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的冬天,冷得刺骨。
1934年的最后一天,甕安猴場,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像是要把整個天地都裹進一片白茫茫的寂靜里。
在一排農家房屋里,正在召開著名的猴場會議。屋子里,炭火盆燒得正旺,可氣氛卻比外頭的雪還要冷。經過激烈的爭論,會議放棄了與二、六軍團會師的計劃,決定任命劉伯承擔任紅軍總參謀長,在敵軍未完成合圍之前,指揮紅軍迅速強渡烏江,向敵軍力量薄弱的黔北挺進,開創(chuàng)川黔邊蘇區(qū)。
烏江,古稱延江、黔江,是貴州的第一道大江,是貴州人民的“母親河”。烏江自古有天險之稱,兩岸是高聳入云的懸崖絕壁,江面狹窄,水流湍急,波濤洶涌,最大水流速度每秒鐘在兩米左右。此外,江離還有很多明暗礁石。因此,當?shù)厝朔Q“縱橫天下路,難過烏江渡。”
烏江
負責烏江防線的,是黔軍25軍副軍長和25軍教導師師長并兼任川南邊防軍總司令侯之擔。侯之擔則任命教導師副師長侯漢佑擔任防守烏江的“前敵總指揮”。侯漢佑在烏江8個渡口部署了8個團的兵力,每個渡口有4門山炮、8門迫擊炮、18挺重機槍、54挺輕機槍。在重點防守的孫家渡更是布置了一個機炮營,有4門75毫米克虜伯野炮和24門迫擊炮。
侯漢佑還下令,把烏江沿線100公里內的所有船只全部燒毀,要讓4萬紅軍插翅難飛。
很多人嘲笑黔軍戰(zhàn)斗力很低,是“雙槍兵”。其實,黔軍本是雄居西南的強師勁旅,當年在護國戰(zhàn)爭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蔡鍔曾高度評價:“黔軍此次兵出川、湘,苦戰(zhàn)辛勞,每能出奇制勝,以少勝多,略地千里,迭復名城,致令強虜膽喪,逆賊心寒,功在國家,名垂不朽。”
既有烏江天險,又有重兵防守,讓侯之擔和侯漢佑信心滿滿。侯之擔夸下海口說:“共軍遠征,長途跋涉,疲憊之師必難飛渡。”侯漢佑在烏江石壁留言:“一團茅草亂蓬蓬,驀地燒天驀地空。”意思是要紅軍在烏江全軍覆滅。
但是,他們低估了紅軍強渡烏江的決心,低估了紅軍在天險面前激發(fā)出的戰(zhàn)斗力,低估了劉伯承的軍事指揮能力。
劉伯承
早在十多年前,劉伯承就是聲名遠播的川中名將,與黔軍、滇軍打過交道,對他們了解很深。他擔任強渡烏江總指揮后,任命王耀南為架橋總指揮。
王耀南是江西萍鄉(xiāng)人。1929年2月,他帶人在會昌附近的湘水成功架橋,此為紅軍第一次架橋。此后一生致力工兵工作,被譽為“工兵王”。王耀南來到烏江邊,發(fā)現(xiàn)周邊沒有任何可以架橋的材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自己再能干,也很難憑空架橋呀。
當時大雪雖然已經停了,但氣溫非常低,江水飄著冰凌,很難泅渡。更何況對面敵人的槍炮黑壓壓一片,給渡河制造了巨大的威脅。
最終,王耀南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片竹林,決定利用這些輕便靈活的竹子制作渡江的竹排。1月2日,第一批竹排制作出來后,紅軍先頭部隊乘竹排開始強渡烏江。由于水流過于湍急,紅軍強渡3次都沒有成功。雙方隔河對轟,“噼噼啪啪”打了整整一天,到黃昏才停止。
強渡烏江
王耀南心里很焦急,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把竹排連接成一條長龍,固定在離孫家渡約500米的上游岸邊,相當于架了一座浮橋。很快,一個個竹排連接起來,組成了一條巨大的浮橋。
1月3日,紅軍乘坐浮橋,像一條蜈蚣,緩緩向對岸漂去。
侯漢佑在回憶錄中寫道:“1月3日中午,紅軍又在孫家渡強渡猛攻,守兵傷亡甚重,防御工事多被摧毀,機炮營營長趙憲群被打死,軍心開始動搖,離孫家渡約半華里的上游處,紅軍架有浮橋一座,形狀類似蜈蚣。這座浮橋甚為巧妙,以若干木排連接而成,接頭處用抓釘、繩索綁住,預測稍長于河面,南岸緊綁著一頭,另一頭由上游放松拉繩,隨水流漸漸斜飄靠著北岸,便成了浮橋。南岸紅軍二、三千人,跑向浮橋沖鋒前進。”
一番激戰(zhàn)后,紅軍先頭部隊渡過烏江,迅速占領了其他渡口。
1月6日,紅軍全部渡過烏江天險,取得了強渡烏江的勝利。
強渡烏江是紅軍長征以來取得的第一個勝利,打破了國民黨部隊企圖在此圍殲紅軍的計劃,為遵義會議的召開及黔北革命根據(jù)地的建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這段歷史,像烏江的水一樣,流淌在歲月的長河里,永遠不會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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