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 何

近日，全國人大代表、人民大學教授鄭功成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

“機器人和 AI 的發展對制造業就業影響的幅度可能超過70%，也會對社保造成影響。

現在一條流水線上的每個工人企業都是要繳費的，即社保機器替代人，以后企業要不要繳費？這個也在討論，必須要有新的應對舉措。”

這一主張看似有點反經濟學常識，因為征稅的主體一般是人，而對生產工具征稅會影響企業效益，阻礙經濟發展。

不過鄭功成代表還有一個身份，他同時也是中國社會保障學會會長。

在機器人替代率加速、老齡化程度加深、社保基金面臨支付危機的背景下，討論企業要不要為機器人繳社保，

實際上也揭示了社保這看似溫情字眼背后的實質——它也是稅。

所以機器人交社保可聽起來可能有點怪怪的，但如果改成機器人稅的話，或許就好理解了。

對于機器人該不該交社保這個話題，個人覺得還是很有討論意義的，尤其是在這樣一個AI可能會對人類工作即將造成很大影響的時代。

麥肯錫2019年預測，到2030年全球將有8億工作崗位被自動化替代，14%的勞動者需轉行。

但那時候的AI還沒如今這般突飛猛進，當前AI技術的突破性進展可能會大大加速這一進程。

而且機器人替代人，也并不是汽車替代馬車的邏輯。

后者仍需人類作為駕駛員，而自動駕駛技術使車輛自己就可以獨立運行了，那還有需要人嗎？

所以鄭而教授提到的"機器人搶走70%制造業崗位"這個數據，其實可能低估了。

因為很多崗位不是被"替代"，而是直接"消失"了。

如果工廠都用機器替代人了，那本來該由人繳納的社保（稅）怎么辦？

社保本質是一種勞動力再分配機制，基本原理是，收了企業現在打工人的社保，去支付已經退休的人員的社保（現收現付）。

但機器換人以后，企業一下子就少雇傭了很多人，拋開人口結構的敘事不談，原來的那套玩法就更玩不下去了（不要問為什么是更）。

而當大部分人失業時，誰來養他們？稅收怎么改？財富又該怎么重新分？

更進一步的，人沒了工作，還能消費嗎？

沒有消費，自然也就沒有了增值稅，個人所得稅，契稅，那百萬大軍的衣食之所系又該怎么辦？

這些問題經不起細想，細想起來完全頂不住。

所以我始終覺得，無論是我們國家還是國際上，目前對于AI甚至AGI時代的討論、準備上的嚴肅性都是嚴重不足的。

就好像我們小學課本上教我們暢想的美麗新世界是機器替人類干活，而人類去享受生活。

但現實卻是一部分人失去了工作，剩下的那部分人需要和機器拼性價比。

童話里面都是騙人的。

所以鄭教授說"要有新的舉措"是具有前瞻性的，但也沒有提到具體的方案。

我倒是有個不成熟的建議，僅提供一種思考角度。

過去幾十年我們習慣了"生產萬能論"，覺得只要不斷擴大產能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甚至有人認為超量生產可以打破經濟規律。

這種思維下，大家只關心怎么生產更多產品賣到全球，卻忽略了分配問題。

但現在全球需求飽和了，繼續這么生產下去真的可行嗎？

初中政治課講過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

現在機器人大量替代人工，生產力已經發生質變，對應的分配方式也該變一變了。

簡單來說，就是"錢該怎么分"的問題。

對機器人征稅本質上是讓那些靠技術省成本賺大錢的企業多交點稅，國家再把這些錢補貼給被機器人搶走工作的工人。

當越來越多行業被自動化取代，政府可能得考慮直接發錢（UBI）。

因為機器人不會消費，生產出來的東西沒人買就成了廢品。

如果大家都失業沒錢，經濟就會停滯。

這時候直接發錢讓普通人有消費能力，既能維持經濟運轉，又能讓全民共享科技發展的成果。

所以討論機器人交社保這個問題的本質是：

在技術不斷進步的時代，我們要建立怎樣的分配機制，才能讓所有人公平分享發展成果？

答案不在技術本身，而在于我們如何重新定義"誰有資格享受文明果實"這個古老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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