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一場看似平常的考察暗流涌動。
無錫市委書記杜小剛帶隊跨越300公里,直奔合肥,敲開了科大訊飛的大門。
在與董事長劉慶峰的交談中,杜小剛表示無錫正在部署“萬卡集群”算力設施,并拋出分量十足的合作構想——
建立“從底座到應用”的全鏈條戰略合作關系。
劉慶峰當場拍板,要一起打造“以算力為基礎的產業生態”。
隨后,考察團走進科大訊飛的核心機房,近距離觀摩 “飛星一號”的運行。
作為中國首個支撐萬億參數大模型訓練的國產算力平臺,它的每一塊芯片上都烙印著“中國制造”的印記。
表面上看,這不過是全國各地天天上演的標準 “招商劇本 ”——領導考察,企業接待,互相推介……但細察這次對話的內容和時機,你會發現這劇本里暗藏玄機。
“萬卡集群 ” “底座到應用 ” “國產算力平臺 ”——這些詞匯組合在一起,一幅遠超普通招商引資的戰略藍圖浮出水面。
過去一個月,杭州、成都、珠海、秦皇島等多個城市已經搶在無錫前面,接連與科大訊飛、智譜AI等國產大模型企業“聯姻”。
什么樣的緊迫感,讓這些地方政府如此迅速而堅決地行動?
地方政府擁抱國產AI,總體呈現出 “三線并進 ”的戰略布局。
一條線是科大訊飛,從算力底座到應用場景構建閉環。
在杜小剛向科大訊飛拋出全鏈合作的橄欖枝之前,秦皇島已于3月2日與科大訊飛簽署合作協議,共同建設 “人工智能 +” 信創產業應用示范基地項目。科大訊飛AIPC華北總部將在此落地,從研發、生產到銷售和服務,全產業鏈條一應俱全。
而作為科大訊飛的大本營,合肥更是充分發揮總部優勢。經過科大訊飛20多年積累,合肥已構建了從芯片到應用的全產業生態。依托這一“AI母港”,合肥正向整個長三角輸出“算法-算力-數據”的一體化能力。
一條線是智譜AI,以資本加持定制區域“AI大腦”。
3月內,智譜AI斬獲18億地方投資——杭州10億元,成都3億元,珠海5億元。
杭州希望借助智譜AI推動國產基座 GLM 大模型的技術創新和生態發展,服務浙江省和長三角地區經濟實體。
成都高新區與智譜AI合作打造的“智譜諸葛大模型”,將成為四川省的專屬基座大模型,雙方計劃5年內支持超1000家企業AI+轉型,并孵化20家以上生態企業,打造西部AI產業高地。
珠海則與智譜AI共建首個城市級GLM大模型空間——“智譜+珠海華發空間 ”,為當地產業提供全棧AI技術支持,這種“一城一模型 ”的布局正成為新趨勢。
一條線是華為,早在去年就喊出了“一城一云一模型”。
目前,華為已在貴州貴安、內蒙古烏蘭察布和安徽蕪湖建成三大核心數據中心樞紐,在全國160多個城市建立了城市云運營中心。
這意味著,超過一半的地級市都已接入華為城市云體系,通過盤古大模型,華為云與各行各業緊密合作,推動單純的“政務云 ”邁向綜合 “城市云 ”。
這種 “一城一云一模型 ”的理念正在重塑城市智能化的發展路徑。通過構建城市大模型智能中心 (AIPMC),華為為城市擁抱人工智能提供了統一架構,貴陽和東莞已率先完成落地。
這三條線,都有一個共同點——位列美國制裁名單。
這些戴著華盛頓“技術鐐銬”跳舞的企業,為什么成為地方競相合作的“香餑餑”?
故事得從五年前講起。
2019年10月,上一屆特朗普政府把科大訊飛等28家中國機構扔進了“實體清單”,直接掐斷了它們獲取美國技術的路。
到了2023年,美國把槍口對準了英偉達的A100和H100芯片,這倆可是全球AI訓練的頂梁柱,直接威脅到中國大模型的算力底座。同年10月,禁令升級,H800等高端AI芯片也被攔在門外。英偉達只能推出性能被削弱的“特供版”H20給中國市場喘口氣。
可彭博社今年1月30日爆料,這一屆特朗普政府正琢磨連H20也要卡死。更有意思的是,他們還想把開源AI模型、甚至美國開發的模型在中國的服務器上跑這件事都管起來,生怕中國占一點便宜。
這恐怕是特朗普與拜登達成的唯一共識。1月13日,拜登政府在卸任前夕還出臺了新一輪人工智能相關出口管制措施,進一步加嚴對人工智能芯片、模型參數的管控,甚至拓展了“長臂管轄”范圍,對第三方與中國開展正常貿易設置障礙。
這是什么邏輯?
在美國眼中,中國不應該有平等競爭的權利,更不能在AI這一關鍵賽道實現趕超。
然而,歷史總是充滿了意外。
美國的步步緊逼,不但沒有扼殺中國的AI夢想,反而被逼出了國產替代的“生死時速”。
華為昇騰平臺在推理優化、算子適配等核心環節的突破,為全棧國產化初步掃清了技術障礙。
科大訊飛被列入實體清單后,轉身撲向華為昇騰平臺,半年時間就把星火大模型的代碼遷了過來。上述“飛星一號 ”即是國產替代在面對國外制裁時成功突圍的典范。
智譜AI則走出了另一條國產化路線。該公司已經適配了40多種國產GPU芯片,還跟優刻得搭了個國產算力生態鏈,把英偉達斷供的風險甩到一邊。
突破越振奮,就越要沉著冷靜,我們前進的方向還蹲著幾只“攔路虎”。
首先是硬件產能跟不上。華為2024年昇騰910B芯片計劃產能僅約20萬片,勉強能滿足幾家頭部企業的需求,但眾多地方智算中心很可能面臨供給缺口。
其次是生態適配不完善。國產芯片與主流開源框架的兼容性仍有待優化,這嚴重制約了中小開發者的參與積極性。
更大的挑戰還在國際規則博弈層面。如果美國進一步限制Llama等主流開源模型對華授權,眾多依賴這些基礎架構的企業可能被迫重構整個技術路徑。
最根本的困境在于開發者習慣的轉變。英偉達CUDA生態經過多年培育,已經成為全球AI開發者的 “默認選擇”,國產算力平臺不僅要解決硬件問題,還需加速構建相關替代工具鏈,徹底改變開發者的使用習慣。
地方政府這時候跳進來,拼命布局AI生態,其實就是在接這個生死攸關的接力棒。
美國封鎖越狠,國產替代的緊迫感就越強。無錫的“萬卡集群”、杭州的10億融資、成都的“智譜諸葛大模型”,這些不是單純的招商項目,而是中國AI產業在外部重壓下謀求自主可控的戰略反擊。
算力是底盤,模型是引擎,場景是抓手,三線并進就是要搶時間、搶機會,把命運攥在自己手里。
從被迫轉型到主動突圍,從單點突破到生態重構,這場由封鎖倒逼的國產替代浪潮,不僅改寫著全球AI產業的競爭版圖,更在實戰中驗證了一個真理:
關鍵技術突破,往往始于至暗時刻的絕地反擊。
從東海之濱到西部內陸,從北國雪原到南方椰林,這場反擊正在全國各大城市同步上演,以實際行動奔赴一個共同的遠方。
“國產算力+國產大模型+城市場景應用”正變成城市AI的主流打法 。
這是一條被迫選擇卻又恰逢其時的發展道路。
首先,國產算力正從“無奈之選”變成“戰略支柱”。
華為昇騰、燧原、海光等國產芯片性能持續攀升,讓越來越多城市堅定地將國產算力設施納入重點產業投資計劃。杭州、成都、西安紛紛提出打造 “國產智算中心”。
這背后是什么?是一場不見硝煙的 “算力爭奪戰 ”!
擁有強大國產算力的城市,就掌握了未來AI競爭的入場券。這些算力中心不僅帶動芯片設計、服務器制造等上游產業,還吸引大量AI應用企業集聚,形成“算力-模型-應用 ”的完整產業鏈。
國產算力已經不再是簡單的 “替代品 ”,而是城市產業升級的新引擎。
其次,模型定制化正從“可有可無”變成“必不可少”。
過去,城市AI應用往往只是簡單調用通用大模型?,F在呢?隨著國產大模型技術成熟和算力成本下降,“一城一模型 ”正成為新趨勢。
上海的 “數字孿生城市大模型 ”、深圳的 “鵬城智算 ”,成都的“諸葛大模型”,都是為本地量身定制的AI大腦。
上海的模型通過數字化全市1.7萬平方公里國土空間,構建了從地下到地上的完整 “虛擬上?!?,實現了商業決策優化和城市資源管理的全面數字化。
深圳的模型采用“感、融、算、控 ”技術路線,建設4000P FLOPS算力規模的智算中心和覆蓋六大領域的200余個數字孿生應用,打造了全面賦能市民和企業的智慧城市生態。
成都的模型基于四川特色產業與民生需求,覆蓋文旅、民生等五大核心場景,整合全域旅游資源并支持AI交互,計劃五年內助力千家企業完成AI轉型升級。
這種定制化浪潮正催生一批“城市AI解決方案提供商 ”。智譜AI、百度、科大訊飛等大模型企業爭相推出城市定制服務,與地方政府深度綁定。未來,每個城市都將擁有自己的 “AI分身 ”。
最關鍵的變化是生態協同,從“各自為戰”到“協同作戰”。
在這個新時代,單打獨斗已經行不通了。只有模型企業、算力企業、應用企業與政府四方聯動,才能構建完整的地方AI生態系統。政府出政策和場景,算力企業建基礎設施,模型企業提供核心技術,應用企業負責落地。
政府出政策和場景,算力企業建基礎設施,模型企業提供核心技術,應用企業負責落地。 四方擰成一股繩,共同推動地方AI產業騰飛。
未來城市AI競爭,拼的不再是單一技術,而是生態能力。 能夠構建完整國產AI生態鏈的城市,必將在這場競爭中脫穎而出。
這不僅是對美國封鎖的有力回應,更是為全球城市智能化轉型提供了全新思路。
美國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們的圍堵戰略,最終變成了中國AI創新的“催化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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