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趙春梅，今年57歲，是個地地道道的小縣城人。我初中畢業，沒讀過什么書，但我一直相信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一個“情”字。

我年輕時在縣里的紡織廠干活，后來廠子倒閉，我就跟著丈夫在家里種地、養雞養鴨，日子雖忙碌但也不算太苦。

丈夫是個老實人，雖說沒什么大本事，但對我和兩個孩子都挺好。

我們的兒子趙寧已經成家立業，小女兒趙琳在省城打工，日子也算過得去。

我和姐姐趙春香感情一直很好，她比我大五歲。

她年輕時嫁到了鄰縣，可惜婚姻不順，男人有了外遇，還打她，最后實在受不了就離了婚。

那年她帶著外甥小磊來投奔我，孩子才六歲，瘦得像根柴火棍。

我記得她拉著我的手，眼淚一滴滴地砸在我手背上：“春梅，我沒地方去了，能不能讓我和小磊在你家住一陣？”

我那時候哪想那么多，姐弟姐妹一場，怎么能見死不救？我點頭：“姐，你別怕，你來了就是自家人。”

誰能想到，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如今，外甥也三十出頭了，成了家，卻做出了一件讓我心寒至極的事。

02

那一年冬天特別冷，姐姐帶著小磊來的時候，我們家正好也不富裕。家里只有兩間房，一間我和丈夫住，另一間是孩子們的。姐姐和小磊來了后，我們就把小女兒擠到我們屋里，讓他們娘倆住進了孩子的房間。

日子雖然緊巴，但一家人擠一擠也能過。我和丈夫商量了一下，讓姐姐去鎮上的食品廠找了份打包的活，一天三十塊錢，雖然不多，但好歹能補貼點家用。

而小磊，我們當自己孩子一樣看待，送進了鎮上的小學，和我兒子趙寧一個班。

起初，小磊很乖巧，叫我“梅媽”，也挺懂事。我記得有次我感冒發燒，他還端著水跑進來：“梅媽，你吃藥了嗎？我給你倒水。”那一刻，我真的覺得這個孩子懂事，將來一定有出息。

可隨著他漸漸長大，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第一次讓我心里不舒服，是他上初中的時候。

那年我們家收成不好，家里只能供一個孩子去鎮上上學。

我家趙寧成了首選，小磊知道后把書包一扔，整整兩天沒說話，飯也不吃。

姐姐心疼孩子，跑來跟我哭：“春梅，他不是你親兒子，可不可以讓他也念？

我……我可以給你打工掙錢。”

我心里也不是鐵做的。那時候我白天做飯種地，晚上就去夜市擺攤賣襪子，攢點錢給小磊交學費。趙寧倒沒說什么，反而還讓我別太操心：“媽，小磊成績比我好，他念書也值。”

第二次讓我寒心，是姐姐突然病倒的時候。

那年她查出肝癌，已經是晚期。我陪她去了縣醫院，那時候她瘦得像根竹竿，眼神卻總是看向小磊：“小磊，你以后要聽你梅媽的話，她是咱家的恩人。”

姐姐走的那天，小磊哭得撕心裂肺。我抱著他，他卻突然抬頭說：“梅媽，我以后會好好報答你。”我信了，我真的信了。

但人心，真的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嗎？

小磊上大學了，我們一家人湊了八千塊給他交學費。

我賣了幾只雞，趙寧把自己的壓歲錢都拿了出來。那一年，我和丈夫幾乎沒添一件新衣服。可小磊回家卻越來越少，后來干脆搬出去和女朋友租房子住。

我打電話他也不接，發信息問他冷不冷，他回一句：“挺好的，別操心。”再后來，他結婚了。

他結婚那天，我沒接到一張請柬。

我是在鄰居口中聽說的：“你那外甥在城里辦酒席了，聽說娶了個有錢人家的姑娘。”我愣了一下，眼淚就下來了。

我忍著淚給他打電話，他接通后聲音冷淡：“梅媽，你別多想，結婚就是走個形式，怕你來太辛苦了……”

我那一刻終于明白，有些感情，終究敵不過現實。

最讓我徹底失望的是前不久的事。

我和丈夫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想著把鎮上的那套小房子賣掉，一來可以給自己留點養老錢，二來趙寧也想在城里買房。我找了小磊，讓他幫忙聯系買主。

他聽了后，語氣突然變了：“梅媽，那房子不是當年我媽住的嗎？你怎么能賣？”

我怔住了：“小磊，那是我家房子，是你媽住進去的，不是她帶來的。”

他卻冷冷回一句：“可我媽說過，那房子以后是給我的。”

我氣得直發抖：“你媽說讓你好好報答我，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他沒再說話，直接掛了電話。

后來，我聽說他偷偷找人掛了出售信息，還說房子屬于他母親遺產，要查產權。我和丈夫整整一個月沒睡好覺，最后還是趙寧出面，才把事情壓了下去。

那天晚上，我坐在屋后的小板凳上，望著漆黑的院子，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突然想起姐姐臨終前拉著我的手：“春梅，小磊以后就靠你了。”

我做到了，我盡了全力，可是他呢？

03

如今，我和丈夫身體都大不如前，家里的事多靠趙寧操持。小磊后來也沒再聯系我，聽說他在城里買了房，日子過得不錯。

我不怪他，我也說不上是恨。只是覺得心里有個結，怎么都解不開。

有時候，人這一生到底圖個啥？

是血緣，還是情分？是付出后能換來感恩，還是最終落得一場空？

我把這些年和小磊的合影收進了柜子里，不再翻看。但每次看到他小時候給我畫的那幅畫——“梅媽，最好的媽媽”，我還是會忍不住紅了眼。

也許，人生本就是一場單程旅程，付出不一定有回報，但問心無愧就好。

如今，我只希望趙寧一家能平安順利，愿我老來無憂，夜里能睡個好覺。

小磊的故事，也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