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錫悅向支持者揮拳示意

下臺十天后，現年64歲的韓國前總統尹錫悅又坐上了被告席。

當地時間4月14日上午10時，首爾中央地方法院就尹錫悅涉嫌“發動內亂”案進行首場公審。被告尹錫悅親自出庭，自辯82分鐘，否認所有指控，堅稱緊急戒嚴和政變不同，旨在“維護憲法秩序”。

有評論稱，尹錫悅在庭審過程中不時提高嗓門，甚至打斷證人作證，很難做到昔日總統的沉穩之態。

一分鐘便到法院

在尹錫悅之前，韓國曾有四位前總統受到刑事審判：全斗煥、盧泰愚、李明博和樸槿惠。

尹錫悅之所以淪為“第五人”，源于去年12月3日的緊急戒嚴風波。韓國檢方于今年1月以涉嫌發動內亂的罪名起訴尹錫悅。法院此前已舉行兩次庭前會議。

當天9時46分，尹錫悅身穿深藍色西裝、系著紅色領帶，乘坐警衛車輛從位于瑞草區的私宅出發，僅用一分鐘便抵達法院。

尹錫悅私宅與法院相距不到500米，但考慮到安全等因素，法院特別允許尹錫悅乘車直接進入地下停車場，并禁止媒體在法庭內拍攝。

這與另幾位前任總統首場刑事審判畫面公之于眾，形成鮮明對比。法院給出的解釋是，拍攝申請提交太晚、來不及詢問被告人意見。但根據相關法庭規則，如果法官認為符合公共利益，可不經被告同意授予拍攝許可。

正因如此，法院“允許乘車”“閉門審理”等決定已引發在野黨對尹錫悅受到“史無前例優待”的批評。

4月14日，尹錫悅乘坐的車輛進入首爾中央地方法院

一開場就白熱化

9時50分左右，尹錫悅進入417號審判室，面無表情，頭發梳理得很整齊。

這里曾審判過全斗煥、盧泰愚、樸槿惠和李明博等多位重量級被告。這次，輪到尹錫悅坐上被告席，身邊是11人組成的辯護團隊。他們與12名檢察官形成對峙。

9時59分，主審法官進入法庭，尹錫悅起身鞠躬。

由于是首次正式開庭，在庭審第一階段，由控辯雙方進行開場陳述，闡述對案件事實的基本立場。

一般情況下，雙方都會簡要闡述觀點，并承諾在下次開庭時給出更具體的解釋。但當天的庭審打破常規，幾乎從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階段。

檢方率先發言，花了約67分鐘詳細陳述案情經過，列舉起訴書中涉及的緊急戒嚴、封鎖國會、操縱國家選舉委員會和企圖逮捕政界人士等罪行，指認尹錫悅“以擾亂憲法為目的煽動內亂”。

在此過程中，尹錫悅看著大屏幕上的PPT資料，不時皺眉、搖頭。

檢方陳述剛結束，尹錫悅還沒來得及拿起麥克風，就開始反駁檢方起訴書不符合法律規定。

應法官要求，他拿起麥克風，端正坐姿，發表了約42分鐘的長篇講話。他特意要求將檢方的PPT陳述文稿顯示在大屏幕上，以便逐頁、逐條進行反駁。

總體而言，檢方和尹錫悅方的爭論點主要有三方面。

其一，宣布緊急戒嚴是否以“擾亂憲法為目的”。這是構成發動內亂罪的關鍵要素。

檢方主張，發布緊急戒嚴令違憲、違法，動員軍隊和警察封鎖國會相當于擾亂憲法。

而尹錫悅方面稱，緊急戒嚴沒有擾亂憲法的目的；直接導火索是在野黨彈劾監察院院長和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廳長，這將對韓國的執法和刑事司法造成致命打擊。

其二，宣布緊急戒嚴以及軍警出動是否引發“暴動”，這是構成發動內亂罪的另一個要素。

以法院1996年在前總統全斗煥涉嫌內亂案的判決為例，“如果實施足以破壞當地平靜的暴力、威脅行為，就構成了內亂罪，不論其維護獨裁統治的目的是否達成?！?/p>

但尹錫悅方認為，戒嚴不是暴動，也沒有造成損失；僅派遣少量非軍事部隊維持秩序，并不是動用軍隊控制局勢。

其三，檢方收集的證據是否合法。

尹錫悅方認為，韓國高級公職者犯罪調查處（公調處）沒有內亂罪調查權，檢方也沒有補充調查權。因此，他們是違法收集證據。

而檢方主張，證據沒有任何問題，除了從公調處收到的記錄外，檢方也有直接調查生成的記錄。

上午庭審結束時，尹錫悅的自辯還未結束。

當地時間14時15分審理重啟后，尹錫悅又開始發表長篇大論，耗時約40分鐘，遠超法庭計劃給他的20分鐘，還不時提高嗓門、情緒激動。法官中途要求他“用5分鐘時間總結一下”。

“我擔任了26年的檢察官……曾逮捕并起訴過很多人，我完全不明白檢方的起訴書在爭論什么，或者用什么邏輯來判定這是一起煽動內亂案?！币a悅說道，緊急戒嚴只是“持續數小時的事件”……在野黨翻墻進入國會顯然是“一場表演”。

4月11日，尹錫悅與金建希離開漢南洞總統官邸

一審耗時兩三年？

尹錫悅陳述完畢后，庭審進入第二階段，根據檢方要求，兩名關鍵證人出庭受訊：陸軍首都防衛司令部第一警備團團長趙成鉉（音）、特種部隊司令部第一特種部隊營司令官金亨基（音）。

趙成鉉在回答“是否接到將議員拖出國會的指示”時，重復其在憲法法院作證時的立場，回答“是”。

尹錫悅隨即打斷稱，證人已在憲法法院接受過此類問訊，檢方在刑事審理時故技重施，似有政治意圖。

當地時間18時許，內亂案首場庭審結束，尹錫悅乘車返回私宅。

根據此前公布的時間表，此案將于4月21日、28日、5月8日繼續進行審理。法院表示，正考慮像其他重大審判一樣，每兩周至少進行三次庭審。

外界預計，法庭將聽取雙方意見，協商是否將此案與前國防部長官金龍顯涉嫌內亂罪等相關案件合并審理，以及后續審判安排。

如果發動內亂罪名成立，尹錫悅可能面臨終身監禁，甚至死刑。

央視新聞援引韓媒消息稱，此案一審判決或于今年7月前后作出。但韓國分析人士認為，審理定罪可能曠日持久。

刑事審判和彈劾審判標準不同，且檢方提交給法庭的書面證據多達7萬頁，并計劃傳喚520名證人。法院查明真相需較長時間，一審判決可能耗時兩到三年。

（編輯郵箱：ylq@jfdaily.com）

原標題：《內亂案首場庭審結束：尹錫悅自辯82分鐘逐條否認指控，法官催他“快點說完”》

欄目主編：楊立群

來源：作者：解放日報 安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