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4月1日,在紅色高棉軍隊的進攻下,親美的朗諾出逃金邊(柬埔寨首都)。16天后,紅色高棉控制金邊,朗諾等人建立的高棉共和國被徹底推翻。
紅色高棉接管柬埔寨后,第一件事就是借口美軍即將轟炸金邊,下令金邊居民全部疏散到鄉下,他們許諾只要躲避三天就可以返回,要求民眾走時不必攜帶任何財物。
這個命令立即得到了執行,3天的時間里,原本300萬人口的金邊一下子變成了幾萬人。而在撤離的過程中,那些不愿意離開的人遭到了槍殺,沒有能力離開的人被遺棄路旁……大量無辜百姓死亡,整個過程可以用災難來形容,史稱“死亡行軍”。
然而,事情到此遠遠沒有結束,更大的災難還在后面。掌握柬埔寨后,紅色高棉迅速對前朗諾政權的軍政人員展開了清算,清算的對象不僅包括高級官員、王室成員,還包括一般的公務員、士兵、警員。這些人被專門的卡車運輸到指定地點,所有被斧頭、棍棒、鐮刀等農具直接處決。
沒有為朗諾政權服務過人依舊在劫難逃。波爾布特認為城市是資本主義的丑惡象征,會腐化干部和群眾,出于對“勞動”、“農村”的推崇和膜拜,他強制要求所有人一起從事修筑水渠、農田和道路,而不向他們提供最基本的糧食和生活保障,大量的人口在這種強制勞動中死亡。
這場沒有邊界的迫害之風同樣刮到了紅色高棉內部。出于對組織“純潔性”近乎偏執的追求,紅色高棉領導人波爾布特始終認為,組織內部充滿了“細菌”——親越分子、克格勃間諜、中情局特務、朗諾余孽……它們無處不在,必須時刻睜大雙眼,予以肅清!
在這一理念的指導下,紅色高棉的內政部長胡榮、兩任商務部長、新聞和宣傳部長、主席團第一副主席、農業部長農筍)、商業部長貴敦、建筑部長篤澎、東北大區書記奈沙朗、蓋敏、主管經濟的副總理溫威等等都遭到了處決。各大區的黨政軍領導人被處決得則更多,譬如1978年5月,東部大區叛亂,波爾布特隨即宣布,東部大區的150萬人是“有越南心的高棉人”,應該得到“凈化”,這一講話至少導致10萬人被殺掉。
這些高官被處決后,他們的家人、同僚和部下也難逃一劫,他們被帶入紅色高棉的審查中心,經歷了地獄般的折磨。其中最著名的就是S-21集中營(全稱為第21號保安監獄),據統計S-21集中營在75年到79年共關押過1.4萬以上的囚犯,最初一批人被帶到這里后,經歷了酷刑折磨,要求供出同黨的名字,然后“同黨”來了再供出“同黨”,如此循環往復……1979年,越軍攻入金邊后,發現了S-21集中營,這時這里只剩下了7個奄奄一息的幸存者。
在如此高強度的“自我屠殺”之下,很多紅色高棉的成員,其中不乏一些士兵逃到了越南,并組建了“柬埔寨救國民族團結陣線”,試圖借助越南的力量對抗紅色高棉。當時越南和紅色高棉在邊界沖突不同,歷史恩怨也頗深。
1978年11月,蘇聯和越南簽訂了《蘇越友好合作條約》,支持越南在印支半島的擴張政策。12月,越南即對柬埔寨發起大規模入侵,當時的紅色高棉已經因為“自我屠殺”實力驟減,根本無力抵抗,到1月7日,越軍即占領了金邊,并扶植傀儡韓桑林建立了政權。
越南的入侵,使得柬埔寨的局勢更加復雜,因為在冷戰的大背景下,越南的擴張就是蘇聯的擴張,這是各大國最為忌憚的事情。在聯合國大會上,西哈努克親王痛斥越南的侵略行為,美國、英國、中國、泰國等國均表示支持,最終,越南建立的傀儡政權未能在聯合國獲得合法席位,而紅色高棉則繼續保留了聯合國的席位。
被趕出金邊的波爾布特率領余部逃到了柬埔寨西部,重新組建了國民軍,繼續同越軍作戰。與此同時,西哈努克領導的奉辛比克黨、宋雙領導的民族解放陣線組成了“民主柬埔寨聯合政府”,也在積極同越軍作戰,并得到了美國、中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家的物資援助。
紅色高棉軍在被越軍擊敗后,一路跑到了柬埔寨和泰國邊境的深山中,此時的波爾布特還在指責自己身邊的人都是叛徒,是越南人的傀儡,導致了自己的失敗,自己的責任就是太過信任下屬。隨著紅色高棉軍隊失敗,他們在柬埔寨的影響逐漸下降,靠著走私寶石和木材維持生存。
到1986年,黎筍逝世,越南無法承擔超過國家財政支出一半以上的軍費,開始思考從越柬戰爭的泥潭中脫身。而蘇聯在隨后的改革中也陷入困境,經濟壓力巨大,停止了對越南的援助。于是在1988年,越南單方面宣布了撤軍計劃。至此,柬埔寨重獲和平指日可待。
1992年,在聯合國的調解下,柬埔寨各方勢力簽訂和平條約,并開始著手籌備新的聯合政府。然而你,不甘失敗的紅色高棉卻拒絕與聯合國合作,公開抵制大選,這個錯誤的判斷使其在國內、國際上,全面陷入孤立狀態。
1993年,柬埔寨王國成立,很快獲得了聯合國的承認,而紅色高棉則失去了它在聯合國的席位,并被柬埔寨王國宣布為非法組織。此后,柬埔寨政府多次嘗試用和平談判的方式,勸紅色高棉放下武器,并承諾對投誠人員予以特赦,無奈波爾布特已經失去思考能力,還在堅持負隅頑抗。
1996年,紅色高棉幾個精銳師向政府軍投降,波爾布特更加孤家寡人。此后在政府軍的軍事壓力和政治攻勢下,紅色高棉的戰士厭戰思鄉,逃離的戰士達到了紅色高棉軍隊的80%。
眼看失敗已成定局。1997年,紅色高棉的軍隊總司令宋成開始密謀投誠,波爾布特得知消息后,下令槍殺了宋成一家,包括宋成夫婦和他們的8個子女,還殘忍地下令用卡車碾壓他們的尸體……
憤怒的紅色高棉士兵隨即發起反叛,將波爾布特逮捕,并宣布他“背叛民族”、“殺害同志”,判處其終身監禁。
波爾布特被關押期間,面對記者的采訪,他還在堅稱:“我是為了進行斗爭,不是為了殺人。即使是現在,你可以看著我,我是野蠻人嗎?我的良心很清白!沒有我們的斗爭,現在就沒有柬埔寨。”
1998年4月15日,紅色高棉同意將波爾布特交給國際審判,當晚,波爾布特在等待轉移時突然死亡。長期以來,外界對此有幾種說法,一是波爾布特死于心臟衰竭,二是從尸體指甲可以看出,他是被人下毒或者自殺的。知情人士分析,如果波爾布特如果被送上國際法庭,事情會變得非常復雜,牽扯非常之多,而他一旦死掉,問題就會被解決。
當時柬埔寨政府要求檢查波爾布特的尸體,但紅色高棉未經解剖和化驗就將其遺體火化。波爾布特的骨灰被葬在距離泰國邊境之后數百里的一個小村子,只是用木板簡單地搭了一個墳墓,上面寫著“波爾布特火葬于此”。
波爾布特死后不久,紅色高棉在喬森潘和農謝的帶領下,向柬埔寨政府投降。此后,二人都以“危害人類罪”被判處終身監禁。紅色高棉自此成為一個歷史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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