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要說打仗時派人假裝投降混進敵人內部，這事擱誰都得小心翼翼。通常派三五個精兵強將就頂天了，可您聽說過整個團六百多號人集體當"臥底"的嗎？

1943年江蘇南通地界上，新四軍就干了這么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比現在的諜戰劇還刺激！

那時候日本鬼子搞了個"清鄉運動"，在長江邊上用竹子扎起兩米高的籬笆墻，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把咱們的抗日根據地圍得鐵桶似的。

白天老百姓下地干活，鬼子端著刺刀盯著；晚上巡邏隊牽著狼狗轉悠，連只野貓都鉆不過去。

新四軍第一師的粟裕將軍愁得直轉悠，飯都吃不下去。這時候有個叫湯景延的團長出了個主意：

"要不咱們給鬼子演場戲？"

這主意聽著跟天方夜譚似的。六百多號人假裝投降，吃喝拉撒全在鬼子眼皮底下，稍不留神說句夢話都能露餡。可粟裕將軍一拍大腿：

"就這么干"！

早期經歷

湯景延這人可不簡單，1904年出生在江蘇如皋的書香門第。他爹是私塾先生，打小就教他念《論語》《孟子》。

可這讀書人心里揣著一團火——十八歲那年，他親眼看見北洋軍閥的兵痞搶了鄉親的糧食，把個老婆婆推倒在泥坑里。湯景延抄起搟面杖就要拼命，被街坊死死拉住。從那天起，他就認準了：

"這世道，光讀書救不了中國人！"

早年他在國民黨當過縣里的監察委員，還當過小學老師。有回縣里財主欺負佃戶，他硬是帶著學生去評理，結果被國民黨扣上"通共"的帽子，關進大牢三年。

牢飯吃得他瘦成皮包骨，可骨頭反而更硬了。出獄后跑到南通做生意，七七事變一響，這個文弱書生把店鋪一關，變賣家產買槍買炮，拉起一支三百多人的抗日游擊隊。

1941年，他帶著四百多號兄弟投奔新四軍，被編成通海自衛團。這老湯帶兵有方，跟老百姓親如一家。秋收時帶著戰士幫老鄉割麥子，過年給孤寡老人送豬肉。有回鬼子掃蕩，他把最后半袋炒面分給逃難的孩子，自己啃了三天樹皮。

老百姓都說："湯團長的兵，比親兒子還貼心！"

漢奸上門勸降

1943年4月，天剛蒙蒙亮，團部門口的哨兵突然跑來報告：

"團長，來了個穿綢衫的胖子！"

湯景延一抬頭，看見個油頭粉面的家伙——正是大漢奸姜頌平。這廝以前是國民黨軍官，現在給日本人當狗腿子，專門干勸降的缺德事。

姜頌平拎著兩盒蘇州稻香村的點心，見面就笑：

"老湯啊，皇軍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跟著新四軍吃糠咽菜多遭罪？"

說著掀開點心盒，底下竟碼著十根金條，

"只要您點頭，立馬封您當南通警備司令，每月這個數！"

他伸出五根胖手指晃了晃。

湯景延心里直冒火，恨不得一槍崩了這漢奸。可面上還得裝猶豫，搓著手說：

"這事...容我想想？"

轉頭吩咐炊事班：

"殺只老母雞，燙壺燒酒，我要跟姜兄好好嘮嘮！"

等把這瘟神灌得爛醉送走，他連夜騎馬狂奔八十里找粟裕匯報。

演給鬼子看的苦肉計

要說演戲，湯團可是下了血本。那天深更半夜，南通西門外突然槍聲大作。湯景延帶著隊伍"叛逃"，邊跑邊跟追來的新四軍交火。子彈嗖嗖地從頭頂飛過，其實都是朝天上放的空槍。那幾個被打死的"新四軍"，其實是早就該槍斃的漢奸——這出戲連棺材都是提前備好的。

第二天日本憲兵隊長小林信男親自來驗收。這老鬼子陰得很，繞著尸體轉了三圈，突然抽出軍刀往"尸體"肚子上一捅。裝死的戰士老張疼得冷汗直冒，愣是咬著牙沒動彈。等鬼子走了，大伙兒趕緊把他抬去治傷，后來肚皮上留了個碗口大的疤。

慶功宴上，湯景延端著酒杯說瞎話：

"新四軍天天喝稀粥，老子嘴里都淡出鳥了！"

仰脖子灌下日本清酒，心里暗罵：

"狗日的，早晚收拾你們！"

轉頭卻給小林的副官塞了塊金表：

"往后還請太君多關照。"

六百人的潛伏日常

鬼子把湯團的人馬拆成十五股，分到方圓兩百里的各個據點。這招反而幫了大忙——戰士們今天給偽軍站崗，明天幫鬼子搬貨，把敵人的底細摸得門兒清。

炊事班長老王最絕。他每天給鬼子小隊長送紅燒肉，瓦罐底下用豬油粘著情報。有回燉肉時情報紙滑出來了，眼看就要掉進灶膛。老王急中生智，抄起鍋鏟連肉帶紙舀進碗里，點頭哈腰

："太君，這塊五花肉最香！"

鬼子吃得滿嘴流油，壓根沒注意嚼了張紙條。

小戰士二柱子被派去看倉庫。他白天給鬼子擦槍，晚上就著月光把子彈庫的位置畫成地圖。有次差點被查夜的鬼子發現，他直接把地圖塞進嘴里，就著涼水硬吞下去。第二天拉肚子拉到虛脫，還跟戰友開玩笑：

"咱這腸子比保險柜還牢靠！"

吃喝嫖賭都是人務

湯景延在城里裝得比漢奸還像漢奸。

有些不知情的同志，認為湯景延率部投降的情節很嚴重，而且現在還當了大漢奸，便向粟裕提議除掉他。

但粟裕說：“沒我命令，誰也不許動他”。

就這樣，湯景延請偽警察局長打麻將，明天帶翻譯官逛窯子。有回為了套出鬼子掃蕩計劃，他連輸二十把麻將，把剛發的餉錢全"輸"給了漢奸。等喝得醉醺醺的漢奸說出"下月初八掃蕩西亭"，躲在隔壁屋的文書早拿毛筆記得清清楚楚。

最懸的一次發生在虹口賭場。日本特務發現根據地運來的藥材單子上寫著"南通有藥"，連夜把湯景延抓到憲兵隊。

老湯面不改色：

"太君，這是上海青幫送來的煙土啊！"

轉頭就讓戰士抬來兩口樟木箱，掀開蓋子香氣撲鼻——其實是甘草粉拌鍋底灰。看著鬼子軍醫搶著試抽"大煙"，老湯背著手直掐大腿才憋住笑。

中秋夜的雷霆行動

潛伏了整整167天，終于等到收網時刻。1943年9月29日正好是中秋節，湯景延借著給部下辦喜酒，把南通城的漢奸頭目全請到鴻賓樓。廚子是新四軍扮的，跑堂的揣著駁殼槍，連新娘子蓋頭底下都藏了把擼子。

酒過三巡，湯景延舉著酒杯站起來：

"各位賞臉，我老湯先干為敬！"

話音未落，酒杯"啪"地摔在地上。霎時間，屏風后沖出二十多個"賀客"，眨眼間就把漢奸們捆成了粽子。

與此同時，分散在十五個據點的戰士們同時動手。掘港據點的伙夫抄起菜刀砍斷電話線；石港炮樓的"偽軍"調轉機槍口；最絕的是呂四港的戰士，提前在鬼子巡邏艇的螺旋槳上纏了漁網。

等日本人發現時，六百多號人早帶著三十七名反正偽軍，趕著二十輛大車浩浩蕩蕩回到根據地。車上裝的除了槍支彈藥，還有八十多包日本罐頭——那是臨走在鬼子食堂順的"路費"。

戰后余音

這場驚心動魄的潛伏，愣是沒露半點破綻。后來統計，湯團送出來102份情報，運進去200多擔藥品，還策反了八十多個偽軍。粟裕將軍說：

"這是人民群眾的勝利，每個戰士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可惜湯景延團長沒能看到抗戰勝利。1948年在蘇中戰役，他帶隊沖鋒時身中七彈。犧牲前從懷里摸出個小布包，里面是五塊銀元：

"這是我的黨費..."

現在南通濠河邊有塊青石紀念碑，下雨天老輩人常說，能聽見當年摔杯為號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