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八日峽外見燕子二首 其一 南宋 · 楊萬里

社日今年定幾時，元宵過了燕先歸。

一雙貼水嬌無奈，不肯平飛故仄飛。

一、首句：節令之問，歲月之感

“社日今年定幾時”，詩的開篇，詩人拋出一個關于社日的疑問。社日，是古代祭祀土地神的日子，分春社與秋社，在農耕社會中是重要的節日。詩人此時詢問社日的時間，并非簡單的好奇，而是以這種方式，表現出對時光流轉的關注。社日的不確定性，如同生活中的許多未知，引發人們對時間的思考。在這看似平常的一問中，蘊含著詩人對歲月匆匆的感慨，以及對傳統節令與生活節奏關系的深刻洞察。同時，也為后文燕子的出現，營造出一種充滿期待的氛圍，就像人們在等待一個重要時刻的到來。

二、次句：燕歸之早，春之先聲

“元宵過了燕先歸”，緊承上句，詩人給出了一個令人驚喜的答案 —— 元宵剛過，燕子就已經歸來。在傳統認知中，燕子是春天的使者，它們的到來預示著春天的腳步臨近。通常情況下，社日之時燕子才會出現，而今年燕子卻早早歸來，這一現象打破了常規，給詩人帶來了意外的欣喜。詩人通過 “先歸” 二字，強調了燕子歸來的時間之早，也暗示了春天的腳步加快，仿佛迫不及待地向人們展示它的生機與活力。這一句將燕子的歸來與元宵佳節聯系在一起，使整首詩充滿了濃郁的生活氣息和節日氛圍，讓人在感受春之將至的同時，也能體會到生活的溫馨與美好。

三、后兩句：嬌燕之態，靈動之美

“一雙貼水嬌無奈，不肯平飛故仄飛”，這兩句是全詩的精華所在，詩人用細膩的筆觸，描繪出燕子的靈動姿態。只見一雙燕子緊貼著水面飛行，那姿態嬌俏可愛，讓人忍俊不禁。“嬌無奈” 三字，將燕子擬人化，賦予它們一種嬌憨的神態，仿佛它們在故意展示自己的可愛。而 “不肯平飛故仄飛” 則進一步刻畫了燕子飛行的獨特方式，它們不愿平淡地直線飛行，而是故意斜著身子，輕盈地穿梭于水面之上。“不肯” 和 “故” 兩個詞，生動地表現出燕子的活潑與俏皮，仿佛它們在與大自然嬉戲，充滿了生機與活力。詩人通過對燕子飛行姿態的細致描寫，不僅展現了自然生物的靈動之美，也流露出自己對這種自由、活潑生命狀態的喜愛與向往。

四、藝術特色：自然清新，情趣盎然

從藝術特色上看，這首詩體現了楊萬里 “誠齋體” 的典型風格。首先，語言自然流暢，通俗易懂，沒有過多的雕琢和堆砌辭藻，卻能準確地傳達出詩人的情感和觀察到的景象。如 “社日今年定幾時”“一雙貼水嬌無奈” 等句子，直白如口語，卻充滿了生活的韻味。其次，詩人善于捕捉生活中的細微之處，以小見大，通過對燕子這一常見生物的描寫，展現出春天的到來和大自然的生機。最后，詩中充滿了濃厚的生活情趣，燕子的活潑可愛，以及詩人對燕子的喜愛之情，都讓讀者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與樂趣。

正月二十八日峽外見燕子二首 其二 南宋 · 楊萬里

不宿青楓學子規，不穿綠柳伴鶯啼。

雙飛只愛清江水，自喜身輕照舞衣。

一、開篇對比，凸顯獨特習性

“不宿青楓學子規，不穿綠柳伴鶯啼”，詩歌開篇便以兩個 “不” 字構建起強烈的對比。子規常宿于青楓，啼鳴之聲在山林間回蕩，其叫聲往往帶有幾分愁苦與哀怨，成為文人墨客寄托思鄉、傷春等情感的意象；而黃鶯則穿梭于綠柳之間，它們歡快的啼叫為春日柳林增添了許多活潑的氛圍。但詩中的燕子卻截然不同，它既不效仿子規在青楓棲息，也不與黃鶯相伴于綠柳。這種對比，鮮明地突出了燕子特立獨行的生活習性，它似乎有著自己的喜好與追求，不愿隨波逐流，去迎合其他鳥類的生活方式。從這里，我們可以感受到詩人對燕子這種獨特個性的欣賞，也讓讀者對燕子接下來的 “選擇” 充滿好奇。

二、后兩句：獨愛清江，盡顯輕盈之美

“雙飛只愛清江水，自喜身輕照舞衣”，給出了燕子獨特選擇的答案。原來，這對燕子唯獨鐘情于清澈的江水，它們成雙成對地在江面上飛舞。“只愛” 二字，將燕子對清江的偏愛表現得淋漓盡致，仿佛清江有著一種獨特的魅力，深深吸引著它們。而 “自喜身輕照舞衣” 則是神來之筆，詩人巧妙地將燕子在水面飛行時，身影倒映在水中的畫面描繪出來。燕子以清江為鏡，欣賞著自己輕盈的身姿，如同身著舞衣翩翩起舞的舞者，那份自得其樂、自我欣賞的神態躍然紙上。“自喜” 一詞賦予燕子擬人化的情感，讓它們的形象更加鮮活生動，仿佛它們也懂得欣賞自己的美麗與靈動。這兩句詩，不僅展現了燕子與清江相互映襯的優美畫面，更傳達出一種自由、自在、自信的生活態度。

三、藝術手法與情感表達

從藝術手法上看，這首詩運用了對比、擬人、比喻等多種手法。開篇的對比，讓燕子的形象在與子規、黃鶯的對照中脫穎而出；擬人手法的運用，賦予燕子以人的情感和喜好，使讀者更容易產生共鳴；而將燕子倒映在水中的身影比作舞衣，則為詩歌增添了一份浪漫與優美的意境。

在情感表達上，詩人借燕子的形象，抒發了自己對自由、純凈生活的向往。燕子不與其他鳥類為伍，獨愛清江，這種遠離喧囂、追求自我的生活方式，正是詩人內心所追求的。同時，詩人對燕子的細致觀察與生動描繪，也體現了他對自然萬物的熱愛與敬畏之情。在詩人眼中，每一種生物都有其獨特的價值和魅力，都值得用心去欣賞和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