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巨響從樓下傳來時，我正在廚房切水果。
看到小北房間沒人，我才急忙沖出家門。
樓下草坪上，小北的身影血肉模糊。
"小北！"我撲過去抱住他，手掌立刻被溫熱的血浸透。
"我的小北啊！"
我擦拭著小北臉上的血，擦掉又流出來，擦掉又流出來。
前幾天高考成績出來，他還對我說："媽，清華招生辦老師說我的分數穩上航天航空專業。"
是啊。
小北從小就喜歡看星星。
六歲那年，季宴安隨口說："等你數學考100次滿分，爸爸帶你去環游世界看星星。"
就這一句話，小北當真了。
從小學到高中，他書桌前的墻上貼滿了滿分試卷。
第99張時，他發燒到39度還堅持去考試。
報志愿的時候，他原本打算進清華報國防生。
他說，要帶著國家的期望探索那片未知深空。
如果有需要，他死在那片寂靜無人的地方也心甘情愿。
可是現在，他的人生剛剛翻開新篇章，就截止了。
他沒有為國效力，只是在樓下草草結束了自己的人生。
"患者瞳孔散大，呼吸心跳停止！"
搶救室的燈滅了。醫生摘下口罩："抱歉，我們盡力了..."
我盯著醫生白大褂上的血跡，那是小北的血。
回家路上，我鬼使神差繞到季氏教育集團大樓。
我要問問季宴安，為什么兒子死了他都不接電話。
電梯停在28樓。總裁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林琳甜膩的聲音飄出來：
"親愛的，你把小北的成績換給林正不要緊吧？"
"放心。"
"小北有我這個父親托底，不上大學也沒事。林正的人生不能就這么毀了。"
我死死攥著口袋里那張200多分的成績單。
原來如此。
一切都是為了他貼身秘書的兒子！
小北的人生就這么被他最渴望的父親偷走了！
"宴安，環游世界的機票訂好了嗎？"
"當然，下周就帶你和林正去歐洲。"
"至于那邊說的環游世界，小北懂事，發點照片看看就行。"/p>我死死咬住嘴唇。
小北再也看不到了。
他哪里稀罕去環游世界，他只不過想跟這個總是忙碌的父親多相處一會兒罷了。
可惜，他永遠不懂孩子的心。
我回到殯儀館，安頓小北。
手機突然響起，是季宴安。
"蘇雯！小北怎么回事？怎么會考砸了？"
他聲音里帶著喘息，伴隨著女人的嬌嗔。
"你這個當媽的怎么管的兒子？"
電話那頭傳來床架劇烈晃動的聲音。
我低頭看著自己沾滿血漬的衣角。
一句話沒說，掛斷電話，把手機扔進了垃圾桶。
這個世界上最不配質問我的人，就是你季宴安！
小北的葬禮很簡單，只有季宴安的奶奶和我在場。

季宴安沒有出現，如同小北活著時一樣，都是缺席的父親。
奶奶怒火攻心，撥通了季宴安的電話，免提里傳來他不耐煩的聲音。
“奶奶，小北就是沒考好不知道怎么面對我，躲起來了。”
“怎么你也跟著他媽胡鬧？還辦起葬禮了？”
助理匆匆趕來說，季總正陪林琳和林正去國外頂尖大學參觀。
環游世界的承諾，最終給了別人家的孩子。
我狠狠咬破嘴唇，血腥味充斥口腔，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季老太太連夜撥打季宴安手機，無人接聽后老淚縱橫。
“雪晴，是我們季家對不起你們母子，這個不肖子孫忘恩負義！”
我撫摸著小北生前獲得的數學獎杯，眼睛干澀得再也流不出淚。
“奶奶，我已經心死，只想帶著小北的骨灰和獎牌離開。”
“以后與季家再無瓜葛。”
老太太含淚點頭：“都聽你的，孩子，我們季家欠你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第七夜守靈，季宴安居然與林琳出現在悼念廳門口。
兩人肆無忌憚地擁吻，絲毫不在意小北的遺照就擺在眼前。
林琳一眼看到角落里的我，嬌嗔躲進季宴安懷里。
季宴安不但不慌，反而雙目逼人地瞪著我：“沈雪晴，你瘋了？”
“故意設置這種'心理失敗展覽'來干擾林正的入學情緒？”
聽著他顛倒黑白，我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擰成一團。
“宴安，如果你不想真相被公之于眾，最好別威脅我。”
他一腳踢翻小北的獎杯展示架，金屬碰撞聲刺痛我的耳膜。
“給我跪下！向林正道歉！”
“否則我讓你知道什么叫教訓！”
我一言不發，眼神冰冷如一潭死水。
季宴安見我不動，命人拿來電擊棒，舉起抵在我顫抖的手指上。
“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承認小北成績就是200多分！”
“咔嚓”一聲，我的手指被硬生生折斷，劇痛讓我眼前發黑。
“小北已經自殺了，就是因為你偷走了他的成績！”
“他的遺書和證據都在書房保險柜里！”
季宴安獰笑著又折斷我的一根手指：“編，接著編！”
“你這個英語老師就是看不得林正的成功！”
“不甘心自己兒子是個廢物，所以設計這場騙局！”
林琳在一旁幸災樂禍：“宴安，這個瘋女人不配做你的妻子。”
“讓她滾吧，別臟了林正的眼。”
我掙扎著站起來，扶著墻壁一步步走向他。
“700分的清華學子變成200分的技校生，是誰在編故事？”
“當了十七年的父親，連兒子的遺體都認不出來，你是瞎了嗎？”
季宴安的表情終于出現一絲裂縫，眼神閃爍不定。
“你在胡說什么？小北他…他只是躲起來了！”
“是你這個扶不起的母親把他教壞了！”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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