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不止的生命本能——《貓貓的奇幻漂流》

今天聊聊拉脫維亞 / 法國 / 比利時電影《貓貓的奇幻漂流》。

片名Straume / Flow(2024)，別名漂流 / 黑貓的奇幻漂流 / 喵的奇幻漂流(臺)。

知乎上經常有“假設地球上的人類全部都消失地球其他生物會怎樣”一類的提問，拉脫維亞導演金茲·茲巴洛迪斯用一部無對白動畫電影《貓貓的奇幻漂流》，給出了一個看似溫柔實則殘酷的答案。

主人公是只睜著琥珀色大眼睛的小黑貓，帶領觀眾穿越洪水肆虐的末日世界，在沉默中叩擊著文明、生態與生命本質。

故事從一片茂密森林開始。這里隨處可見人類文明的遺跡，木屋、雕塑、帆船，都證明著人類曾經來過，但時過境遷，周圍一切都看不到人類的痕跡。

小黑貓此時成了一位孤獨的探險家，游蕩在綠意盎然的廢墟間，頃刻間突如其來的洪水席卷一切。水位不斷上漲，吞噬一切。貓被迫跳上一艘偶然漂過的帆船，與一只慵懶的卡皮巴拉、一只癡迷收集人類遺物的狐猴、一只被族群驅逐的蛇鷲，以及一只憨憨的拉布拉多犬結為末日伙伴。

面對洪水，西方人喜歡建造諾亞方舟，而我們則是大禹治水。在這里已經沒有人類了，小動物們只能依靠偶遇的帆船活命。這艘帆船就成了動物們的諾亞方舟。

沒有人類掌舵，它們學會用本能求生。導演刻意回避擬人化，動物們不會說話，動作與習性完全遵循自然規律。貓依然恐水，狗總想玩耍，狐猴對閃亮物件毫無抵抗力。它們的合作并非出于“高尚”，而是生存壓力下的必然選擇。

這種末日下的原始真實感，會讓觀眾忘記自己是在看一部動畫電影，更像在看一場人類消失后的紀錄片。

影片的動畫風格獨樹一幟。

導演使用開源軟件BLENDER完成影片全部內容制作，背景如攝影般細膩，波光粼粼的水面、被苔蘚覆蓋的遺跡、暴雨中翻涌的云層。而動物角色的設計卻充滿手繪質感，貓狗的毛發像暈染的水彩，鳥的羽毛好像炭筆線條。

鏡頭運動更顯野心。導演大量運用長鏡頭，用電子游戲般的沉浸視角，讓觀眾“附身”于貓的感官，通過貓的視角來感受這個世界。

這種反差營造出超現實的夢境感，既真實，又疏離。十分像真的，但又時刻提醒你不是真的。

電影反復出現了“倒影”。

貓在水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狐猴癡迷鏡中的鏡像，鳥群掠過水面時留下轉瞬即逝的輪廓……這些倒影不僅是視覺問題，更是導演的哲學提問：當災難抹去痕跡，生命該如何證明自身存在過？

和我們習慣了的人類視角不同，動物們的答案簡單直白且深刻，那就是存在無需證明，只需“在場”。

水豚倒頭就睡安心打盹，狗追逐浪花小球，貓學會捕魚打獵，它們不會追問洪水何去何從，只專注此刻的生存。與之相對比的事，人類建造的巨型雕塑漸漸沉入水底，象征人類對“不朽”的執念太過于虛妄。生命輪回不止，最終還是這些動物展現了生命最本真的韌性。

觀看《貓貓的奇幻漂流》給我的感覺就像在玩一場沒有任務提示的開放世界游戲，就像玩了一場《Stary》或者《The Spirit And The Mouse》一類游戲。

觀眾需以小貓的視角，用好奇心探索每個場景。一切都沒有由來沒有解釋，觀眾和小貓一樣對一切充滿未知，需要自行探索。這種主動的“參與感”打破了動畫電影常見的灌輸式敘事。

導演信任觀眾的想象力，將故事交給觀眾。正如電影結尾，洪水退去，動物們凝視水中的倒影，沒有勝利的歡呼，只有平靜的接納。

需要注意一下，片尾滾完演職人員表后有一個彩蛋，別錯過了。

《貓貓的奇幻漂流》不是一部常規意義上的末日電影，而是關于生命本身的頌歌。

影片所要說的是，在洪流中生命應當成為彼此的方舟。生命本就是一場奇跡，故事用貓的視角說明一個事實，災難或許會摧毀文明，但毀不掉生命相互依偎的本能。人類消失后，動物反而構建了更純粹的烏托邦，沒有語言造成的誤解，沒有利益滋生的暴力，只有原始求生本能催生的默契。

一場無聲的輪回寓言，

一次生存的心靈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