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趙紫萱 攝影報道
他們不帶工牌,不擠早晚高峰,甚至不固定在一個城市,卻依然創造出可觀的經濟價值,實現一邊工作一邊旅游,他們中有藝術家、程序員、環球旅居博主、策展人、咖啡師,他們來自不同城市甚至不同國家,但他們都有一個標簽,就是“數字游民”。
五四前夕,記者走進了一個名為“DNβ·云起山丘”資陽國際數字游民社區,見到了活躍在四川的這樣一個特別的群體。這群年輕人怎么過五一?又怎么去定義“生活”和“假期”的界限?帶著好奇和疑問,記者在這個社區觀察了一天。
數字游民社區一角
“逃離城市,但不逃離工作”
社區創始人談數字游民社區為何誕生
走進資陽國際數字游民社區,記者找到了這個社區的聯合創始人陳玗微。她透露,社區成立的初衷正是響應部分年輕人的新需求:“我們認為,未來會有更高比例的00后希望成為數字游民,根據我們的調查數據看,一線城市有超1000萬人渴望逃離固定辦公模式?!?/p>
資陽國際數字游民社區聯合創始人陳玗微
早在1997年,前日立公司首席執行官牧本次雄(Tsugio Makimoto)和英國記者大衛·曼納斯(David Manners)首次提出了“數字游民”這個概念。兩位作者預測,“很多人會賣掉房子,去擁抱一種通過互聯網創造收入,在全世界移動套利的全新生活方式?!?/p>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數字游牧越發受到部分新一代年輕人的追捧,開始日漸流行。有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底,全球數字游民數量已達到3500萬人,預計到2035年,這一人群規模將更加可觀。
數字游民社區的辦公區
作為最早的數字游民之一,陳玗微了解數字游民想要的是什么。“社區最終選址在成都附近的資陽仁里村,這里建有共享辦公空間、山頂咖啡工廠、文化體驗中心……運營一年來,已吸引超1萬人次數字游民短期居住。”陳玗微觀察到,這群人高度自律:“他們并不是、也不要‘躺平’,而是要自主掌控工作節奏,同時享受自然與社交。”
數字游民社區住宿區
“社區是一周起住,一周的價格在600元到1200元不等,有共享廚房可以自己做飯,也有共享辦公區可以免費使用,同時我們還有食堂和中餐館可以點餐,也有咖啡廳,還有一些自動售賣機,這些就屬于游民們的額外消費?!标惈]微說,部分數字游民回歸鄉村,也是為了享受這里更低的物價和更自然的生活環境。
除此之外,社區還給數字游民們提供可認領的農田,時不時舉辦一些社交活動,促進大家溝通交流。“一些性格比較開朗的數字游民還會自發舉辦活動,比如給村里的孩子上英語課,教孩子們做一些手工,等等?!?/p>
“生活方式可以重新定義”
自媒體博主足跡遍布十幾個國家
去年4月,視頻博主大鵝經朋友介紹來到了社區,作為第一批入住社區的數字游民,她和社區的運營團隊早相處成了朋友,同時還和社區一起合作了一檔訪談節目,叫《100位年入百萬的數字游民》。
大鵝旅居生活
為了制作這檔節目,大鵝每年都會飛往國外,一邊旅行,一邊挖掘訪談對象,拍攝并制作節目。其余時間,大鵝就會回到社區住上一段時間?!敖衲?月就回社區住了一個周,現在又回來了?!贝簌Z說。
2023年,大鵝辭去了深圳公司的工作,轉身成為自由職業者。過去兩年多的時間里,她一邊經營自媒體,一邊為品牌提供營銷咨詢,收入逐漸穩定,足跡遍布十幾個國家。
大鵝旅居生活
大鵝坦言,最初從穩定的圈子跳出來,還是時常會讓她焦慮。“從公司出來的第一年,積蓄都快用得差不多了,但事業還不見起色,也很著急?!贝簌Z陸陸續續嘗試做了很多事情,除了做自媒體,也會做一些小生意。一直到第二年,大鵝的收入才能支撐她的旅居生活,第三年才開始真正能夠賺到錢。
大鵝說,作為一個自由職業者,最核心的指標就是營收,要活下來,因此她不再只是職場的一塊零部件,而是要做一個能獨立運轉的機器。因此市場環境也在推動她不斷地學習進步,這期間也會有壓力,也會時常焦慮。
“生活和工作已經融合”
職業策展人在旅途中布展
“紐約藝術家的畫剛落地成都,我們工作人員這會兒正在往展廳送?!?6歲的職業策展人抒云正忙著在手機上與客戶溝通,聯系布置展廳,五一假期她將在成都做一次展覽,也是她在國內第一次辦展。
抒云參加線下活動
在法國生活七年后,抒云與合伙人成立工作室,策劃中法文化交流項目,同時以“數字游民”身份穿梭于不同城市。她的工作包括組織藝術沙龍、推廣非遺代表性傳承人作品。“自由職業的關鍵是平衡——篩選合作方、優化流程,才能應對不確定性?!?/p>
不想固定在一個地方的她,選擇四處旅居,幫助客戶策展布展,從招商、展廳的設計和布置等,都需要她自己解決。
抒云(右)參加線下活動
對她而言,“工作”和“生活”早已融合:“策展可能在咖啡館談成,社群運營通過線上完成。所謂的‘假期’,可能就是換個地方繼續做熱愛的事。”
“數字游民不是無業游民”
沒有“打卡”,也沒有“下班”
數字游民的自畫像
“最開始來這里的時候,不知道什么是數字游民,以為他們是無業游民。實際上住在這里的不少人都是高學歷,且有自己的工作,工資可能還不低?!鄙鐓^保潔員王建英告訴記者。
在和這些年輕人相處的過程中,王建英逐漸了解到他們的工作和生活。“有些住客還會主動邀請我坐坐,跟我聊聊天,都十分友善?!?/p>
數字游民的興起,離不開遠程協作工具的普及,但也考驗著個體的自律與適應力。大鵝說,自由職業是“甜蜜的負擔”:“沒有打卡,但也沒有‘下班’?!?/p>
數字游民在辦公區工作
在資陽社區,記者看到有人對著電腦開會,也有人在直播間賣貨。五一期間,這里的“假期”形態各異:有人組團開展交流活動,有人加班趕項目,也有人在共享廚房里邊做飯邊談合作。
“技術解綁了地理限制,但真正的自由是找到自己的節奏。”陳玗微說,“數字游民不是不工作,而是讓工作服務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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