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鷺湖姑娘 素材/汪鳳

（聲明：作者@白鷺湖姑娘?在頭條用第一人稱寫故事，非紀實，情節虛構處理，請理性閱讀！）

癱瘓6年的父親終于艱難地走過了他66歲的生命歷程，于上個月28號離開人世。

父母這輩子命運多舛，兩人早年是令人羨慕的雙職工，父親在縣城鍛造廠當維修工，母親是棉紡廠機工，生了我和哥哥兩個孩子。

雙職工是不允許超生的，我的到來純屬意外。為了我，父母沒少費周折，先是把我寄住在鄉下二姨家生活了4年，后來找人幫我安了城市戶口，一家人總算團聚了。

可好景不長，先是母親的棉紡廠倒閉，沒等緩過來神，父親也下崗了！接著兩人開啟下崗再就業，幾年后總算把日子捋順了些。

但沒過幾年安穩日子，接下來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再次降臨到他們的頭上。在我哥16歲那年，查出白血病，就是需要配對、進行骨髓移植的那種惡性血液病。

雖然舉全家之力積極給哥哥治療，還欠了許多外債，但終是回天乏術，哥哥年輕鮮活的生命定格在17歲那年。

父母悲痛欲絕，母親好幾次手捧哥哥的照片，哭著要隨他去，后來在眾親朋好友的勸說下，好不容易走出喪子之痛。

好在還有一個超生的我陪伴左右，沒讓他們成為失獨家庭。

父母兒女心重，本來把我們兄妹倆捧在手心里養，如今哥哥沒了，他們更是把我看作心尖子，恨不得把這世上最好的全部給我。

為了讓我文化課跟得上，從我升初中后，母親就從一個私人企業辭職了，找了一個工資低但時間自由的大學宿管工作，為的就是照顧我一日三餐。

我學習很努力，高中考的是縣一中，也是當地最好的高中，三年后我以高分順利上了省財經大學。

那些年父親從一名機修工，后來又接觸到銷售行業，所以一個月至少有20天不在家。

可能是在外接觸的人多，交際廣，父親抽煙也多了，醉酒是經常性的事，三高也找上門來了。

每次母親跟在后面嘮叨，父親就不耐煩，說哪個生意不是在酒桌上談成的？這是工作需要嘛。

父親脾氣固執，母親的話他也聽不進去，依舊我行我素。加上那些年父親掙的多，更是全家的經濟支柱，所以母親只好睜只眼閉只眼。

可多少錢也買不來健康啊，父親剛過了退休年齡，有一次因為喝酒，直接倒在酒桌上。幸虧搶救及時，撿回來一條命，但從此癱瘓在床，靠母親伺候。

我大學畢業后留在省城一個事業單位上班，一年后單位劉姐給我介紹了對象。

男友叫洪亮，醫科大學畢業，在省城一家三甲醫院當外科大夫。

我和洪亮從見第一面起，彼此就留下很好的印象，所以打那之后，我們就經常見面約會。

一年后的端午節，洪亮邀請我去他家中做客，說他父母想見見我。雖然我內心很是忐忑，但丑媳婦總得要見公婆的。

那天我化了個淡妝，穿上得體的衣裙，在鏡子面前左右照看后，對自己的打扮比較滿意，隨后在附近的水果鮮花店，買了一個精品果籃，還帶了一把粉紅色的康乃馨，作為見洪亮父母的見面禮。

洪亮的父母都是體制內，父親是某單位二把手，母親是高中老師。光從這一點上看，我家的條件就顯得遜色。

但洪亮通過跟我一段時間的交往，對我一往而情深，所以這才要把我在他父母面前隆重“推出”。

估計我家的情況洪亮也向他父母匯報了，具體細節不知道說沒說，我父母雖說生活在小縣城，但都是有養老金的人。

早前我聽閨蜜小芳說，當老師的婆婆大多數不好相處，對此我心里有些恐慌，但洪亮說，他母親為人非常善良，還是熱心腸，往后接觸時間長了就知道了。

果然，當洪亮領著我一進門，我看到三室一廳的房子收拾得干凈利落，餐桌上還擺放著一瓶香水百合，連沙發上的坐墊都工工整整立在那，茶幾上的水晶瓶里養的是橘黃色郁金香。

整個屋子看上去既溫馨又浪漫，看出來公婆都是熱愛生活的人。

就在我緊張地站在那想著要不要換雙拖鞋時，洪亮母親就從廚房笑盈盈地迎接出來，并且高興地接過我手中的那束康乃馨，夸贊說也是她喜歡的顏色。

洪亮母親拉著我不讓換拖鞋，隨即我們倆坐到沙發上，直到這時她才上下仔細打量我一番，說洪亮有眼光，找了我這么秀外慧中的女孩。

我被夸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這時洪亮父親也從廚房端著水果拼盤出來了，他看上去也很儒雅，洪亮的長相和身材，隨了他父母的優點。

那天洪亮父母做了一大桌菜，我們四個人還開了一瓶紅酒。吃完飯我起身準備收拾碗筷，被洪亮父母制止了。

洪亮母親幽默地說：“我們家講究男女平等，誰都可以廚房里露一手，平時誰有空誰做飯，今天讓他們爺倆干活，咱娘倆聊天天。”

本來在吃飯的時候我還顯得拘謹，但此時被洪亮母親這幾句善解人意的話一說，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于是心里不免埋怨起小芳，盡給我制造緊張氣氛，誰說老師婆婆不好相處啊？我這個未來的婆婆就是個很開朗的人。

那天我和洪亮母親坐在那聊了許多，大部分時候是她問、我答，她甚至還問起我外公外婆那邊人的情況。

我知道洪亮母親心細，一切都是在為我們將來著想。

當洪亮母親問起我父母的情況時，我如實回答，從他們倆下崗再就業，到后來各自創業，還包括我哥去世，等等。

當時洪亮母親的眼里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但隨即也被她治愈的笑容掩飾過去。

和洪亮那次分開后，接連好幾天我們倆都沒聯系，別說電話，連信息他都沒發給我。

我感覺這不正常，其中肯定有原因，是不是他父母嫌棄我父母都是下崗工人？畢竟企業退休金低。

或者是洪亮工作忙？但這種猜想不成立，我們倆那時候處在熱戀中，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有次洪亮給我打電話，他笑著說在廁所里。

我打趣地說他也真會挑地方，氣味順著電話線爬過來了！

結果洪亮說，每天不聯系一下，感覺心里空落落的缺點什么。

可眼下到底怎么回事？我實在忍不住，也顧不上女孩的矜持，正準備撥通他的號碼，好巧不巧，洪亮的電話打過來了，根本不給我埋怨的時間。洪亮說晚上老地方見，他請我吃海鮮。

不快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不過我想好了，必須要刨根問底，讓洪亮老實坦白，這幾天他都在忙什么。

我們倆邊吃邊聊，然后我話鋒一轉，問他為啥這幾天沒聯系我。

洪亮似乎早就有思想準備似的，先是說醫院忙，有個同事結婚，然后他們幾個好哥們幫著去布置新房。

說到布置新房時，洪亮還湊過來小聲說道：“我這不也是去學習經驗嘛，哪天有空咱倆到新房那看看，你看看裝修是按中式還是西式裝，”

我故意裝著生氣道：“還中式西式呢，我憑感覺、覺得你媽媽對我不太滿意。”

洪亮聽到這，臉突然“騰”一下紅了，下意識地去撓撓頭，訕訕道：“別瞎想，沒有的事。”

可他越這樣，我越懷疑其中真有事。

最后我用軟硬兼施和甜言蜜語，還是把洪亮的話套出來了！

原來我還真遭洪亮母親“嫌棄”了！不是別的，就是我哥得白血病的事，她怕是家族遺傳。

沒想到當教師的人確實不一樣，心思縝密，考慮問題也是全方位，難怪那天把我兩邊親戚都問了呢。

正好洪亮也是學醫的，他查了許多資料給他母親證明說，那個病的病因復雜，有很多是后天形成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家族往上翻三代，就沒有這個病例。

洪亮好說歹說做思想工作，總算說服了他母親。所以這幾天沒聯系我，跟這件事也有關系。

其實讓我說，不是也有關系，而是有很大關系。

接著洪亮安慰我說，沒有任何理由能阻擋我們倆之間的感情，這輩子他認定我了！因為我值得。

不久在我和洪亮的安排下，雙方家長見了面，彼此都感覺不錯，然后商量婚禮事宜，一年后我和洪亮順利步入婚姻殿堂。

當初公婆給洪亮買婚房的時候，我和洪亮還不認識。不過那時候他們就考慮到不要離得太遠，畢竟他們就洪亮一個兒子。

于是公婆在對面的小區剛開盤時，他們就購置了140平米的婚房，這樣可以相互照顧到。

因為離得近，所以即便洪亮在醫院值班，剩我一個人、我也喜歡每天晚上去公婆那吃頓晚飯，這樣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氣氛一直很融洽。

通過年把時間的接觸，感覺婆婆真的像洪亮之前說的那樣，人很善良，富有同情心，情商也高，所以打起交道非常隨心。

至于公公，那就更不用說了，只要我去，大部分都是公公在廚房忙活。公公當著婆婆和洪亮的面，調侃道：“小鳳，我這是在給洪亮做表率呢，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忙事業，你媽媽很少讓我下廚房。可現在你看，我成功地把做飯的權利奪回來了！憑啥就讓你媽媽一個做？”

“所以你們倆也要向我和你媽媽學習，家務活各自分擔一點，有利于家庭和諧。”

公公幽默風趣的話，逗得我們幾個“哈哈”大笑，婆婆臉上寫滿了幸福。

婚后第二年兒子出生，把公婆高興得成天合不攏嘴。雖然婆婆那時候還沒退休，但她給我請了月嫂，等月嫂走了，婆婆又找了老家一位知己親戚做保姆，照顧我們一家三口。

即便這樣，公婆白天沒時間，晚上也會溜達過來看看孫子。遇到節假日，我們傾巢出動去公婆那邊吃。

每次跟我父母打電話時，我都由衷地夸贊說，我找到了世上最開明、最好相處的公婆。

父母當然也地替我高興。只不過他們極少到市里來，即便來一趟，也是來去匆匆。一方面是我父親那時候確實真忙，母親退休金低，也還在上著班，所以也就是我坐月子的時候，母親過來住了半個月。

至于照看孩子，那更無從談起，公婆和父母從來也沒提過這事。

不過我同事在我跟前說過這樣的話。

同事說：“如今誰不是自家媽媽幫著照看孩子啊，再說了，你媽在超市上班，工資也就1600，你家雇保姆每個月3400，還管吃管住盡落。有這個錢雇你媽媽，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關鍵也比外人貼心啊！”

結果我解釋說：“我爸本來自理能力就差，身體也不太好，如果我媽到我這來了，那他生活就更沒規律了，不敢把他們分開，”

“再說了，保姆的工資是公婆執意要花，如果我讓我媽來，這個錢他們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那就把事情鬧復雜了！還是這樣比較好。”

果真不錯，幸虧沒讓我母親過來幫我們照看孩子，父親中途好幾次小中風，犯一次就比上一次厲害一次。到最后母親也不讓他跑銷售了，這才安穩了幾年。

但父親還是重油重鹽，食譜我都發到他們手機上，也不行。有時候母親做了清水寡湯的端上桌，父親賭氣不吃飯。

無奈之下，母親只好聽父親指揮，他想吃啥就做啥。

父親當年的口號就是：寧可吃死，不愿饞死。

結果父親剛退休那年，直接把自己吃到ICU。當時不方便轉院，我老公打電話給他同學，說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救治。

那次父親的命是保住了，但從此之后，他終日以床和輪椅為伴。

好在母親身體一點毛病沒有，就在家全職伺候父親，直到父親上個月去世。

我從父親病危開始就請假回去了，洪亮忙沒時間，留在在身邊照顧三四天。再說孩子剛讀初中，即便有公婆幫忙，但家里離不開人。

父親的善后都是我和洪亮操辦的，一切順順利利。

父親頭七那天洪亮也趕過來了，我們一起去墓地回來，母親就催我們趕緊回去，這段時間耽誤了我們許多事。

結果洪亮說：“再耽擱也是應該的，我受職業限制，真的身不由己，讓爸轉院到市里，你們都不同意，唉！”

其實我父親那個樣子，轉不轉院意義不大，只不過照顧要方便些。

當我父親得知要給他轉院后，他嘴里含糊不清堅決不同意，就只好隨他了。

父母一起風風雨雨走過40多年，如今剩母親一個肯定很寂寞，所以我和洪亮都邀請母親跟我們一塊去住一段時間。但母親說，家里還一盤散沙，她還要慢慢歸整。

就這樣，我和洪亮開車返程。

我們不在家的時候，婆婆就整日在我們這邊，晚上再回他們自己的房子，反正又不遠，10分鐘左右的時間，很方便。

這天我們剛打開門，婆婆就從陽臺那迎了出來，我打著招呼，就地頭換拖鞋，還隨手把門關上了。

婆婆朝我和洪亮身后看了看，皺著眉說：“咋就你們倆回來了？外婆呢？”

我一聽婆婆問起我母親，就說她家里有事，不愿過來。

結果婆婆把衣架往沙發上一撂，生氣地說道：“你們倆講起來都是快40歲的人了，咋都這么不開竅呢？你爸頭七都過了，也沒其他事了，你們卻把媽媽一個人孤孤單單留在家。這讓你們那邊親戚朋友和鄰居看了，多不好啊？養你這個丫頭有啥用？”

婆婆噼里啪啦對我一通數落，臉都氣紅了，但我知道她是好心，也是真情實意。

接著婆婆又說：“就這么定了，過幾天我跟你們一塊去把外婆接過來，她要是樂意住，就一直住下去；不樂意住，就兩邊過。往后越到上歲數了，就越要把她接過來，醫院離得近，洪亮又是大夫，有個頭疼腦熱的照顧起來也方便。”

“退一萬步說，都想要自己的空間，那就給你媽媽在小區另外租套小平米也行啊！”

不等婆婆說完，我感動得淚流滿面，只可惜來不及把婆婆這段話錄下來，放給我母親聽。

我很慶幸遇到這么好的公婆，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啊！人都是心換心，余生我也要好好孝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