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威廉姆斯從未想過,死亡會以這樣的方式降臨。
沙粒像無數細小的刀片,瘋狂地抽打在他的臉上。他勉強睜開一條縫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一片昏黃的混沌。狂風呼嘯著,仿佛要將他的耳膜撕裂。他的嘴唇已經干裂出血,喉嚨里像是塞滿了滾燙的沙子。
三天前,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英國探險家,帶領著一支十人的科考隊深入撒哈拉沙漠,尋找傳說中的古代綠洲。但現在,他孤身一人,在茫茫沙海中掙扎求生。
沙塵暴來得毫無預兆。前一秒他們還在地圖上標注著方位,下一秒,天地間就只剩下呼嘯的黃沙。杰克記得自己拼命抓住駱駝的韁繩,但狂風的力量超乎想象。他被掀翻在地,翻滾著,直到撞上一塊突出的巖石。
等他掙扎著爬起來時,四周已經空無一人。通訊設備在混亂中丟失,補給品也不知所蹤。他只剩下腰間的水壺,和口袋里半塊已經發硬的巧克力。
"堅持住,杰克。"他喃喃自語,強迫自己繼續前進。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每邁出一步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景象不斷扭曲,仿佛沙漠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海市蜃樓。
遠處,一片綠洲在陽光下閃爍。棕櫚樹的輪廓清晰可見,甚至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杰克知道這是幻覺,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向那個方向走去。因為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
一步,又一步。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呼吸越來越困難。終于,他的膝蓋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倒。滾燙的沙子貼著他的臉頰,他卻感覺不到疼痛。
"這就是終點了嗎?"他閉上眼睛,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一絲涼意。是死亡的感覺嗎?不,這涼意如此真實。他努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頂帳篷里。帳篷的布料是深褐色的,上面繡著繁復的幾何圖案。
"你醒了。"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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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轉過頭,看到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袍的少女。她有著蜜色的肌膚和深邃的眼窩,黑色的長發編成無數細辮,垂在肩頭。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像是沙漠夜空中的星辰,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我是萊拉,"少女用帶著口音的英語說,"我的族人在沙漠邊緣發現了你。"
杰克想要道謝,但干裂的嘴唇讓他發不出聲音。萊拉遞給他一個陶罐,里面裝著清涼的水。他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甘甜的水滋潤著他灼燒的喉嚨。
"你運氣很好,"萊拉說,"如果不是這場沙塵暴,我們不會改變路線,也就不會發現你。"
杰克這才注意到帳篷外呼嘯的風聲。沙塵暴還在繼續,但在這頂帳篷里,他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接下來的幾天,杰克在萊拉的照顧下慢慢恢復。他了解到萊拉屬于一個古老的游牧民族,世代在撒哈拉沙漠中遷徙。她的族人精通沙漠生存之道,能在最嚴酷的環境中找到水源和食物。
"你是怎么學會英語的?"有一天,杰克忍不住問道。
萊拉正在研磨一種草藥,聞言抬起頭:"我父親曾經在開羅讀過書。他教我說英語,還給我講外面的世界。"她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但在三年前,他為了尋找新的水源地,再也沒有回來。"
杰克注意到她說這話時,手指微微發抖。他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堅強的少女,內心也藏著深深的傷痛。
隨著身體逐漸康復,杰克開始觀察這個神秘的部落。他們過著與現代文明完全隔絕的生活,卻掌握著令人驚嘆的生存智慧。萊拉教他如何通過星象辨別方向,如何從仙人掌中提取水分,如何在沙地上辨認動物的蹤跡。
但杰克也注意到,部落正在面臨危機。水源越來越少,適合放牧的綠洲逐漸消失。族人們臉上的憂慮日益加深。
"我們可能要離開這片土地了,"一天傍晚,萊拉望著遠方的落日說,"這里已經不適合生存了。"
"你們要去哪里?"
萊拉搖搖頭:"不知道。也許向北,也許向東。但無論去哪里,都不會是我們的家。"
杰克看著她憂傷的側臉,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翻到記載著古代綠洲傳說的那一頁。
"萊拉,如果我告訴你,在這片沙漠的某個地方,可能還存在著一個未被發現的綠洲,你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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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拉轉過頭,目光落在他的筆記本上:"你是說'沙漠之眼'?"
杰克驚訝地睜大眼睛:"你知道這個傳說?"
"每個貝都因人都知道這個故事,"萊拉說,"傳說在沙漠深處,有一片被詛咒的綠洲。那里有永不干涸的泉水,茂密的棕櫚林,還有一座古老的神廟。但任何試圖尋找它的人,都會迷失在沙漠中。"
"也許這不是詛咒,"杰克激動地說,"也許只是人們沒有找對方法。我的團隊...雖然現在失散了,但我們收集了很多資料。如果結合你們族人的知識,說不定真的能找到它!"
萊拉沉默了很久。帳篷外,風聲漸歇,沙漠的夜晚降臨了。繁星點點,像是撒在黑色天鵝絨上的鉆石。
"明天,"她終于開口,"我帶你去見族長。"
族長是個滿臉皺紋的老人,眼睛卻依然明亮如鷹隼。他仔細聽著杰克的講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掛在胸前的護身符——那是一塊形狀奇特的綠松石。
"年輕人,"族長用沙啞的聲音說,"你知道為什么我們稱它為'被詛咒的綠洲'嗎?"
杰克搖搖頭。
"因為每一個尋找它的人,都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族長的目光掃過萊拉,"萊拉的父親,就是為了尋找它而消失的。"
萊拉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杰克注意到她的手指緊緊攥住了長袍的邊緣。
"但是,"族長話鋒一轉,"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既然你帶來了新的線索,而萊拉又救了你一命,或許這就是真主的旨意。"
他取下胸前的護身符,遞給萊拉:"這是你父親留下的最后一件東西。它可能會指引你們找到'沙漠之眼'。"
萊拉接過護身符,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杰克看到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綠松石表面的紋路,仿佛在感受父親的溫度。
第二天黎明,他們出發了。除了必要的補給,萊拉還帶上了她父親留下的地圖和筆記。杰克驚訝地發現,這些筆記中記載的很多信息,竟然和他團隊的研究不謀而合。
"我父親相信,'沙漠之眼'不僅僅是一個綠洲,"萊拉一邊整理駱駝的韁繩一邊說,"他認為那里藏著某個古老的秘密,可能關系到整個沙漠的未來。"
隨著他們深入沙漠,環境變得越來越惡劣。白天的溫度高達50度,夜晚卻會驟降到零度以下。杰克開始理解為什么這里被稱為"死亡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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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他們遇到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沙塵暴。這次比杰克之前經歷的那次還要可怕。狂風卷起的沙墻高達數十米,像一頭巨獸般向他們撲來。
"快!跟我來!"萊拉大喊著,拉著杰克跳下駱駝。她帶著他跑到一處巖壁下,那里有一個勉強能容納兩人的凹陷。
沙塵暴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當風終于停歇時,他們發現駱駝和大部分補給都不見了。更糟的是,指南針在混亂中損壞了。
"我們迷路了。"杰克看著四周幾乎一模一樣的沙丘,感到一陣絕望。
萊拉卻顯得異常冷靜。她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又蹲下身仔細觀察沙子的紋路。
"跟我來,"她說,"我知道一個地方。"
他們走了整整一天,終于在日落時分到達了一處廢棄的驛站。這里只剩下幾堵斷壁殘垣,但足夠為他們提供庇護。
在生起的篝火旁,萊拉第一次向杰克講述了她父親的故事。
"他不僅是我的父親,還是部落最受尊敬的向導,"萊拉的聲音在火光中顯得格外柔和,"三年前,他發現了一些奇怪的跡象——沙漠中的植物開始以不自然的方式枯萎,動物的遷徙路線也發生了改變。他認為這一切都與'沙漠之眼'有關。"
"所以他決定去尋找真相?"
萊拉點點頭:"他帶走了部落最珍貴的護身符,說它會指引他找到答案。但一個月后,我們只找到了他的駱駝和部分物品,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杰克注意到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
"我們會找到答案的,"他堅定地說,"不僅是為了你的父親,也為了整個部落的未來。"
就在這時,萊拉突然站起身,警惕地望向黑暗處。
"怎么了?"杰克也跟著站起來。
"你聽。"
杰克豎起耳朵,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某種機械的轟鳴。
"不可能,"萊拉皺起眉頭,"這里不應該有任何現代設備。"
他們悄悄摸到驛站殘垣的邊緣,借著月光,看到遠處有幾個移動的光點。那是越野車的車燈。
"是石油勘探隊,"萊拉低聲說,"他們越來越深入沙漠了。"
杰克想起族長說過的話——部落面臨的最大威脅不是惡劣的環境,而是現代文明的入侵。
"我們必須加快速度了,"萊拉轉身開始收拾所剩無幾的補給,"如果讓他們先找到'沙漠之眼',后果不堪設想。"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杰克和萊拉以近乎瘋狂的速度向沙漠深處推進。白天,他們頂著烈日跋涉;夜晚,他們借著星光趕路。萊拉似乎總能從看似毫無特征的沙丘中找到方向,而杰克則負責記錄沿途的地標和線索。
第四天傍晚,他們在一處古老的巖畫前停下休息。巖壁上刻滿了神秘的符號和圖案,有些已經模糊不清,但依然能辨認出棕櫚樹、泉水和某種類似神廟的建筑。
"這些符號,"杰克舉著手電筒仔細研究,"和我在埃及看到的古文字很像。"
萊拉點點頭:"我父親也提到過這個。他認為'沙漠之眼'可能是一個遠古文明的遺跡,而不僅僅是普通的綠洲。"
就在這時,杰克注意到巖畫底部有一個凹陷,形狀和萊拉的護身符驚人地相似。他示意萊拉將護身符放上去。
當綠松石嵌入凹陷的瞬間,巖壁突然發出一陣輕微的震動。一塊石板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隱藏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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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杰克倒吸一口冷氣,"你父親一定知道這個。"
洞穴里堆滿了古老的卷軸和石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刻著文字。更令人震驚的是,洞穴深處還有一臺老式相機和一些現代探險裝備。
"這是我父親的!"萊拉顫抖著拿起相機。她按下播放鍵,一段模糊的視頻開始播放。
畫面中,一個與萊拉有著相似面容的男人正在說話:"如果有人在看這段視頻,說明我已經遭遇不測。我發現了可怕的真相——'沙漠之眼'根本不是普通的綠洲,而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水庫。石油公司早就發現了它,他們打算..."
視頻突然中斷了。
杰克和萊拉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我們必須找到那個水庫,"萊拉堅定地說,"如果石油公司真的在打它的主意..."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他們趕緊關掉手電筒,躲在洞穴深處。
"他們一定是在找這個洞穴,"杰克壓低聲音說,"你父親留下的信息可能威脅到了他們的計劃。"
萊拉點點頭,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我知道另一條路可以通往水庫。我父親在地圖上標注過。"
他們悄悄從洞穴的另一端離開,開始了一段更加危險的旅程。沒有了駱駝,他們只能徒步穿越最危險的區域。白天的高溫幾乎要將他們烤干,夜晚的寒冷又讓他們瑟瑟發抖。
第七天,就在他們幾乎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兩人驚呆了。
在一片巨大的盆地中央,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綠洲。茂密的棕櫚樹林中,隱約可見一座古老神廟的輪廓。但最令人震撼的是盆地邊緣的機械——巨大的鉆井設備、輸油管道,還有臨時搭建的營地。
"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杰克咬牙切齒地說。
萊拉卻指著神廟的方向:"看那里!"
在神廟的臺階上,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正在搬運一些奇怪的容器。通過望遠鏡,他們看到容器上印著危險的化學符號。
"他們在污染水源,"萊拉的聲音充滿了憤怒,"這就是為什么沙漠在死亡,為什么動物在消失。"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雖然穿著石油公司的制服,但那張臉——萊拉幾乎要叫出聲來。
"父親..."她喃喃道,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杰克趕緊捂住她的嘴,但已經太遲了。那個男人似乎聽到了什么,朝他們的方向轉過頭來。
萊拉的父親——阿卜杜勒,顯然也認出了自己的女兒。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震驚和痛苦,但很快恢復了平靜。他朝身邊的警衛說了些什么,然后獨自向杰克和萊拉藏身的方向走來。
"別動,"杰克低聲說,"可能是陷阱。"
但萊拉已經站了起來。三年的思念和困惑在這一刻爆發,她不顧一切地向父親跑去。
"萊拉!"阿卜杜勒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女兒。杰克警惕地跟在后面,手按在腰間的匕首上。
"父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萊拉的聲音里帶著哭腔,"我們以為你死了..."
阿卜杜勒痛苦地閉上眼睛:"我不得不這么做。當我發現石油公司的計劃時,我知道直接對抗是沒有用的。所以我假裝投靠他們,為的是從內部阻止這場災難。"
他快速解釋著:石油公司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地下水庫,足以改變整個北非的生態格局。他們計劃污染水源,制造干旱假象,然后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現,控制整個地區的水資源。
"但我需要證據,"阿卜杜勒說,"所以我一直在收集他們的犯罪記錄。現在,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就在這時,營地突然響起警報聲。一個警衛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快走!"阿卜杜勒推著萊拉和杰克,"我知道一條秘密通道可以離開這里。帶著這些證據去找聯合國環境署的人,他們在邊境有一個考察站。"
他將一個U盤塞進萊拉手中,又給了她一張地圖。
"父親,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阿卜杜勒搖搖頭:"我得留下來拖延時間。記住,萊拉,無論發生什么,都要保護好我們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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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沒來得及多說,追兵已經逼近。阿卜杜勒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故意制造動靜引開追兵。
杰克和萊拉按照地圖指示,找到了一條地下隧道。隧道通向沙漠深處,出口在一處隱蔽的綠洲。
三天后,當他們終于到達聯合國考察站時,已經筋疲力盡。但當他們交出證據,看到工作人員震驚的表情時,知道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接下來的幾周里,國際社會對石油公司的調查引起了軒然大波。在確鑿的證據面前,公司高層不得不承認罪行。地下水庫被列為世界遺產,受到嚴格保護。
但阿卜杜勒卻再也沒有出現。
"他會回來的,"萊拉站在部落的瞭望塔上,望著無垠的沙漠,"我相信他一定還活著。"
杰克站在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不管發生什么,我都會陪著你。這片沙漠...已經成為了我的家。"
萊拉轉過頭,看著這個曾經迷失在沙漠中的英國人。他的皮膚已經被曬成了古銅色,眼神中多了幾分沙漠子民的堅毅。
"你知道嗎,"她微笑著說,"我父親曾經說過,真正的綠洲不在沙漠中,而在人的心里。"
遠處,新種植的棕櫚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象征著這片古老土地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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