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甜甜的戀愛,它還映照出了原生家庭對子女擇偶觀的塑造,在引發共鳴的同時給人以思考。
作者|夏爾、編輯|孤鴿
去年,韓國戀愛綜藝《戀愛兄妹》憑借其溫暖的親情設定、新穎的觀察視角以及細膩充沛的情感表達,給內娛帶來了不小的震撼,也吸引了國內戀綜制作方的注意。其版權最終被愛奇藝購得,于今年三月上線了國產版的同名綜藝。
作為一部“舶來品”,國產《戀愛兄妹》開播前曾飽受爭議:“手足”設定是否合乎我國國情?能否進行本土化的創新改良?
就目前播出的前4期看,《戀愛兄妹》的成色顯然在基準線以上。它既嵌套了韓版綜藝的大框架,又進行了接地氣的改良,在節目中置入了四組典型的中國式家庭樣本。除了甜甜的戀愛,它還映照出了原生家庭對子女擇偶觀的塑造,在引發共鳴的同時給人以思考。
此舉無疑拓寬了戀綜的維度。這意味著,戀綜所能呈現的不僅僅是愛情,更是以愛情為軸心對親密關系網展開觀察,并逐步朝社會觀察方向邁進。從這個角度來說,《戀愛兄妹》或許能夠成為一針興奮劑,為國內的戀綜市場注入活水。
雙線機制,念念升級
和韓版一樣,國產《戀愛兄妹》也是“雙管齊下”:一邊播放戀綜里的嘉賓動向,一邊設置觀察室“戀愛家友團”,讓蔣敦豪、宋妍霏、吳尊、小鹿、朱丹以及心理學家木春等人齊聚一堂,隨故事發展點評一二。
節目里引入了四組初始單身手足,讓他們隱瞞自己的手足關系,以及年齡、職業等個人信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三周,在手足的注視和參與下,尋找自己心儀的另一半。四組初始手足分別是:曉玲和湯湯(姐弟)、蘇蘇和哈利(姐弟)、欣欣和胖胖(兄妹)、花花和圖圖(姐弟)。
觀察嘉賓們的反應
而第五組手足(推測)塔塔和泰瑞則作為“鯰魚”自第三期加入節目。戀綜里的“鯰魚”一詞脫胎于“鯰魚效應”,指那些后加入的亮眼嘉賓。他們一般顏值姣好、擅長社交,屬于“大眾情人”類型,能夠攪動原本穩定的局面,激發出其他嘉賓的競爭意識和危機感。而模特出身的塔塔和泰瑞,顯然就具備了這樣的優勢。
與單一戀愛線的傳統戀綜不同,《戀愛兄妹》最大的特點就是設置了“親情推理+戀愛助攻”的雙線機制,既呈現直球互撩的甜寵劇情,又暗藏親情守護的細膩內核。
這也制造了節目里的一大懸疑看點——手足關系全靠“猜”。
屏幕前的觀眾在猜,觀察室里的嘉賓們在猜,就連作為“當局者”的手足們也在猜,因為節目里的第一個約會環節就與手足關系有關:女生們要給自己的心動對象寫邀請函,然后把邀請函交給自己心動對象的手足,女生要想約會成功就必須“甄別”出自己心儀對象的手足是誰。
投送邀請卡的“丘比特約會”
這種“猜手足”的設定,不僅在節目中帶出了懸疑感,還帶出了幾分喜感:有的手足因長得太像,關系瞞也瞞不住,比如同為中美混血的曉玲、湯湯姐弟,相似的外貌早已暴露了一切;有的手足則因長得太不像,容易鬧出烏龍,比如蘇蘇、哈利姐弟,蘇蘇在給哈利送邀請函時甚至調侃對方“這個信有沒有可能投錯,畢竟我們長得那么不像”。
隱藏手足關系的另一個好處,是能夠讓手足關系在戀愛中發揮出別樣的效果。
這種效果可能是尷尬的,圍觀手足談戀愛、大寫的羞恥play,親眼見證手足撩漢或孔雀開屏;可能是刺激的,弟弟給姐姐充當“假鯰魚”,如哈利就曾因與蘇蘇互動被其他異性誤判為“競爭者”;也可能是溫情的,手足給另一方充當情感助攻,如圖圖在后采時強烈建議花花和湯湯多接觸,胖胖以“大舅哥”視角考驗哈利對妹妹欣欣的真心,哈利瘋狂暗示泰瑞選擇蘇蘇約會。
“共用一張臉”的曉玲和湯湯
就節目效果看,手足親情線的加入確實給戀綜注入了很多新的可能。這讓《戀愛兄妹》看起來不僅好嗑,還縈繞著親情的回響,鍛造出了罕見的內娛戀綜敘事。
中國式家庭關系的縮影
相較韓版來說,國產《戀愛兄妹》最突出的特點,就是有意弱化了“骨科”元素。
韓版用了大量的鏡頭去凸顯兄妹之間的曖昧因子,而嘉賓們也多“投其所好”,在鏡頭前表現得異常親昵。以男嘉賓宰亨和妹妹世承為例,節目播出期間就有很多觀眾嗑他們的兄妹骨科CP,逐幀分析他們兄妹間的耳語、打趣和摸頭殺。
韓版《戀愛兄妹》中的宰亨和世承
就我國國情來說,《戀愛兄妹》弱化“骨科”確有其必要性:一方面可以規避“骨科”帶來的倫理爭議,另一方面也可以更真實地去呈現手足關系。
對比兩檔綜藝你會發現,韓版更熱衷于浪漫化表達,喜歡營造溫馨且感人的氛圍,就像李真姝PD說的,“就算在愛情里沒有人選擇你,身邊至少有一個人毫無保留地愛你”;而國產版更熱衷于與現實接軌,挖掘戀綜里的“活人感”,正如制片人吳思慧所說,“我們不做烏托邦,只呈現真實的情感褶皺。治愈從不是消除傷痕,而是學會與之共存。”
相較韓版來說,國產版《戀愛兄妹》中四組手足的家庭結構也更有其典型性——兩組完整家庭和兩組離異家庭。其中,細分下去,完整家庭施行的家庭教育又有不同,分別是高壓教育和歡樂教育。而兩組離異家庭,一組是父母離異后未再婚,一組是離異后父親再婚生子。
嘉賓們“讀手足信”
節目組由此出發,剖解了不同背景下子女的性格養成。
曉玲和湯湯打小自高壓教育下長大,兩人既是姐弟又是對手,日常相處常伴隨著疏離感,折射出了“優秀才有資格被愛”的中國式家庭困境。
直到“讀手足信”的環節到來,兩人才終于正視了他們對彼此的愛。湯湯在心中寫道“姐姐的脆弱只有我知道”,觀察嘉賓木春當即指出:“這是高壓教育下孩子被迫早熟的代價。”而湯湯在待人接物中習慣用理性壓抑情感的做法,則被吳尊解讀為“父母的教育底色,決定了孩子愛的能力”。
反觀在歡樂家庭成長起來的蘇蘇和哈利,性格則大不相同。兩人相處自帶松弛感,動輒開啟互損、互懟模式。
可一旦到了緊要關頭,姐弟倆又會展現出有愛的一面。比如,從超市回程途中,哈利很有眼力見兒地將后排位置留給姐姐,讓她與好感對象湯湯單獨相處。又或者,當蘇蘇煎牛排失敗時,哈利會在第一時間沖進廚房補救,正如他在手足信中許諾的那般,“盡我所能,讓她保持這種快樂和愉悅。”
蘇蘇和湯湯組成的“蘇州湯面”CP
相比之下,花花和圖圖這對同父異母的姐弟則是節目中最催淚的一對手足。兩人來自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受家庭影響,花花從小養成了討好型人格,為了討好家人而努力隱藏自己的抑郁癥。因為從小不被偏愛,她總是習慣性地懷疑自己,當她在超市買辣醬,懷疑自己采買過多時,她會為胖胖不假思索的一句“買”所打動,只因這聲肯定對她來說太過難得。
而圖圖作為被偏愛的那個,同樣也不快樂,總是因“既得利益者”的身份感到愧疚。從這對姐弟倆身上,觀眾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重男輕女觀念給兩個孩子帶來的否定與傷害。
父母離異的影響同樣也反應在了胖胖、欣欣兄妹身上。父親在節目中出鏡并談及了離婚對兄妹倆的影響,強調兩人因父母分開而較早獨立。這期間,胖胖承擔了照顧妹妹的責任,而欣欣則在成長過程中表現出了較強的自主性,比如她會獨自出國留學。
觀察室嘉賓感動流淚
可見,手足們在節目中的言行舉止,都間接展現了他們的原生家庭,難怪有人說這檔綜藝是“家庭百態紀錄片”。家庭的羈絆給養著他們,也束縛著他們,鑄就了他們今日的性格與三觀。只有看懂了他們的來處,才能真正弄懂他們在節目中的選擇與轉向。
重返純粹
社會關系中,真正的主體始終是人,一檔戀綜要想做好,首先便要突出人的主體性,展現人在生活中的真實樣貌。
《戀愛兄妹》的生活質感在于,它不僅僅將戀綜從“搞對象”轉向了“手足情”這一更具想象力與輻射面的命題上,還在于它對愛情的深層探討:愛情的本質是否就像親情一樣?畢竟,當激情退去,只有發展成如親人般的細水長流,兩人才能真正長久地走下去。
人類的情感本就復雜,《戀愛兄妹》選擇不再囿于愛情這一單一選項,而是在血脈壓制、親情守護等背景下,幫男女嘉賓了解到彼此更松弛、更真實的一面。此舉既有利于對嘉賓們的多面性展開挖掘,也能讓節目變得更有“人味”。
但鑒于韓版口碑斷崖(從9.6分降至7.8分)的前車之鑒,嘉賓的真誠性問題也需要審慎考量。韓版之所以評分大跌,主要由于男嘉賓李龍宇突然轉向,從“直進男”變“花心男”,把除自己妹妹外的女嘉賓全都約會了個遍,飽受爭議,被諷刺為“演子”,以一己之力拉低了節目的觀感。
事后,李龍宇還被扒出,早在參加《戀愛兄妹》前,他就已簽約經紀公司,打算乘著節目的東風一炮而紅,當網紅出道。類似李龍宇這樣蹭戀綜熱度出道的網紅,在韓國、內地都有很多,比如《單身即地獄》里的宋智雅,或是《半熟戀人》里的羅拉、王能能。
韓版《戀愛兄妹》
對參加戀愛綜藝的素人們來說,戀綜是一塊不錯的跳板,依托節目帶來的原始熱度,有不少嘉賓會變身網紅,實現流量變現;也有不少人躍躍欲試,想借此一腳踏入娛樂圈,跳過當網紅的步驟,直接成為明星。
對素人與節目組來說,這本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可一旦“目的決定導向”,放大了素人在節目中“演”的成分,就會像李龍宇那樣致使節目崩盤,走向危局。
反向來說,如果國產《戀愛兄妹》能回歸純粹,將節目中的“人味”“活人感”把控到最后,不出現“戀綜混子”“演子”等嘉賓人設崩塌問題,那它不但能立住當下的基本盤,而且超越韓版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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