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五一假期，只要大家到身邊的公園里走一走，就一定會對大草坪上密密麻麻、下餃子似的露營帳篷印象深刻。事實上不只是五一，每個國定節假日，如此景象早已司空見慣。對很多市民來說，要是沒有早一點來占位，就可能“一位難求”，連個“立錐之地”都沒有。

公園露營廣受歡迎的原因不難理解。眼下草長鶯飛、百花爭艷，在草坪上享受春光和難得的悠閑時光，本就是一種享受。更何況，對大多數家庭來說，這也是讓孩子們走出家門、親近自然的難得機會，堪稱“遛娃”的最佳選擇之一。

但是細心觀察一下就不難發現，很多小朋友雖然來到了室外，卻還是放不下手里的各種電子設備，從手機到pad，一玩就是大半天。對于神情專注、埋首屏幕的他們來說，在房間里還是在公園里，可能區別并不大。即使是在草坪上嬉戲打鬧，不少孩子也被家長嚴格限定在了視線范圍內。當然了，其實他們也施展不開，因為帳篷實在扎得太多了，根本邁不開步子。

許多年輕的家長倒也不以為意，有的躺在帳篷里休息，有的自顧自也玩起了手機，大人們倒是省心了，只是露營又成了另一種“圈養”，只不過換了背景板而已。如此一來，孩子們到底有沒有親近自然呢？

2025年5月3日，上海世博文化公園，家長和小孩在草坪露營。澎湃新聞記者 朱偉輝 圖

其實回想起來，70后80后的童年可能完全是另一番風景。農村里的孩子會在田野割草，爬上大樹，光著腳到處跑，雖然也可能因為淘氣闖禍，但摸爬滾打之后，卻逐漸成長得更“瓷實”。城市里的孩子雖然沒有手機和網絡，但也有鐵絲圈、玩彈弓、丟沙包、跳格子，和小伙伴們玩得不亦樂乎，比今天的小朋友“野”多了。

Z世代的孩子擁有更優渥的生活環境，也不缺少靈活的思維、廣闊的視野，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成長過程卻是“不及物”的。0和1的符碼看上去突破了時空的限制，實際上卻把很多孩子困在了屏幕里，讓他們多了一分與真實世界的疏離。

就此而言，公園里的露營倒像是一種隱喻——“親近自然”對不少新生代的孩子來說，不過是象征性的活動。他們更熟悉的生活方式，仍然是徜徉于屏幕里的空間；更自在的人際交往方式，仍然是敲打鍵盤，發送表情包。那么，這對孩子們的成長來說，到底是不是好事？

當然，或許也真不能責怪很多年輕的家長“偷懶”。畢竟，平時工作忙，生活壓力大，難得有個假期，還要遛娃，此中的辛苦，自不必多言。何況，現在的小朋友，哪個不是家里的寶貝，培養孩子的方式方法以及成長的社會環境和當年已經沒有可比性，萬一出了點意外，哪個家庭也承受不起。就算露營也許還不能讓孩子們“盡興”，也是眾多出行選擇中最具性價比的一個。

只是，看著公園大草坪上密密麻麻的帳篷，也不能不讓人產生一點擔憂：很多孩子似乎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又一個“格子”里，被局限在狹小的空間里，缺少了一些與真實世界碰撞的經驗與感受。怎么讓孩子們邁開腿、走出去，接觸活生生的生活，為他們留下一些更值得回味的童年時光，或許是個值得全社會共同思考的重要課題。

澎湃首席評論員 李勤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