車站下車的,林場安排了了一掛馬車先將我接安排到了鄭家屯村子里的青年點安頓了下來。
鄭家屯這個地方真可謂是風景如畫,連綿不絕的大山之上滿是積雪,隨處可見的各種大松樹筆直得直沖云霄,看得人心情澎湃,剛剛離家的思鄉之情被眼前的壯麗景色早就一掃而光了!
“小子,你是咱們鄭家屯這面來的第一批知青,今后你就在林場好好兒的干,爭取早日能夠返城,有啥困難跟誰吱一聲都行,放心,在咱們這嘎達決不能讓你受委屈!”林場的書記老鄭大叔對我說道。
我到了鄭家屯就被分到了紅星林場,這地方不比農耕區、放牧區!人家住在大山里面兒,干的就是伐木的工作,我從城里面兒出來,到這兒就是接受勞動學習的,哪還能挑三揀四,組織上安排啥,咱就跟著干啥也就是了,不然還能咋樣!
我就這樣成為了紅星林場的一名伐木工,林場的工作不少,不過在那個年頭兒,生產力水平還很低下,老鄭大叔怕我吃不了林場勞作的強度,就安排我跟幾個林場大姐負責給木方量尺,這活兒輕松不累,但在大山里面攀攀趴趴的總是避免不了的,但要說相對其他伐木工人的工作強度來說,已經是小上不少了,人啊,你就得知足,時間一長我竟然覺得這活兒還真不錯。
我的工作除了累一點兒之外,倒沒有什么,大山里面兒的人熱情、樸實!哪怕是頭一次見面兒,都讓你感覺相互之間就像是久別不見的親戚一樣
“馮兒,你姐夫在山里面兒打的榛子,拿回去在爐子上扒拉扒拉,墊嘴兒!”一個大姐端著一葫蘆瓢的大個兒榛子給我送了過來!
“馮兒,這是我剛烙的苞米面兒餅子,你嘗嘗咋樣!”村子里面兒的三大娘又給我端來了一盤子玉米面的餅子!
那個年頭兒,無論在城里還是鄉下,吃的東西始終都是最寶貴的,但鄭家屯兒的老百姓卻把這最寶貴的吃的,送給我這個外鄉人,讓我在鄭家屯被這種樸實無華的愛,緊緊地包裹著!
我們知青點兒的知青和鄭家屯的老鄉們相處得是十分的融洽,和家人沒什么區別。誰家有個婚喪嫁娶了,我們這些個知青點兒的小青年兒也跟著是跑前跑后,能幫個人場就幫個人場,不能幫個人場,就出把子力氣,搬搬抬抬、寫寫畫畫對我們來說那簡直就是舉手之勞,相處,不就是如此嗎!
我如果是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是我到鄭家屯下鄉的第二年,也就是七一年的四月份,村子里面兒老栓叔的孫女三丫,在做飯的時候自己爬上了鍋臺,半條胳膊杵進了鍋里了,給孩子的胳膊燙的挺嚴重的。
那功夫雖說有鐵路了,但要治療燙傷就得去最近的哈爾濱,從鄭家屯的火車站到哈爾濱,沒有個兩天的功夫根本到不了,如今孩子疼得是娃娃直叫喚,哪還能等到哈爾濱啊?更何況即使到了哈爾濱,誰又能掏出治療的費用啊,那功夫的人啊,就是窮!真的很窮!
鄭家屯是個好地方,相對其他鄉下、山里來說吃飽飯不用發愁,但是說到錢,那真的和其他地方的老百姓沒啥兩樣兒,窮!沒錢!
孩子吱哇的嚎叫也不是事兒啊,大人們也不能就這么眼睜著看孩子遭罪啊,這功夫傳統的老辦法就相繼登場了,涂香灰、抹大醬、跳大神……什么稀奇古怪的招兒都用上了,可這些辦法壓根兒就是一個詞兒“沒用”。
科學的問題,你必須科學來解決,在大山里面兒,燙傷最好用辦法,那就是涂抹獾子油!止痛消腫快不說,要是涂抹的及時可能這胳膊上都不能落下疤。
問遍了村子里面兒的老百姓,誰家也沒備著這玩意兒啊,先不說別的,這獾子本來就不好打,好不容易打到一只獾子,全家老小恨不得連皮都給吃了,哪兒還能去熬獾子油呢!
既然找不到獾子油,那就只能進山打上一只獾子來熬油了,現在事不宜遲,趕緊的拿上家伙事兒,進山吧!
老栓叔把家里面的老抬桿兒拿了出來,打好綁腿子,就要進山,老鄭大叔趕緊喊住了老栓叔“老栓,你等一下!你一個人兒進山不行,怎么的也得跟個年輕人!那誰小馮兒你和衛國你們倆小伙子跟著你們老栓叔一起進山,衛國,一會把我們家那條大黃狗牽著,遇到事兒也好有個照應!趕緊的!”
我和知青王衛國牽著老鄭大叔家的大黃狗,拿著扎槍和鐵叉子就跟著老栓叔一起進山了!
大興安嶺的大山不比南方的大山,南方的山高聳陡峭,而東北的大山多是高大巍峨,主打的就是大、多!從這面兒望向那面兒根本就是沒有盡頭兒,加上這大山里面兒的樹林密布層疊,進山真就好比鉆進了一個由山樹籠罩著的“大洞”一般。
這些年大興安嶺到處都在開發林業資源,但也就是在靠近居住區附近,很多山里面兒的動物們因為環境的改變,活動范圍也都漸漸的退縮進大山里面兒的深處去了,這就意味著我們要想捕到獾子就得往大山里面兒的更深處走才行!
我們在山里面兒轉悠了小半天兒壓根兒就沒看到獾子的蹤跡,我們三人一商量,干脆進罕王嶺得了。
罕王嶺最早得名于老罕王努爾哈赤北征索倫諸部,曾經再次屯兵而得名,這個地方屬于易守難攻地形,山崖密布,人跡罕至,在此處的活動的野生動物以品種多而聞名,但對老獵戶而言,輕易是不敢進入罕王嶺的,因為這地方除了有獾子、狍子、馴鹿之類的小動物,還有熊瞎子和東北虎這樣的大型山牲口,進入罕王嶺兇多吉少,大多數老獵戶都很難全身而退。
老栓叔勸我和衛國倆人就別跟著了,趕緊回去得了,但我倆一直都聽說罕王嶺的險惡,誰也沒見識過罕王嶺到底是啥樣,堅持要跟著老栓叔一起進去瞅瞅去,畢竟多個人手也多一份照應嗎!
老栓叔苦口婆心的勸了我們倆半天,我們倆堅持要跟著一起去,老栓叔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是硬著頭皮,帶著我們倆一起進入了罕王嶺!
罕王嶺的地勢的確是險要,刀劈斧剁一樣的懸崖峭壁讓人看著都心寒,鉆入密林之中蟲鳴獸叫不絕于耳,時不時的一只野鹿,兩三只野兔就從你身邊兒一躍而過,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懼怕進入山林中的人類!
我們從罕王嶺的西側趴到了嶺上,沿著累年山洪沖下的碎石,一路向嶺下的大山溝子里面兒走去,這山溝子下面兒有一條小河兒,也都是山里面兒積雪融化后和山泉匯集而成的,水流不大,山里面的飛禽走獸要想喝水,就都得下到嶺下的小河邊上才能喝到水。
我們三人牽著大黃狗從罕王嶺上,用了一個多點兒才爬到罕王嶺下的伏虎溝旁,伏虎溝的溝里就是山泉水和山上雪水融化后行成的小河兒。
我們三人一狗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兒,悄悄的望向伏虎溝的四周,只見一群交不上名字的鳥落在河邊,邊飲水,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一陣打著響鼻的野豬也吧嗒著大嘴,領著一群小野豬湊到了河邊,這功夫這一大群飛鳥撲棱棱的全都被野豬給趕走了!
野豬這玩意兒挺臟的,在小河里面兒喝飽了水,又在河邊的泥灘上滾了半天,沾滿了黑泥才晃著尾巴帶著豬崽子又走了!
我們等了好久也不見獾子的蹤跡不免有點按捺不住了“老栓叔,咱們換個地方吧,這塊兒能有獾子嗎?”衛國小聲的問向老栓叔。
“別急!這地方有水源,它們肯定都到這兒來喝水來,到時候我放槍,要是打中了之后你就把狗給松開!直接拖住獾子就行。”老栓叔對衛國我們倆人說道。
眼瞅著大山里面兒已經是慢慢地變黑了,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至少也得有四五點鐘了,河邊除了剛剛兒出現的鳥類、野豬,還有幾只兔子、狍子、鹿什么的湊到水邊兒喝水,這些個動物們也都是喝完就走,這么長時間了,也沒能見到獾子的出現,這要等到什么時候呢?看著身邊兒的老栓叔氣定神閑的樣子,我心里面兒也就不著急了,看老栓叔的樣子應該是鐵定能有獾子到這兒來喝水,要不然他絕不能沉得住氣。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功夫,衛國捅了捅我“來了!來了!”衛國壓低嗓音邊對我說,邊向前面兒小河邊出努嘴,只見一只腦袋上面兒帶著三道白杠兒,像狗一樣大小的東西正向著河邊兒走來!
“這就是獾子?”我問向老栓叔。
“小點聲兒!這玩意兒奸著呢!它喝水時我在放槍,你倆同我地,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能動,衛國,你摟住狗,別讓它出動靜兒!”老栓叔對我和衛國囑咐道。
獾子晃著肥大的身軀,邁著小短腿兒,站在小河邊兒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才把頭探進小河溝里喝水!
這功夫老栓叔把裝好鐵砂子的老抬桿兒悄悄的從大石頭后面兒探了出來,對準正在喝水的獾子,就扣動了扳機!
隨著“轟隆”一聲老鐵桿兒的炸響,只見河邊兒喝水的獾子被射出來的鐵砂打了個趔斜,在地上發出吱吱一陣叫聲,然后硬撐著站了起來,扭身就想跑!
“衛國,放狗!”老栓叔對衛國喊道。
衛國直接解開了大黃狗的項圈,大黃狗沖著獾子就竄了出去!
獾子受了傷了,行動自然沒有那么便利了,大黃狗沖上前去,一口就叼住了獾子的后腿了,獾子渾身疼痛難耐,見大黃狗又竄出來叼著自己不放,就扭身和大黃狗撕斗了起來。
獾子長得倒是挺憨態可掬的,但逃命心切的它,戰斗力也非同一般,幾個回合下來獾子的尖牙利爪也給大黃狗的身上掛了彩了!
我和衛國倆人見勝利在望,也顧不上老栓叔的囑咐了,抄起身邊的扎槍和鐵叉子,也跑過去給大黃狗助戰去了,兩人一狗對戰一只受了傷的獾子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兒,我和衛國并不是職業的獵人,而獾子逃命心切,不可能束手就擒,獾子為了拼命,我和衛國是為了好玩獵奇,自然出心就不一樣,戰況結果自然也是不同。
我笨拙的幾次三番向獾子刺出鐵叉,每次都沒有刺中,險些還給大黃狗幫了倒忙,差點刺中了大黃狗!
衛國圍在獾子和大黃狗的外面急的團團轉,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生怕也像我一樣差點扎中了大黃狗。
獾子身上負傷幾次撕咬下來未能占得上風,加上還有人類的助戰,獾子就開始找機會,沖出包圍圈,一逃了之!
大黃狗此時見勝利在望,豈能就這么便宜了獾子,就拖著獾子,不想放獾子逃走,這獾子逃命心切,一個猛轉身,對著大黃狗就展開了主動攻擊,大黃狗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兒,本想著向后先來個戰術性的撤退,然后反撲對著獾子的脖子上來上一口,就結束戰斗得了!
獾子的脖子很是短小從遠處看基本上和身體屬于一體的,像是沒有脖子似的,當大黃狗松開獾子的后腿的功夫,獾子突然間急速轉向,沖著衛東防守的方向就沖了傳出去,衛東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讓獾子從他的腿邊逃走了。
大黃狗這功夫才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了,緊接著就跟著追了出去,我和衛東倆人也不敢怠慢,也跟著大黃狗的后面兒追了出去!
獾子畢竟被老抬桿兒給打傷了,跑得并不快,沒跑出十幾米呢,又被大黃狗給扯住后腿了,這下子,我們可不能再讓他逃走了,鐵叉子、扎槍頭子,石頭嘎達對著獾子就招呼了下去,打著打不著,都得整死他不可,這要是再給他跑了,孩子的燙傷耽誤了不說,也讓大家伙笑話啊!兩個大小伙子,都是白吃飽,這誰能受得了啊!
在我和衛東一通胡砸亂打之下,獾子總算是老實了下來,再也沒有剛剛兒往外逃走的勁頭了。任憑大黃狗的怎么撕咬也都無力反抗了!
我手持扎槍頭子對準獾子的兩條前腿之間,就扎下去一扎槍頭子。這地方應該就是心臟,即使不是心臟,扎這么一下子,它也就該歸位了!
獾子總算是不再折騰了,我和衛東把獾子吊到鐵叉子的桿子上,一前一后帶著大黃狗,就往小河邊老栓叔藏身的大石頭后面走去!
這功夫只見老栓叔,從大石頭后面站了起來,也不大聲招呼,張著嘴,對著我們比比劃劃,好像是打啞謎似的!
“你瞅著沒有,老栓叔,高興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還打趣兒對衛東調侃道。
“哈哈哈!小孫女的燙傷有救了,放在誰身上能不高興呢!去!你起什么哄啊,瞎叫個什么玩意兒啊!”衛東踢了一腳什么狂吠不止的大黃狗說道。
“這畜生發什么神經啊,他不認識老栓叔是咋的?”我也納悶兒的問向衛東。
這功夫我感覺衛東好像是不走了,“走啊!想啥呢?”我回頭望向衛東,登時,我也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見身后的小河邊兒上,一個毛乎乎的大家伙正像人一樣站起來望向我和衛東倆人呢!
“這、這是什么玩意兒啊?不、不是熊瞎子吧?”我顫著嗓音問向衛東。
這功夫衛東已經是被驚得張著大嘴,一動也不能動了!
大黃狗的狂吠,引得對面兒的熊瞎子也是一陣爆叫,大熊瞎子抖動著渾身的長毛,沖著我和衛東就奔了過來!
這功夫我和衛東已經是顧不上抬著的獾子了,將獾子往地上一扔,就開始四散奔逃,只有大黃狗壓根兒就沒有害怕,面對面的沖向了大熊瞎子。結果可想而知,大熊瞎子起身的一巴掌,就把大黃狗給扇到一邊兒去了!
暴怒的大熊瞎子,一個轉身把周圍的樹杈子打的木屑橫飛,狂叫的巨響震得山谷里面回聲陣陣,我和衛東倆人嚇得是不輕,您想啊,誰見過熊瞎子啊,如此近距離見到一頭暴怒的黑熊,放在誰身上能不害怕啊?
以前都聽說過武松打虎,要說武松遇到了熊,我想準是沒戲,武松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必是熊的對手,你看熊瞎子那身量直立起來得有兩米多高,長得像頭大黃牛似的,誰能干得過他啊!看來老山里面的人常說的“一豬二熊三老虎”誠不欺我啊!
我和衛東倆人被嚇得瑟瑟發抖躲在一顆大松樹下,眼瞅著熊瞎子就奔著我倆追了過來,這功夫老栓叔起身對著大熊瞎子就又給來了一槍。
黑熊見有人偷襲轉身就奔向了老栓叔,老栓叔別看年紀在哪兒呢,可是人家是土生土長的老獵戶了,早在解放前,人家吃的就是狩獵這碗飯。
老栓叔見成功的把黑熊引向了自己,自己一手拿著獵槍,順著藏身的大石頭閃了出來,奔著罕王嶺上的石壁就爬了上去。
老栓叔向山上爬,黑熊跟在下面兒向上追,這比在平地上跑要強上不少,畢竟人的體量在哪兒放著呢,人往上爬,不好爬,對熊來說也是如此,加之熊的身體笨重,不比爬樹輕松,幾次熊掌扒到松動的石塊,又從山上出溜了下來,氣的黑熊黑熊趴了沒幾步又開始嗷嗷的暴叫,老栓叔為了我和衛東的安全,爬上一段,就向黑熊扔下幾塊石頭,引得黑熊對著老栓叔緊追不放。
我和衛東倆人嚇得不敢動彈,這功夫也不知道該咋辦了,只能是躲得遠遠的望著老栓叔!老栓叔憑借著自己多年在老山里面的狩獵經驗,很快就爬到峭壁中央一個比較平穩的坡上了,這功夫的黑熊也跟著趴得挺高的了,老栓叔躲在緩坡上不急不忙的給老抬桿兒 又壓上了一枚子彈,然后找了一塊能有石磙子大小的大石頭,推到緩坡的邊緣,等著清楚的看見了大黑熊的腦袋的時候,傾盡全身的力氣,把這塊大石頭硬生生地給推了下去!
大石頭至少能有上百來斤的重量,砸得黑熊從崖壁上直接隨著大石頭一起滾落了下來,崖壁上的樹木枝丫全都被大黑熊給壓斷了。
“小馮兒、衛東!沒事兒了!等著我啊!”老栓叔向我們倆喊道。
老栓叔這一趟爬上爬下的折騰也著實累得不輕,等我們三人在河邊兒會和的時候,老栓叔已經是滿臉大汗了,“可算是嚇死我了,你倆真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回去該怎么跟書記說啊!得了,這天兒也不早了,咱們趕緊往回走吧!”老栓叔擦了一把汗對我和衛東說道。
“哎!叔,那大黑熊咋整啊?”衛東問向老栓叔。
“管他咋整呢!家里面兒那塊還能這獾子油呢,走吧!”老栓叔說道。
我和衛東再次扛起獾子,就準備往家走,老栓叔跟在我們身后幫著我們斷后,我們順著來時的小路小心翼翼的再次向罕王嶺上面爬去。
就在我們爬到半路的當口兒忽聽得,罕王嶺下,黑熊的怒吼聲再次響起!“都從山崖上滾下去了,還沒死啊?”我和衛東立馬雙腿打顫問向身后的老栓叔。
“你們別管了,趕緊抬著獾子回村,我在這兒給你們擋一擋,趕緊走!”老栓叔一臉嚴肅的對我和衛東說道。
本來我有心跟老栓叔一起留下來的,一來是衛東一個人也沒法吧獾子抬回去,二來說心里話,我是真的打心眼里害怕那只大熊了,誰見過那玩意兒長得那么大啊!從半山腰掉下來還能沒摔死,這也太扛活了啊!
我和衛東也沒干推辭,抬著獾子,手腳并用的就逃回了鄭家屯。
到了鄭家屯是如何熬油,如何救治三丫兒的細嗑咱就不嘮了,老栓叔人家還在大山里面兒呢,一人一熊相互對峙,那是兇多吉少啊!想辦法兒趕緊救人才是正事兒。
老書記聽我和衛國的講述,趕緊安排村子里面兒的壯小伙子,老獵戶,能有二三十人跟著我和衛東就再次進山了。
當我們來到罕王嶺的伏虎溝附近的時候,接著手電和火把的照亮,只見四周的樹木早已經是倒的倒折的折,好像是經歷過一場暴風雨似的!地面上還能看到血跡。
我們四散開來,四處搜尋,找到了已經被黑熊打死的大黃狗,又在一個小山窩子里面兒找到了昏死的老栓叔,老栓叔的肩膀子已經被熊給抓爛了,白森森的骨頭都能看得見了。
我們趕緊給老栓叔進行了簡單的包扎,背著老栓叔就回村子了,后來聽蘇醒的老栓叔,講述了我們離開之后的事兒。
我和衛東前腳剛離開伏虎溝,后面兒沒有摔死的大黑熊就從后面兒追了上來,老栓叔躲在密林深處又給黑熊補了一槍,黑熊幾次三番的吃虧,被打,可不是不愿意,徑直就沖向了密林深處老栓叔的藏身處,大黑熊一邊兒沖一遍四處劃拉,很多樹干都被黑熊給攔腰掃斷了。
老栓叔本想用老抬桿兒隔開沖過來的黑熊呢,這畜生,一巴掌就把老栓叔的老抬桿兒給抽飛了。緊接著又一巴掌,拍在了老栓叔的肩膀上了,老栓叔的肩膀上連皮帶肉被熊掌給帶下來一大塊,黑熊又一個向前猛沖,老栓叔,直接就被黑熊撞下了一處山坡!
好在這山坡不是很陡,,當時還有意識的老栓叔,拖著受傷的肩膀,躲進了一處小山窩子,這塊兒的地形比較刁鉆,躲在這兒,黑熊即使找到了,也很難鉆進來,想要夠到老栓叔,那更是沒門兒,老栓叔就在這個小山窩子里面兒昏死了過去,直到村子里面兒的人找到了老栓叔。
老栓叔保了一條命,在鄭家屯堪稱奇跡,很多趕山人都說在山里面遇到熊是個有九個都得丟命,老栓叔這是上輩子積了德了!
2002年,我和以前的下鄉的好友們,又再次的回到了鄭家屯,此時鄭家屯和當年已經是大不一樣了,很多老人都已經搬出了大山里,在全國各地哪兒安家的都有,老栓叔早就離世了,據村里面還剩下的老人和我們說,當年那獾子油真的挺好使的,老栓叔家的三丫胳膊上一點兒疤都沒落下,現在三丫在關里教書呢,也是好多年沒回來了!
往事如煙啊,轉眼兒我都六十多了,這一輩子我遇到的事兒不少,但生死攸關的事兒,只此一回!如今的我很是懷念那個純真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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