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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槍效節 楊師厚)
朱溫和李存勖爭奪幽州,在幽州軍閥劉守光的地盤交戰,朱溫起大軍,號稱五十萬,由名將楊師厚帶領,同時楊師厚還把他麾下的特種部隊“銀槍效節軍”派上了戰場,可以說,這次朱溫來勢洶洶,是一定要把李存勖拿下。
李存勖呢,非常的聰明,他知道這回朱溫是把家底兒都掏出來了,他志在必得,所以自己一定不能跟他硬碰硬。
以前李存勖是一往無前,遵循狹路相逢勇者勝的理念,他在戰場上都是敢于正面面對的。
李存勖從來沒怕過朱溫,潞州之戰他不怕,柏鄉之戰他不怕,哪怕是讓他和朱溫單挑,他也有信心把朱溫拿下。
但是,人總是會變的。
在柏鄉之戰中,老將周德威教給了他很多寶貴的人生經驗,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
-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
尺蠖,是一種蟲子,它總是頻繁的彎曲身體,因為只有那樣,它才能向前移動,這就是它行進的方式。
蛟龍兇悍,長蛇有毒,可它們有時候也要選擇蟄伏冬眠,那是為了捱過難熬的日子,以此來保存生命。
所以說嘛,這暫時屈身忍讓,是為了積聚力量以求更好的時機,而深藏的隱忍和蟄伏,則是保全自身的力量,為關鍵時刻做準備。
所以這一回,李存勖打算以退為進,以柔克剛。
楊師厚帶著后梁大軍急于和李存勖決戰,但是李存勖這回偏偏不跟他正面交鋒,而是要么派出小股騎兵偷襲,要么就繞到楊師厚的后方,也不跟楊師厚打,而是放火焚燒楊師厚的帳篷和糧草,您看,李存勖打上游擊了。
(火攻偷襲)
可以說,盡管兵精糧足,朱溫御駕親征,楊師厚掛帥,可是這場幽州攻防戰,后梁方面是徹底失敗了。
失敗的原因在于,后梁軍隊陷入了急于正面決戰的怪圈中,越是急于決戰,李存勖越是閉而不戰,而是分兵襲擾,這種游擊戰術使得后梁軍陷入了極大被動,徹底的被李存勖牽著鼻子走了。
而在楊師厚的軍帳和后梁軍中的糧食被燒的同時,李存勖早就派周德威把幽州拿下,并且捉住了劉仁恭劉守光父子,把他們帶到李克用的靈前,破腹取心,謝罪去了。
一敗涂地,毫無建樹的戰場,朱溫也待不下去了,再待也沒有意思,于是他黯然神傷,一聲嘆息過后,選擇了撤軍。
這個時候的朱溫,早就不是那個挾持天子昭宗以令五代諸侯的梟雄了,他老了,他病了,身體情況已經很不好了,撤軍返程的路上又特別顛簸,為了照顧朱溫的身體,軍隊連急行軍都做不到,只能是走走停停,好幾個月才返回洛陽。
回到洛陽之后,朱溫的心情可以說是低落到了極點,他對身邊的近臣頻頻感嘆,說自己走到今天成就帝業,建立國家這一步,用了三十年的時間,可如今太原河東,李氏余孽死灰復燃,屢屢與我作對,實在是太猖狂了。
我看李存勖其人,志向遠大,絕非等閑之輩,我的幾個兒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可如今上天卻又要奪走我的生命,看來梁朝江山,將要死無葬身之地。
朱溫越說越激動,而且是一邊說一邊哭,到后來他遏制不住情緒,竟然就這么哭昏了過去,群臣趕緊叫救護車,御醫趕來,七手八腳一頓搶救,朱溫這才慢慢蘇醒過來。
事實上,朱溫生氣的不僅僅是戰爭的失敗,子嗣的不中用,也并非是懼怕生命消失,恐于面對死亡,而是他不理解,自己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可卻為什么沒有換來好的回報?
(一籌莫展 朱溫)
誠然,在人們的印象中,朱溫被貼上了很多標簽。
首先,他是一個背叛者,他背叛過黃巢,背叛過朝廷,背叛過很多人,其次,他是一個弒君者,他殺掉了昭帝,殺掉了末帝,用非法的方式篡奪了政權。
最后,他是一個殘暴者,他曾屠殺百姓,殺害士族,發動一場又一場破壞生產,破壞社會的戰爭,導致天下間生靈涂炭,秩序失衡。
五代十國的動亂當然不是朱溫一個人造成的,但是朱溫不可避免的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后世對他的評價,也不是很好,普遍把他定義為一個亂賊。
比如,宋人梁克家說:
- 朱溫以斗筲、穿窬之才,談笑而攘神器...
朱溫才識短淺,氣量狹小,他就是一個雞鳴狗盜之輩,竟然可以竊取天下江山。
明人王夫之則說:
- 曹操師之以殺孔融,奪漢室,朱溫師之以殲清流,移唐祚,流波曼衍,小人以之亂國是而禍延宗社。
在王夫之的評價里,他把朱溫和曹操劃上了等號,認為朱溫是一個奸雄,一個小人,并且否定了朱溫的行為,認為他給宗廟社稷帶來了災禍。
但當我們真正的去審視朱溫,尤其是稱帝之后的朱溫,就會發現另外一個他。
在政治上,朱溫是一個特別愛惜人才的人,和當年釀成白馬之禍的慘案不同,稱帝之后的朱溫可以說是延頸鶴望,他是求賢若渴,他大量派出官員,到民間去尋訪有真才實學的人,對他們加以任用,而且是不看身份,不看出身門第的那種任用,可以說在用人這一塊,朱溫頗有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意思。
(擅殺無辜 寇彥卿)
中下層的官員,乃至于民間的普通人,他們都有機會向朝廷上疏,而且這些奏疏朱溫大多數都會翻閱,好的建議他還準予施行,而對于那些恃寵而驕的大臣,朱溫雖然談不上除惡務盡,但絕不會漠視。
朱溫麾下有個將領,叫做寇彥卿,他和朱溫關系很好,屬于是朱溫的嫡系武將,時任金吾衛大將軍,他主要就負責朱溫的安保工作,因此君臣十分親密。
寇彥卿有一次上朝,走到一個橋上的時候,有個百姓躲閃不及,和寇彥卿撞了一下,寇彥卿很惱怒,立刻就命令他的隨從捉住這個百姓,然后從橋上扔了下去,這百姓落入水中,不會游泳,活活溺死。
聽說寇彥卿殺了人,朱溫很生氣,他要求寇彥卿給受害者家屬賠償巨款,但是朝廷里有個叫做崔沂的御史不同意,他跟朱溫說,說皇帝,寇彥卿當街殺人,賠錢是不能了事的,必須依法論處。
朱溫又找來寇彥卿,說寇啊,既然御史舉報你,那這事兒你就得給我解釋解釋。
這個時候寇彥卿還在狡辯,說自己只是讓隨從把百姓“移動”到旁邊,不料隨從失誤,竟然把百姓扔了下去。
朱溫說既然這樣,那么就治你的隨從過失殺人的罪過。
但是,崔沂不認可寇彥卿的說法,他反駁道:
這就不是過失殺人,而是故意殺人,而且執行殺人行為的隨從,是從犯,主張殺人指使隨從殺人的寇彥卿,才是主犯,皇帝應該治他的罪。
這件事情最后的結果是,朱溫把寇彥卿削官貶職,從金吾衛大將軍貶為了游擊將軍。
(據理力爭 崔沂)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們當然不能說朱溫的處理結果是公平公正的,他的處理不僅不公正,反而是一種變相的縱容。
可是在那個混亂無序,法律和道德基本蕩然無存的時代里,朱溫的處理,以及他聽從御史勸諫的行為,實際上已經比很多同時期的君王要強了。
寇彥卿被處理之后,他很生氣,很憤怒,因為他覺得如果不是崔沂從中作梗,自己根本就不會被處罰,所以他就對外放出話去,說誰能替我取崔沂的首級,我就賞賜他一萬緡錢,這等于是給崔沂下了追殺令了。
這個御史崔沂,他出身博陵崔氏,其實大有來頭,父親做過宰相,兄長也做過宰相,可以說他是名門之后。
對于這么一個世家大族出身的讀書人來說,他內心對寇彥卿這種因為秩序失衡而從底層崛起的武人,他是持鄙夷態度的,所以他根本就瞧不起寇彥卿,他也不慣著寇彥卿。
寇彥卿懸賞他,他二話不說就把寇彥卿的這個行為匯報給了朱溫。
朱溫聽完之后,臉色一沉,對寇彥卿說了這么一句話:
如果崔沂有絲毫的損傷,朕必定誅滅你寇氏全族。
那么我們可以看的出來,在朱溫的管理下,至少在他執政期間,朝廷的政治環境并不算特別的糟糕。
當然,此時的重用賢才,保護士人,并不是因為朱溫他善,而是因為朱溫很聰明,他懂得變通。
在他取得天下的過程中,在他取代唐祚的進程中,清流,舊官僚,士族集團對朱溫是反對的,是排斥的,他必須通過暴力手段摧毀舊有的權力結構,而他弒殺的天性也會隨著使用暴力手段而被不斷擴大,所以才會有令人悚懼的白馬之禍,因為朱溫明白,在唐末藩鎮割據的亂局中,武力是唯一可靠的資本。
(朱溫 繪像)
可是,一旦朱溫稱帝了,不僅僅他個人的身份從武力軍閥變成了文治皇帝,他的軍事集團也立刻轉變為了文官政府。
后梁處于四戰之地,攘外缺少不了軍事力量,但是安內,恢復經濟也好,征收賦稅也罷,文化發展,科學技術,規章制度,民生治理,這就不是武人能解決的了,這些東西,只有士大夫能完成。
所以,朱溫必須倒屣迎才,筑臺募駿,他不這么做,后梁政府一天也撐不下去。
如果一個皇帝絕對自信,絕對的崇尚武力,想要以國家暴力機器來統治一切,穩定一切,那很難做到,也不現實,元朝的滅亡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然了,朱溫不可能知道元朝,因為那是他之后的時代,但是他心里門兒清的一個道理就是:
- 馬上得天下,不可馬上治天下。
只不過,知道道理,不去做,那沒用,知道道理,去做了,也不一定有用,因為,道理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時代也是在不斷變化的。
當你終于意識到人心的重要,賢才的重要,人才的重要的時候,想要讓別人報君黃金臺上意的時候,又還有多少人在這俗世洪流,紅塵滾滾中,還愿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呢?
朱溫啊朱溫,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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