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 2.0時代到來后,那些在AI 1.0時代失意的姚班天才們,開啟了二次創業的新征途。
曠視聯合創始人、CEO印奇入局智駕,多了一個千里科技董事長的title;姚班天才范浩強及其在曠視的兩位前同事共同創辦了具身智能公司“原力靈機”。
作為中國人工智能領域的 “黃埔軍校”,姚班由世界著名計算機科學家、圖靈獎得主姚期智院士創辦于2005年,為中國培養世界一流的計算機專業人才。
這些天才少年們能夠師從圖靈獎得主,無疑是開啟了通往行業巔峰的大門,也讓他們在技術浪潮初起時便搶占先機。
回溯中國AI產業化進程,姚班系的身影貫穿始終。
2011年,曠視科技的成立拉開了姚班系創業的序幕,憑借領先的人臉識別算法,成為AI 1.0時代的“AI四小龍”之一;2016年,樓天城帶著小馬智行闖入智能駕駛領域;鄒昊的清影醫療、龍凡的區塊鏈Conflux、太極編程語言的創立者胡淵鳴、藥科技的創始人李成濤、宸境科技的漆子超……
在AI 1.0時代,姚班天才們締造了一個又一個商業神話,也親歷了技術理想主義與商業現實的劇烈碰撞。
如今,ChatGPT掀起的AI 2.0浪潮到來后,他們選擇再出發,用連續創業的方式對抗技術周期的潮汐。
為何姚班創業者總能在人臉識別、大模型、具身智能等技術拐點搶占先機?
“天才”是外界貼在姚班學子身上的標簽,但學業上的順風順水不代表能在創業路上起飛。
“姚班有很多機會接觸到一些沒有人解決過的問題,這種培養機制讓我們把解決沒有人解決過的問題,變成一種日常的行為。”曠視科技聯合創始人楊沐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這樣談到姚班。
或許姚班出來的創業者把挑戰“無人區”看成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更能解釋為什么總是“姚班”。
01
“姚班” 基因,挑戰“無人區”是日常
2004年,保送進清華讀書的樓天城報名參加了“姚班”的入學考試,成為首屆“姚班”30余名學生之一。
對于和樓天城一樣想要在計算機領域,能夠師從圖靈獎得主,無疑一腳邁進了“巔峰之門”,畢竟在當時,計算機算法和復雜性領域幾乎還看不到中國國內學者的身影。
這道門的門檻有多高?實際上,清華大學每年新生有3000多人,而“姚班”始終只有50余名同學,基本上都是數學、物理及信息學奧賽的金牌選手,各省高考前三甲,其生源主要來自保送、自主招生。
姚班課程強度大,信息量巨大,普通人可能難以想象。雖然姚班都是本科低年級學生,卻不像一般計算機系學生從基礎編碼學起,而是被“假設”已經掌握了這些基礎內容,課程更加偏重深層次的理論計算的分析和架構。
姚班2013級本科生范浩強對課上“不斷升級”的難度記憶猶新。“原本預想聽完一門課,自己的思維會從‘一層’升至‘五層’,這已經很刺激了,但沒有想到,老師直接 從‘六層’講起!”
這種高強度的授課方式,對普通學生而言可能是壓力,但對于這些天才少年們而言,則享受著這種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挑戰感。
“你們如果要做一些事,最好去做一些別人辦不到的事,因為這些事只有你們可以做。”姚期智鼓勵學生關注人工智能和量子計算等前沿科技戰略高地,他認為年輕學者應該多做“從 0到1”的工作。
在“姚班”,本科生從不缺乏接觸科研的機會,首次接觸可以從一門課開始,或是一個已知的項目。學生們坐在課堂上的時間是少的,姚班給學生更多自主支配的時間去做科研、實習,還可以去訪問。
圖注:姚期智受邀做客清華大學“問道”活動 圖源:清華大學官網
2008年,剛上大二的印奇就獲得了微軟亞洲研究院(MSRA)的實習機會,師從MSRA首席研究員孫劍教授,參與人臉識別引擎的研發。一年后,唐文斌也開始來到MSRA實習,就在印奇隔壁的圖像搜索組,于是兩人更加熟絡,經常相約在MSRA附近的一個日料餐廳聊天。
因為共同的技術信仰,在姚班自主實習期間相遇的三人,成了日后曠視的核心班底和關鍵人物。
雖然通過一款游戲引起了投資人的關注,但最終他們還是帶領曠視科技轉身聚焦于人工智能領域的技術落地應用,并進行了諸多從0到1的探索,首創了人臉識別算法在業界的多項應用,包括美顏、刷臉和安防等。
2016年,AlphaGo用一場圍棋大戰,正式叩開AI 1.0創業時代的大門。越來越多有著強勢的學科背景支撐的姚班天才們,走出實驗室,跳入人工智能創業的大潮。
從Google和百度等成熟互聯網公司汲取經驗后,樓天城最終于2016年成立了自動駕駛創業公司Pony.ai。這家以技術見長的自動駕駛公司在成立后短短兩年內,估值便超過10億美元,成為領域內的獨角獸。
成立于2011的曠視科技,也在多年摸索后,終于走到聚光燈下。從與阿里合作刷臉支付,到為美圖提供人臉檢測成為長期合作伙伴,再到主推安防、智慧城市等。
“不要拘泥于發論文的目標,而是上大舞臺,干大事業”是姚期智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學術研究的關鍵在于落地應用,也成為姚期智和學生們達成的共識。
區塊鏈企業Conflux正是從一篇學術論文脫胎而來。
2017年,姚期智、龍凡等一眾來自清華大學、卡內基梅隆大學以及多倫多大學的學者將提升區塊鏈性能作為研究課題。在姚期智以及師兄弟們的支持下,2010屆姚班生龍凡將項目產業化。
伴隨著《將中本聰協議擴展至每秒數千次交易》論文發表,Conflux 成立不到半年,完成 3500 萬美元的種子輪融資,投資者包括紅杉資本中國等多家傳統投資機構和互聯網企業。
姚期智也身體力行地支持著學生們創業。他除了是Conflux的首席科學家兼聯合創始人,同時也是小馬智行和曠視的首席顧問。
在人工智能領域,有技術背景和創新能力、創業精神的姚班天才們,成了 VC 眼中的香餑餑。
姚班學子漆子超和吳翼共同創立的AR創業公司宸境科技,背后站著IDG資本、臨港科創投、OPPO戰略投資部、斯道資本等;姚班學生鄒昊于2017年創辦了清影醫療,成立兩個月便獲得了天使輪融資,真格基金、成為資本、弘暉資本等機構站隊支持。
作為多位出身姚班的創業者的背后投資人,紅杉中國的創始及執行合伙人沈南鵬見證了這一代計算機學子走上創業舞臺的歷程,“從學術上講,他們是黃金一代;今天在商業上講,他們同樣稱得上是黃金一代。”
02
硬幣兩面,理想主義的冰與火
姚班天才們的創業從一開始就帶有濃厚的理想主義色彩,但再宏大的技術愿景也無法直接將未來拉至眼前,在一系列現實挑戰的消磨下,曾經耀眼的姚班系光環逐漸變得黯淡無光。
如今提到“AI六小虎”,智譜、月之暗面、階躍星辰、百川智能等名字自是耳熟能詳,但包括曠視在內的“AI四小龍”卻逐漸淡出聚光燈下。
作為一名典型的技術理想主義者,印奇從一開始就堅信AI的軟硬件結合,但硬件研發需要巨額資金投入,在這條長閉環道路中稍有差池就會讓企業陷入危險之中。
而隨著AI技術進入大規模落地階段,大量企業涌入相似賽道,競爭愈發白熱化。尤其是在人臉識別等技術門檻相對較低的領域,產品同質化現象尤為突出。價格戰使得人臉識別公司的毛利率跌破30%,曠視也陷入價格戰的泥潭,利潤空間被嚴重壓縮。
“金主爸爸們”也紛紛獨立研發人臉識別系統。據曠視港股招股書,2017 年和 2018 年,曠視和阿里的相關交易金額還有 2000 多萬和 2600 多萬,2019 年則大幅下降 56% 至 1100多萬。
曾經,有技術信仰的姚班,就是投資人的“安全牌”。“投資曠視意味著和我們這些‘技術信仰者’同行,一起見證和推動這場偉大的人工智能科技革命。”2019年曠視在港交所提交招股書后,印奇在致投資者的公開信中這樣寫道。
但前景不明朗,資本也越發搖擺不定。西南證券研報顯示,自2019年以來,AI賽道投融資事件數量下滑態勢明顯。
而曠視的運氣又確實不太好。IPO之路遇到過兩次大劫,一次是被美國制裁,一次是螞蟻事件。去年12月,曠視科技正式撤回上市申請。
相比之下,樓天城比印奇他們的境遇要好一點,小馬智行已經成功渡過了IPO這條河,但上市首日,小馬智行便跌破發行價,另一條更湍急的盈虧河,至今仍橫在小馬智行面前。
勇闖無人區,樓天城也走了不少彎路。在他的記憶里,從2017年到2021年,小馬智行經歷了最艱難的5年。
在這5年里,外界幾乎看不到L4級自動駕駛公司的進展,他自己也因2019年的技術瓶頸,對當時已經做了3年的技術感到絕望,開始找尋新的方向。
在2019年之前,小馬智行做自動駕駛的思路也是基于模仿,即learning by watching。但經過3年技術驗證,他發現通過模仿根本做不到L4,所以2020年開始,技術路線切換成learning by practicing。
更大的挑戰還在于行業大環境所帶來的不確定性。
2021年,因商業模式不明確和技術局限性等影響,L4的技術路線開始遭受鋪天蓋地的質疑。資本市場開始反思,自動駕駛的普及是不是需要的時間太久了。
到了2022年,很多原本押注L4級自動駕駛的初創公司開始轉型做L2供應商。其中不乏地平線、黑芝麻、Momenta和卓馭等明星智駕企業。
在現實面前,樓天城也不得不考慮“沿途下蛋”。2022年年底,小馬智行成立了乘用車智能駕駛(POV)事業部,產品線包括智駕軟件品牌小馬識途、域控制器方載、數據閉環工具鏈蒼穹。
但與此同時,作為技術理想主義者的樓天城仍堅信L4的正確性。
但在樓天城看來,很多科技領域都會遇到類似的問題——商業化成熟之前,有很長的真空期,但不是技術的真空期,而是對外展示的真空期。
2022年最后一個工作日,小馬智行拿到了北京和廣州兩地的無人駕駛牌照。用3年時間,小馬智行終于部分證明了L4級自動駕駛技術的落地可行性。
03
AI 2.0到來,天才們重新出發
2022年底OpenAI推出ChatGPT,宣告AI 2.0時代的到來,姚班天才們也迎來了重新用技術變革行業的新機遇。
如今,印奇、曠視還有股東們都放下了上市執念,印奇和范浩強也開始另起爐灶。
對于這些姚班天才而言,競賽早已成為他們的文化基底,無論是打比賽拿結果,還是不斷擁抱變化,已然成為他們面對困難時的本能反應。
在自己創立的上一家公司尚未拿到明確退出結果時轉身,無論是對于印奇還是范浩強而言,恐怕都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
但AI浪潮方向不斷更迭,不想錯過時代風口的姚班天才們另起爐灶,顯然是為了追尋更大發展機遇。
去年12月,清華姚班天才、曠視6號員工范浩強,與同為曠視員工的周而進和汪天才一起創辦了原力靈機,投身具身智能機器人領域。注冊當日就宣布近期完成2億元天使輪融資,投資方包括君聯資本、九坤創投、啟明創投。
具身智能已經不是一片藍海,2024年年尾才入局的原力靈機可以快速完成天使輪融資,與其姚班天才的身份和曠視10年的視覺經驗不無關系。
與此同時,原力靈機背后的股東也有楊沐和唐文斌的身影。
印奇的選擇則不是大熱的 AI 大模型或具身智能,而是被大部分人認為窗口期已過的一個大市場:智能化汽車。
2023年春天,印奇在曠視企業業務合作伙伴大會上說,AI 未來會沿兩大方向演進:一是 AI in Digital:以 ChatGPT 為代表的技術,給數字世界帶來新技術范式的遷移。二是 AI in Physical:以特斯拉為代表的企業,將 AI 技術引擎與硬件載體結合,產生自動駕駛、機器人等不同類型的智能機器,改造物理世界。
堅持軟硬一體化的印奇選擇智能化汽車并不意外。只是現在,不管是具身智能還是汽車智能化,競爭都更甚于當年的計算機視覺。
不久前,同樣由清華姚班天才、斯坦福助理教授馬騰宇創立的 Voyage AI,被美國開源數據庫上市龍頭MongoDB以2.2億美元價格收購。
作為一家AI大模型明星公司,Voyage AI的成立時間才17個月,且擁有“天花板級”的豪華團隊。“AI教母”、美國國家工程院院士李飛飛,斯坦福大學AI實驗室主任等全球頂尖專家是該公司的顧問。
在社交平臺上,馬騰宇用“強強聯合”形容Voyage AI的出售,“賣掉公司可以迅速融合產業,加快大模型的商業化。”
從 AI 1.0 到AI 2.0 時代,技術實現了飛躍,但在商業領域,AI 2.0時代的商業化落地同樣困難重重。
金沙江創投主管合伙人朱嘯虎就曾明確表示不看好大模型,認為中國的大模型公司要場景沒場景,要數據沒數據,且估值昂貴。
面對更燒錢的大模型,朱嘯虎認為其結果可能還不如“四小龍”,“四小龍是中國AI產業未來發展的上限,畢竟他們趕上了政府安防建設的大紅利。”
這或許意味著,姚班天才們必須用更快的技術迭代速度來壓縮商業周期,在資本耐心耗盡前跑出新的范式——畢竟在AI競賽的終局到來前,每一代領跑者都只是暫時握住了接力棒。
參考資料:
《復盤曠視十三年:高光、谷底與重生》,雷峰網;
《曠視印奇入主力帆始末:放下上市執念,賭汽車智能化》,晚點Auto;
《一家明星自動駕駛公司的8年:堅守、痛苦與信仰》,中國企業家雜志;
《ACM班×姚班,計算機“黃金一代”邁進巔峰之門》,創業邦;
《姚期智和他的“姚班”:人生只為一大事而來|人物周刊》,第一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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