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然
打印社的玻璃門在我身后自動合上,發出輕微的"咔嗒"聲。五月的陽光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我抬手遮在額前,公文包里裝著剛打印好的投標文件——明天公司競標要用,我特意親自來確認每一處細節。
"先生..."
聲音很輕,幾乎被街上的車流聲淹沒。我轉頭,看到一對母女站在打印社旁邊的陰影處。母親約莫四十歲,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襯衫,頭發隨意地扎在腦后;女兒十七八歲的樣子,低著頭,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
"什么事?"我下意識地后退半步,警惕地打量著她們。這個城市里,街頭騙局太多了。
那位母親向前邁了一小步,聲音顫抖:"我們是安徽蚌埠來的,錢包被偷了...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她的普通話帶著濃重的皖北口音,最后一個字幾乎消失在空氣中。
我皺起眉頭。這個橋段太熟悉了——外地人錢包被偷,需要錢吃飯或買車票回家。上周公司樓下的保安還提醒我們,最近有一伙人專門用這種借口騙錢。
"我可以給你們買點吃的。"我指了指不遠處的永茂驢肉火燒,"那家的驢肉火燒不錯。"
母親搖搖頭:"孩子胃不好,吃不了太油膩的..."她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地面,不敢與我對視。
我注意到女孩的嘴唇干裂,臉色蒼白得不像話。她從始至終沒有抬頭,只是偶爾用余光瞥我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這種羞怯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掏出錢包,抽出幾張一元紙幣:"這些應該夠你們吃頓飯了。"
女孩突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不...不能要錢..."她的聲音比蚊子還小,"我們不是要飯的...只是想請您幫忙買點吃的..."
這個反應讓我愣了一下。通常騙子巴不得直接拿錢走人,誰會拒絕現金只要食物?我的懷疑開始動搖。
"好吧,"我嘆了口氣,"前面有家牛饃王,肉夾饃應該不油膩。"
母親連連點頭,眼中泛起淚光:"謝謝,謝謝您..."
我們沿著西大街向北走,女孩走在我左側,始終與我保持一臂距離。經過一家便利店時,她突然加快腳步,躲在了母親另一側。
"怎么了?"我問。
女孩咬著嘴唇搖頭,母親替她回答:"沒什么,孩子怕生..."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緩緩駛過,母女倆的身體明顯僵硬了。警車沒有停留,徑直開走了,但我注意到母親的肩膀仍然緊繃著。
"叔叔..."走到一個路口時,女孩突然靠近我,聲音顫抖,"別跟人說我們是要飯的...給點面子..."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進我心里。我點點頭,突然為自己的懷疑感到羞愧。也許她們真的只是遇到了困難,而這個世界已經把人訓練得對任何求助都充滿戒備。
牛饃王的招牌映入眼簾,玻璃櫥窗后,廚師正麻利地剁著鹵肉。我推開門,濃郁的肉香撲面而來。
"要什么口味的?"我問她們。
"隨便...什么都行..."母親回答,眼睛卻盯著價目表最便宜的那一欄。
我點了四個肉夾饃——兩個牛肉的,兩個豬肉的,又加了三杯豆漿。服務員打包時,我偷偷觀察著站在門外的母女。女孩正對母親說著什么,表情焦急,而母親不停地搖頭,最后緊緊抓住了女兒的手腕。
"您的餐好了。"服務員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我提著食物走出去,把兩個牛肉和一個豬肉的遞給母親,另一個豬肉的給女孩:"趁熱吃吧。"
她們接過食物,連聲道謝,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母親的手在發抖,差點沒拿穩塑料袋。
"你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我問。
母親的眼神飄忽不定:"去...去找親戚..."
"在哪個區?需要我幫你們查查公交路線嗎?"
"不用了!"她反應過度地搖頭,"我們自己能找到...謝謝您的好意..."
這種明顯的回避再次引起了我的懷疑。我把剩下的一個牛肉饃裝進公文包,打算帶回家給妻子嘗嘗——她一直說想試試這家店的肉夾饃。
母女倆站在路邊開始吃東西,女孩吃得很急,差點噎住。我想起包里還有豆漿,趕緊拿出來遞給她們。
"慢點吃,"我說,"喝點豆漿。"
女孩接過豆漿,終于抬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間,我注意到她右眼角有一道細小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劃傷的。她的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絕望,讓我心頭一顫。
"謝謝您,"她小聲說,"您是個好人。"
這句話讓我鼻子一酸。我掏出名片遞給她們:"如果還需要幫助,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
母親接過名片,看都沒看就塞進了口袋。她們吃得很快,不到五分鐘就解決了三個肉夾饃。
"我們該走了,"母親突然說,"再次感謝您..."
還沒等我回應,她就拉著女兒快步離開了,幾乎是落荒而逃。女孩回頭看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被母親拽著轉過了街角。
我站在原地,困惑不已。她們的反應太奇怪了——不像一般的乞討者,也不像騙子。公文包里的肉夾饃還熱著,我突然沒了胃口。
回到家時已經七點半了。妻子林悅正在廚房準備晚餐,兒子小浩在客廳寫作業。
"今天怎么這么晚?"林悅頭也不回地問,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滿。
"打印社排隊的人多。"我沒提那對母女的事,從公文包里拿出肉夾饃,"給你和小浩帶了牛饃王的肉夾饃。"
林悅轉過身,眉頭緊鎖:"又亂花錢?這個月房貸還沒著落呢。"
"就兩個肉夾饃,能花多少錢..."我嘟囔著,把食物放在桌上。
小浩歡呼著跑過來,卻被林悅一個眼神制止:"先寫作業,吃完飯再吃零食。"
"這不是零食,"我辯解道,"是正餐。"
林悅冷笑一聲:"所以你是覺得我做的飯不好吃,需要外帶補充?"
我嘆了口氣,知道又一場爭吵在所難免。近半年來,隨著我工作的不順和林悅公司裁員的消息,家里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任何小事都能成為導火索。
"我只是想給你們嘗嘗鮮,"我努力保持平靜,"沒別的意思。"
林悅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問:"你確定只是順便買的?不是專門去的?"
"當然..."我移開視線,想起那對母女,心里莫名發虛。
晚餐在沉默中進行。肉夾饃最后被林悅放進了冰箱,她說"明天當早餐"。晚上躺在床上,我輾轉反側,眼前總是浮現女孩那個絕望的眼神和眼角的疤痕。
"睡不著?"林悅背對著我問。
"嗯...有點事想不通。"
"投標文件有問題?"
"不是工作的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今天遇到一對母女,說是錢包被偷了,我幫她們買了點吃的..."
林悅突然轉過身,在黑暗中盯著我:"所以肉夾饃是給她們買的剩下的?"
我沒想到她這么敏銳,一時語塞。
"崔明,"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我們自己的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你還去當什么慈善家?你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騙子嗎?"
"她們不像是騙子..."我弱弱地辯解。
"哈!每個被騙的人都這么說!"林悅猛地坐起來,"上個月小區王阿姨不就是被'看病缺錢'的老夫婦騙走了兩千塊?手法一模一樣!"
我無言以對。確實,這個城市里有太多利用人們善意的騙局。但那個女孩的眼神...那種羞恥和絕望,不像是能演出來的。
林悅重新躺下,背對著我:"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我閉上眼睛,卻看到那對母女在街頭狼吞虎咽的樣子。夢里,她們站在一條無盡的街道上,干吃著沒有水的食物,周圍人來人往,卻沒人看她們一眼。女孩眼角的疤痕流著血,她張著嘴似乎在呼救,但沒有聲音...
凌晨四點,我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城市還沉浸在黑暗中,偶爾有車燈劃過窗簾。我輕手輕腳地起床,走到陽臺上點了一支煙。
為什么那對母女給我的感覺如此怪異?為什么她們拒絕現金只要食物?為什么看到警車會緊張?為什么匆匆離開時像在逃命?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擊中了我:如果她們不是騙子...如果她們真的在困境中,而且是那種不敢報警的困境...
我掐滅煙頭,回到書房打開電腦,搜索"蚌埠 失蹤人口",但沒找到有價值的信息。天漸漸亮了,我決定今天午休時再去遇見她們的地方看看。
三天后的早晨,我在公司樓下的報刊亭買煙時,無意中瞥見當地晚報的一角。一則尋人啟事上的照片讓我渾身血液凝固——那張略顯模糊的照片上,正是我遇到的"女兒"!
"尋女啟事:周雨晴,18歲,身高1米63,右眼角有疤痕,于2023年5月10日在蚌埠市失蹤。如有線索請聯系..."
報紙在我手中顫抖。日期顯示她是兩周前失蹤的,而我遇到她是在三天前。這意味著什么?那個自稱是她母親的女人是誰?她們為什么來這座城市?為什么不敢報警?
我掏出手機,卻猶豫了。如果報警,我要怎么解釋三天前就見過她們卻現在才說?林悅會怎么看我?但如果我不作為,那個女孩可能正處在危險中...
報刊亭老板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我付了錢,拿著報紙快步走向辦公室,心中已有了決定。
二
我站在辦公室窗前,報紙在手中捏出了褶皺。尋人啟事上的電話號碼像烙鐵般灼燒著我的視線。三次拿起手機,三次又放下。
"崔經理,九點的會議要開始了。"助理小張探頭提醒。
"我馬上來。"我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將報紙塞進抽屜,卻關不住腦海中那個女孩——周雨晴——絕望的眼神。
會議持續了兩個小時,我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幻燈片上的數據圖表在我眼前模糊成一片。每當我閉上眼睛,就看到周雨晴干裂的嘴唇和那道細小的疤痕。
"崔經理,您對第三季度的銷售預測有什么補充嗎?"總經理突然點名。
我猛地回神,冷汗順著后背滑下。"抱歉,我...我認為我們需要考慮市場競爭的新變量..."我支吾著應付過去,心臟狂跳不止。
午休時間,我躲進公司后樓梯間,終于撥通了那個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一個沙啞的男聲傳來:"喂?"
"請問是周建軍先生嗎?我在報紙上看到了您女兒的尋人啟事..."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呼吸聲。"您有晴晴的消息?"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我簡單描述了三天前的相遇,刻意略去了自己的猶豫和懷疑。"那個自稱是她母親的女人,四十歲左右,皖北口音,穿藍色襯衫..."
"那是劉紅梅!"周建軍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名字,"她是我家遠房表親,上個月說來城里看晴晴,結果...結果兩個人一起不見了!警察說很可能是拐賣..."
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啜泣聲。我的胃部絞緊,那天所有的異常行為突然都有了解釋——她們不是不想報警,是不敢。
"崔先生,求求您,晴晴才十八歲,去年剛考上大學..."周建軍的聲音支離破碎,"她媽媽走得早,我就這么一個女兒..."
我握緊手機,指節發白。"我會幫忙,"我聽見自己說,"我在本地有些人脈關系。"
掛斷電話后,我在樓梯間呆坐了十分鐘,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最令我恐懼的是:如果那天我堅持報警,或者跟蹤她們去了哪里,現在周雨晴是不是已經安全回家了?
回到辦公桌前,我打開電腦搜索"劉紅梅 拐賣",跳出的幾條新聞讓我血液凝固——去年鄰省破獲的拐賣婦女案中,有一個在逃同伙就叫劉紅梅,特征與我所見的女人完全吻合。
"崔明,你臉色很差。"同事老李關切地問,"要不要去醫務室?"
"沒事,可能有點低血糖。"我勉強笑笑,卻感到一陣眩暈。這不是普通的失蹤案,我可能撞上了一個專業的拐賣團伙。
下班后,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回到了遇見周雨晴和劉紅梅的地方。打印社的老板對我還有印象。
"那對母女?"老板推了推眼鏡,"記得,挺奇怪的。女的在店里借廁所,女孩在外面等著,好像在哭。"
我的心跳加速。"她們后來往哪個方向走了?"
"好像是坐公交走了。"老板突然壓低聲音,"不過有件事挺怪——女孩上廁所時,從門縫底下塞了張紙條出來,我以為是垃圾就掃掉了。"
"紙條還在嗎?"我聲音發顫。
老板搖搖頭:"早倒垃圾桶了。不過..."他猶豫了一下,"上面好像寫了字,像是'救我'什么的..."
我雙腿發軟,不得不扶住柜臺。那不是錯覺,周雨晴確實在求救,而我卻視而不見,還得意于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走出打印社,我沿著她們可能離開的方向搜尋,詢問路邊攤販。一個賣糖炒栗子的大爺記得她們上了23路公交。
"那女孩上車前一直回頭看,像在等人,"大爺回憶道,"那女的拽她胳膊,都掐出印子了。"
23路公交的終點站是城北客運站,那里魚龍混雜,是各種灰色交易的溫床。我記下信息,準備周末去調查。
回到家已是晚上九點。林悅坐在客廳沙發上,臉色陰沉。
"又加班?"她冷冷地問。
"嗯,項目趕進度。"我避開她的目光,心虛得像做了虧心事。
"是嗎?"林悅拿起我的外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23路公交時刻表,"這是什么?你什么時候開始坐公交了?"
我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解釋。告訴她真相意味著將她和小浩也卷入危險,但謊言已經傷害了我們的信任。
"我...在幫一個朋友找人。"最終我選擇部分真相。
林悅冷笑一聲:"又是那對'母女'?崔明,你到底在隱瞞什么?"她的聲音突然哽咽,"上周財務說你的工資卡有兩筆不明轉賬,今天班主任說小浩放學沒人接...你知道我多擔心嗎?"
我如遭雷擊。小浩沒人接?我明明記得今天是林悅說她會早點下班接孩子的。
"我沒有轉錢,也沒收到老師通知..."我突然意識到什么,沖到書房打開電腦。網銀登錄記錄顯示有人今早嘗試登錄我的賬戶,IP地址顯示是城北的一家網吧。
"有人盯上我了。"我喃喃自語,后背發涼。是巧合,還是那伙人發現我在調查?
林悅站在門口,眼中滿是受傷和懷疑。"崔明,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但別把危險帶回家。"她轉身離去,重重關上了臥室門。
那晚,我睡在沙發上,噩夢連連。凌晨三點,手機突然震動,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短信:"少管閑事。"
我猛地坐起,冷汗浸透睡衣。他們怎么知道我的號碼?然后我想起來——我給過周雨晴和劉紅梅我的名片。
第二天是周六,我借口公司有事出了門,直接前往城北客運站。這個決定很冒險,但每耽誤一分鐘,周雨晴的危險就多一分。
客運站人潮涌動,各種方言交織在一起。我在附近小旅館和網吧打聽,展示周雨晴的照片,大多數人都搖頭表示沒見過。直到中午,一家小面館的老板娘瞇起眼睛。
"這姑娘?前天晚上有個很像的,被兩個女的帶著,說是妹妹生病了要去醫院。"她指了指西邊,"她們上了輛銀色面包車,車牌被泥糊住了。"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去,發現一條狹窄的小巷,墻上貼著各種小廣告和招工信息。其中一張"高薪招聘女服務員"的廣告格外醒目,聯系電話被刻意撕去一角。
巷子盡頭是一家鎖著的倉庫,門口有新鮮的煙蒂。我假裝系鞋帶,注意到地面有幾道雜亂的車轍印,其中一道特別深,像是載重車輛留下的。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倉庫側面的小窗里傳來微弱的啜泣聲。我的心跳幾乎停止,悄悄靠近,透過臟污的玻璃向內窺視。
昏暗的倉庫里,四五個年輕女孩蜷縮在角落,手腳被綁。其中一個抬頭看向窗戶,陽光照在她臉上——右眼角有一道細小的疤痕。
是周雨晴!
我差點喊出聲來,趕緊蹲下身子,手指顫抖地撥通了周建軍的電話。
"我找到她了!"我壓低聲音,"城北客運站西側的老糧倉,快報警!"
掛斷電話后,我躲在巷口等待,同時給林悅發了條短信:"無論發生什么,記住我愛你和小浩。"如果這次行動失敗,這可能是最后的告別。
二十分鐘后,三輛沒有標志的警車悄無聲息地駛入巷口。周建軍從第一輛車上跳下來,臉色慘白。我們簡單交流后,警方制定了突襲計劃。
"你退后,"刑警隊長對我說,"這伙人可能持械。"
但我無法退縮。當警方破門而入時,我緊隨其后,看到倉庫內一片混亂。四個女孩被成功解救,其中周雨晴虛弱得幾乎站不起來。她的手腕上滿是淤青,看到父親時放聲大哭。
"劉紅梅呢?"我急切地問。
"跑了,"一名警員報告,"后門有逃跑痕跡。"
警方在倉庫搜出大量假身份證和拐賣工具,確認這是一個跨省拐賣婦女團伙的中轉站。周雨晴被緊急送醫,其他女孩也得到安置。
回警局做筆錄時,我才知道這個團伙有多猖狂——過去半年,周邊三省有二十多名年輕女性失蹤,都與此有關。
"你很勇敢,"刑警隊長拍拍我的肩,"但也很魯莽。他們盯上你了,最近最好別單獨行動。"
回到家已是深夜。林悅坐在客廳等我,眼睛紅腫。看到我安全回來,她沖上來緊緊抱住我。
"我都知道了,"她抽泣著,"警方打電話來通知家屬...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我摟住她,感受著她的顫抖。"我不想你們卷入危險..."我吻她的發頂,"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那晚,我們相擁而眠,半年來的隔閡似乎在這一刻消融。林悅終于理解了我的反常行為,而我則意識到家庭才是我最該守護的。
第二天,報紙頭條報道了拐賣團伙被搗毀的消息,但劉紅梅和其他兩名主犯仍在逃。警方建議我們暫時搬去林悅父母家住一段時間。
周雨晴恢復得不錯,出院后和父親來道謝。她比我想象中堅強,雖然創傷需要時間愈合,但眼中已有了光彩。
"那天在打印社,我本想向您求救,"她輕聲說,"但劉紅梅一直在監視我...謝謝您沒有放棄。"
我喉嚨發緊,只能點頭。如果當初我多一分警覺,或許她能少受些苦。但生活沒有如果,只有結果和教訓。
三個月后,案件開庭審理,五名落網團伙成員被判重刑。我們的生活逐漸回歸正軌,雖然偶爾還會回頭張望,檢查門鎖是否牢固。
半年后的一個普通工作日,我收到一個沒有寄件人信息的包裹。拆開后,我渾身血液凝固——里面是一本日記和一把鑰匙。
日記屬于劉紅梅,記錄了她如何物色、誘騙和運輸"貨物"。最后一頁寫著:"那個多管閑事的男人會付出代價,就從他的兒子開始..."
鑰匙上貼著標簽:"城北客運站儲物柜107"。
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撥通警方電話的同時,眼睛盯著小浩的學校方向。劉紅梅逃脫后一直在監視我們?這把鑰匙背后又藏著什么恐怖計劃?
辦公室窗外,一個穿藍色襯衫的女人匆匆走過,回頭對我露出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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