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李雨心

昏暗壓抑的看守所中，似乎連空氣都變得沉悶，可在鐵門被拉開的哐啷聲中，一張青澀又倔強的臉龐出現在鏡頭中，眼神帶著不甘與迷惘，還有他手指上纏繞的紗布沁出血色……時隔5年，在《隱秘的角落》之后，史彭元再次出現在了迷霧劇場中。這次，他是《借命而生》中的姚斌彬，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與哥哥徐文國（韓庚 飾）行走在看守所狹長的走道時，注定會掀起這里的一場風波，而故事就從這里開始。

不久前，隨著電視劇《借命而生》的收官，一場橫跨了20年的疑案終于水落石出，劇中人物的命運也塵埃落定。而底色善良真誠，懷揣著夢想與對未來憧憬，卻選擇犧牲自己，在20歲出頭就結束了短暫一生的姚斌彬，無疑是劇中極為悲劇性的人物。

《借命而生》中的姚斌彬（史彭元 飾）

從《隱秘的角落》中仗義勇敢的嚴良，到《借命而生》中悲情蒙冤的姚斌彬，再次回歸迷霧劇場的史彭元，又有了哪些改變？就在該劇收官之際，封面新聞記者獨家專訪了史彭元，談到了在18歲的年紀所遇到的這個令他難忘的角色。

時隔5年重回迷霧劇場

“姚斌彬身上的宿命感很吸引我”

“初識姚斌彬，他就如一根刺生猛的扎入我的心臟，一個如浮萍一樣的人生，在憧憬美好未來的某一刻，陡然坍塌。”在《借命而生》的收官之夜，史彭元在自己的社交平臺寫下這樣的文字，回憶起與角色和劇組的相遇，他感慨良多，字里行間滿是對于這一作品的真誠。而姚斌彬也像他所寫的那樣，被迫卷入了不幸的命運中，在工業廢墟的齒輪咬合中塑造出悲劇的內核。

劇中的故事從上世紀90年代講起，本是六機廠職工的姚斌彬擁有一手修機器的好手藝，與母親和哥哥徐文國相依為命，年輕的他憧憬著憑手藝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可命運無常讓他背上涉嫌殺害他人的罪名，他和哥哥也被押入看守所。在一次轉運押解途中，兩人從看守所管教杜湘東（秦昊 飾）的看管下意外脫逃，姚斌彬為幫徐文國爭取時間毅然赴死，徐文國則遁入茫茫人海。

《借命而生》中的姚斌彬（史彭元 飾）

“《借命而生》的題材和主創班底很吸引我。”作為懸疑類題材的“常客”，史彭元出演過不少口碑極高的懸疑劇，此次選擇再次出演這一題材，史彭元也坦言了原因。“姚斌彬的前后反差和成長路線，以及他身上的宿命感都很吸引我。一個非常善良真誠的小伙子，本來擁有美好的前程，但卻蒙冤受罪，結束了人生。”

從憧憬未來時的單純青澀，到目睹母親受到侮辱時的沖動爆發，再到溪谷逃亡時的崩潰糾結，以及最后走向行刑場的回眸一笑……姚斌彬的一生短暫如同煙花，來不及綻放便已經消失不見。在史彭元的詮釋下，將角色身上的悲劇性更達到了頂峰。特別是劇中，姚斌彬在臨行前望向杜湘東的回眸，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死亡，卻揚起了嘴角報之以一笑，讓屏幕外的觀眾深受震動，也成為了這個角色的“高光時刻”。

“因為以前沒有嘗試過這類型的角色，也沒經歷過那種場景，所以需要自己去琢磨、去感受。”史彭元說道，其實走向刑場那場戲，姚斌彬回頭跟杜湘東的那一笑，是陸川導演為這個角色增加的。在史彭元看來，加了姚斌彬那一笑之后，這場戲的層次就更豐富完整了。

《借命而生》中的姚斌彬（史彭元 飾）

“在這一刻回眸其實也算是姚斌彬對自己的釋懷，雖然自己的一生有遺憾、有不甘，但真正被命運無情地推到這一刻時，以微笑告別這個世界、告別關心自己的杜管教、告別母親和哥哥，也算是一種解脫。”而在這場戲后，姚斌彬的命運戛然而止，但他留下的未解謎團卻在劇中盤桓了20年，也成為留下來的人們的心中的一根刺。所以，史彭元也直言，他體會到了姚斌彬這個角色挺讓人揪心之處。“他身上有很多復雜的東西，那種悲劇性可能來自他命運的不公和波折吧。”

與秦昊第三次合作

“昊哥幫助我減輕了很多壓力”

再次回歸迷霧劇場，觀眾在《借命而生》中看到的熟悉面孔，不止是史彭元，還有在劇中出演杜湘東一角的秦昊。劇中，身為警校高材生的杜湘東，畢業后來到看守所擔任管教，姚斌彬徐文國兄弟二人被分到他的手下看守。在相處的過程中，杜湘東感受到姚斌彬身上的善良底色，不相信他會殺人。在姚斌彬去世后，杜湘東在長達20年的時光里沒有放下對追兇和糾錯的執著。

鏡頭中的杜湘東與姚斌彬，在偶然的相遇中改變了對方的人生軌跡。而在鏡頭外，史彭元與秦昊也緣分匪淺，因為此次出演《借命而生》，是史彭元和秦昊繼《隱秘的角落》《漫長的季節》后的第三次合作。

“很多時候拿到劇本、拿到分鏡的時候，我一開始就會想著怎么表演，但這樣是不對的。”史彭元回憶起與秦昊合作的點滴，談到了對方給予自己的幫助。“昊哥跟我說，‘你不要去想著怎么設計，也不用加各種各樣的技巧和聲音，跟著角色的內心活動走，正常表達就好’。幫助我減輕了很多壓力，聽從自己的內心，自然的表達情感。”

劇中，兩人在河邊對峙的戲份也成了劇集的小高潮，姚斌彬與哥哥在押解轉運中遇上車禍，在杜湘東昏迷時選擇趁亂逃亡。當姚斌彬朝著密林深處狂奔，被杜湘東追上后，他揮舞著手槍卻無法開出那一槍，崩潰的大吼道“說不清楚了”，那種無奈、委屈、心酸與絕望的爆發，讓史彭元也印象深刻。

“那場戲需要很強的爆發力，前面有一段逃跑的戲份，那邊環境比較復雜，地又滑，跑起來不是很容易。”史彭元提到，特別和杜湘東對峙的時候，需要把蒙受冤屈后的爆發詮釋出來。“那種緊張又無力，同時也想掩護哥哥逃跑，犧牲的決絕，周圍環境的一切都會幫助我調動情緒。”

同時，劇集里姚斌彬與徐文國的兄弟情也是一大敘事核心，劇名所寫的《借命而生》，其實也指的是在姚斌彬在逃亡中選擇為徐文國引開追蹤，自己選擇赴死犧牲，徐文國才能“借命而生”，帶著為弟弟洗刷冤屈的執念逃亡。劇情中，也有大量兄弟二人平日相處的描寫，那些細碎時光里的兄弟相互依靠，為彼此著想的畫面溫暖又動人。

《借命而生》中徐文國（韓庚 飾）與姚斌彬（史彭元 飾）的兄弟情

“和庚哥是第一次合作，庚哥是一個非常溫暖的大哥，在片場很照顧我。”史彭元表示，兩人相處的感覺，跟劇中徐文國對姚斌彬的感覺是一樣的。“我們會私下交流和一起吃飯，在日常生活中有了默契后，拍戲時我們就會彼此信任對方，自然而然就能表達出那種感覺。”

年少成名的“05后”演員

“現在跟小時候演戲的感受很不一樣”

從懸疑劇《隱秘的角落》中嶄露頭角，因嚴良一角被更多的觀眾所認識；到《去有風的地方》中待人熱情善良的木雕手藝學徒謝曉夏，再度刷新觀眾的認知；還有《漫長的季節》中默默照顧自己的養父，有著堅韌不拔個性的王北；再到喜劇電影《抓娃娃》里，像是生活在“楚門的世界”中的馬繼業……

回望史彭元至今的演藝足跡，這位“05后”演員還不滿20歲，出演的出圈角色已經一只手都數不過來。年少成名的他，可以說是觀眾看著成長起來的演員，《隱秘的角落》播出時，也才不過15歲。從出演懸疑題材初露鋒芒，到如今《借命而生》中的姚斌彬一角，再回到迷霧劇場時，觀眾印象中那位總是穿著深色背心，有著小麥色皮膚的少年，已經成長為更成熟的面貌。

“現在跟小時候演戲的感受是很不一樣的。”史彭元這樣說道。在2023年，他考上中國傳媒大學表演專業，開始系統地學習表演。他也談到，在學校里學習表演，更像是打基礎，但在片場和前輩演員搭戲，就更是實戰了。“能直接看到他們是怎么處理的，那種對角色的把握，對情緒的掌控，應該是算理論與實踐相結合。”

而隨著戲齡的不斷加深，史彭元對于表演的認知也在不斷地深化，他說，現在演戲不會只停留在表面的情感表達上。“而是會去深入去思考角色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們的內心世界是怎樣的，盡量把角色塑造得更立體、更真實。我覺得對我來說，踏踏實實地演好每一部作品，塑造好每一個角色對我來說就夠了。”

有趣的是，細數史彭元出道至今的作品，雖也出演了喜劇和治愈向的影視劇，但參演最多的題材還是得數懸疑題材和現實主義題材的作品，特別到了此次的《借命而生》中，更是將角色的悲情性“拉滿”，連史彭元自己也調侃道劇中的角色多為“小苦瓜”。說起這一話題，史彭元表示自身的確比較喜歡現實主義題材的作品，但為什么那么多角色都“苦”，確實是沒想到。

“但我覺得每一個角色背后，都藏著不同的故事，都需要用心去感受他們，這樣觀眾也可以在其中找到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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