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子，給我以芽的哲思

文/楊之藏

驚蟄前后，準備葷菜，去拿蒜子，就發現放在墻角的蒜子，已經長出了寸許高的綠芽！已經不止一次看見這些佐料發芽了。大約是立春前后，我見過生姜長芽。再往前，冬至時，我看見土豆發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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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發芽了，當然只能拋棄。想起了家里原來用來養花的空盆子，將發芽的土豆切塊插入土中，偶爾澆澆水，看看能不能養活。家里的花花草草，我一貫記不得打理，所以養著養著，花草就日漸稀少了。這次把發芽的土豆放入盆中，不是因為養花花草草的興趣，而是我想要讓小朋友看見土豆發芽生長的過程，讓他們見識一下，這種日常用品的生命是怎樣一點一點地延續下來的。

是的，土豆也有生命。它原本是被人收割洗凈了，放在超市里售賣，然后被我買回家，削皮切絲，下油鍋炒了吃的。但是現在到了冬至前后，它發芽了，再也不用擔心被我吃了，而另一種擔心又開始了。它的命運因此發生了改變：是被我一棄了之，在垃圾堆里度過前途未卜的未來？還是壓根兒沒有想到，被我當作生命的觀察物，放置在花盆中呢？

我是它生命的主宰。我可以即刻把它的生命摧毀，也可以讓它獲得新生。在某個時刻，它也可以是我生命的主宰，如果我沒有常識，吃下發芽的它，如果周圍沒有醫生，我也可能倒在它手里。我們的生命，因為某個特定的因素而相互關聯。

土豆是如此，生姜也是如此，蒜子還是如此。只不過，生姜、蒜子發芽，仍可以食用，不至于要人性命。更何況，蒜子發芽后，長大了，就是蒜苗。蒜苗一直是做菜的佐料。小時候，蒜苗炒肉的香甜味，這個時候再也體會不到了。

它們一點一點地，從口而入，調節我們的滋味，化為我們的營養，呵護我們的健康。季節更換時，常吃涼拌蒜白，可以提振食欲，預防感冒。即便感冒了，喝碗姜湯，也可以養正祛邪。

但是有一些是會變的。土豆在發芽之前雖是好食物，發芽之后卻能讓人中毒。而有一些，卻一直利益著你，就像生姜和蒜子，雖然只是配料，卻一點一滴地讓你受益。即便發芽，仍然可以盡自己的力量利益著你。

土豆因為發芽而改變了命運，它不利益于你，卻利益了自己。生姜和蒜子，卻不能因為發芽而改變命運，它們的一生就是利益他人的一生。

對于它們而言，發芽是它們對于這個時節的回應，是它們對于自己仍然活著的證明。它們并沒有考慮自己發芽后最終是否有利于他人，它們僅僅是回應了生命里最原始的召喚。復雜的不是這些生命，而是觀察和利用了這些生命的人。

（本文圖片由楊之藏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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