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武松,看過《水滸傳》的朋友們肯定對他印象深刻,即便是沒看過《水滸傳》也對他有所耳聞,畢竟景陽崗打虎的事跡當真是如雷貫耳。要說武松確實是個狠人,基本上出手就是殺招,比如斗殺西門慶直接砍了潘金蓮和西門慶的頭、大鬧飛云浦把四個公人盡數殺了、血濺鴛鴦樓連手無寸鐵的女眷也沒放過,為何在快活林卻僅是醉打蔣門神,饒了他一命呢?原來這里面也都是人情世故。
武松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狠辣的角色,打架下死手,用我們的老話說就是“手黑”。一次醉酒跟人打架,以為把人打死了,然后遠遁他鄉一年多,后來聽說這人沒死,這才敢回來。
但是武松卻也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隨著年齡的增長,也不再是個簡簡單單、意氣用事的人,當他得知哥哥是被潘金蓮和西門慶這對奸夫淫婦害死的之后,他第一時間就是收集證據,然后報案,只不過那知縣早就收了西門慶的賄賂,堅決不肯抓人。
武松一看官路不成,只好動用私刑,將潘金蓮挖心掏肺、并砍了她與西門慶二人的頭祭奠哥哥,大功告成后投案自首。
按理說這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武松不管什么原因殺了倆人,也應償命,不過陽谷知縣雖然不是什么好官,但是對武松卻也十分佩服,覺得他是一個義氣烈漢,便將這口供給改作“武松因祭獻亡兄武大,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爭,婦人將靈床推倒;救護亡兄神主,與嫂斗毆,一時殺死。次後西門慶因與本婦通奸,前來強護,因而斗毆;互相不伏,扭打至獅子橋邊,以致斗殺身死。”
這性質就完全變了,從蓄意謀殺變成了斗毆誤殺,一下子罪名就輕了不少,這殺人案不管古今都是大案,需層層上報審核,這案卷就到了府尹陳文昭手中,陳文昭是個非常明察秋毫的官,了解了來龍去脈之后,對武松也是相當欽佩,就又給他的罪名改輕了點,并且還托人給刑部熟人通個氣,就這樣通過三層減刑,最終武松被判了個脊杖四十,發配兩千里。
“脊杖”這個刑罰在影視劇中經常會看到,這其中也有著大學問,同樣的脊杖四十有輕有重,輕可只傷皮毛,重可要人性命,當時都有暗號,如果說監管官說:“往死里打”,那就是輕打;如果說“打完即可”,那就是往死里打,這都是反話。
因為武松平日里對兄弟們不錯,眾人也都佩服武松為人,因此這四十下也只有五七下著肉,對于武松這種習武之人,那跟撓癢癢沒啥區別。
知縣別看貪點小錢,但是非常看重武松,就說等武松刑滿釋放,再回來他手下謀個差事,武松也清楚知縣是幫他的人,自然也無需多言。
等到了發配的孟州,金眼彪施恩一下就看中了武松的履歷,不僅幫他免了一百殺威棒,還天天好酒好肉的供奉著,起初武松以為是他得罪了獄卒,他們想趁機害他,殊不知原來是施恩有求于他。
要說這施恩也其實不是什么好人,他也算一個“官二代”,他爹是老管營,相當于現在的監獄長,施恩也學過一些拳腳功夫,再者仗著手下管著一群亡命之徒,就在快活林開了個酒肉店,除了做生意之外,還收過路妓女的保護費,一月也不少賺。
結果這塊肥肉被張團練看上了,就唆使手下蔣門神把這生意給搶了,施恩功夫不及蔣門神,身份也壓不住張團練,說到底就是黑吃黑,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你再看施恩這名字,施舍小恩小惠,不得不說施耐庵是懂取名字的。
武松一聽就懂,就是搶地盤唄,不過武松現在本身就是戴罪之身,如果這時候再來犯下命案,那必然難逃重刑,而且武松現在是有退路的,服刑結束回去還能干個刑警隊長啥的,但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還是決定幫他一幫,因此就有了后來的醉打蔣門神,而這一切也只是出于人情世故的回報罷了,畢竟為了幾頓酒肉也不值得斷了自己的前程。
后來為何武松又痛下殺手,除掉了蔣門神,甚至還有點濫殺無辜了呢?總的來說,那是被逼上絕路了,因為前有張都監陷害武松偷盜獲罪,后在飛云浦,安排兩個公人加兩個蔣門神徒弟要致武松于死地,武松一看這是要趕盡殺絕,便把他們都給殺了。
都說冤有頭債有主,武松可不是受窩囊氣的人,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那是一個都跑不了,正好武松回來的時候,這哥仨還在那喝慶功酒呢,武松先把一個馬夫殺了,再殺了兩丫鬟,然后是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三人,接著又殺了張都監的老婆、兒女,還有兩三個婦女,可以說直接給人家滅門了,有人看到這可能會說,那武松滅門肯定是怕有目擊者告官,實際上并非如此,武松那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干的,他殺完人之后在墻上寫下了血書:“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都說禍不及家人,這時候的武松完全就是開始濫殺無辜了,不過依照當時的情況,武松已然是走入絕境,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什么人情世故早已拋之腦后,唯有快意恩仇。
縱觀武松一生,基本沒有怎么為別人拼過命,要么是為了自己,要么是為了家人,但金圣嘆對武松評價頗高:“武松天人者,固具有魯達之闊,林沖之毒,楊志之正,柴進之良,阮七之快,李逵之真,吳用之捷,花榮之雅,盧俊義之大,石秀之警者也。”
武松因堅守道義而殺人,又因殺人過度而背離道義;他是打虎英雄,也是滅門屠夫;他代表反抗壓迫的熱血,也象征暴力對人性的吞噬。
這種矛盾性使其成為《水滸傳》中最具現代性的角色——一個在善惡邊緣徘徊的復雜靈魂,一個被時代洪流撕碎的悲劇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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