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君道歉了。因為說錯一句話,把賈寶玉稱為“長子長孫”,就被推上風口浪尖。
公眾知道陳麗君,大多是在2023年越劇《新龍門客棧》中,她飾演的“玉面修羅”賈廷以折扇遮面邪魅一笑,更單手抱搭檔轉圈,成為短視頻平臺的現象級傳播符號。從此人們記住了這個俊朗的90后越劇小生。她積極參加直播,與虛擬偶像洛天依同臺演出《戲游九州》,讓越劇走向“時尚化傳播”。再后來她參加2024年“浪姐”,更登上今年春晚,終于完成出圈。
這種英俊的女小生是時下演藝界的寵兒,觀眾們高呼“老公姐”。這也暗示了對傳統性別分工的挑戰,女性同樣可以承載力量感與保護欲。“雌雄同體”的審美趨勢反映了性別表達的流動性,“老公”不再局限于生理性別,而成為一種氣質符號。在這樣的文化思潮下,陳麗君借由女性力量崛起,成為新時代偶像并不奇怪。
轉折發生在她說錯一句話。在接受央視《文化十分》欄目采訪,談到新戲《我的大觀園》時她將賈寶玉這一人物理解為“大觀園的希望”,“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長子長孫,也是因為他在那個時代里面,是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對《紅樓夢》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賈寶玉被人稱為“寶二爺”,絕不可能是長孫,他有個哥哥賈珠,雖然夭折,但還有遺孀李紈和兒子賈蘭,而且賈寶玉的父親賈政也不是榮府的長子。所以“長子長孫”的確是個低級錯誤,尤其對于賈寶玉的扮演者來說,對《紅樓夢》的理解確實不到位。
但這也實在算不上什么大事,人非圣賢,有過改之。我有個批評個人的原則:在有清晰認知和意圖的情況下,明確有損公共利益的言行。符合這個原則的人,包括幾方面要素:1、對自己的言行有清晰認知,比如在馬拉松比賽中當眾便溺,智力正常的人都知道這是不對的;2、對自己言行的影響有清晰認知和強烈意愿,比如司馬南對很多知名企業家的攻擊,為了流量而污蔑和扣帽子;3、這種言行已經產生了顯著的不良示范效應,比如董明珠在股東大會上的“海歸間諜論”。
在這個原則下,我常常謹慎批評具體的人。尤其文體明星,除了違法行為,不少“人設”危機都屬于認知不足或者私德問題,犯不著上綱上線。TA們在表演、唱跳之外的部分,我通常不太在意,反而對他們的業務水平比較苛求。像陳麗君這種行為,我更在乎她的唱腔和表演,對于她在戲外的表達并不是很在意,尤其是她頂多算是讀書不夠,不符合“對自己的言行有清晰認知”,沒有惡意且不會有公共危害的情況下,這么批判不至于,真不至于。
當然,TA們作為公眾人物,可能會產生一些示范作用,但陳麗君在舞臺之外對角色的錯誤理解,能產生的示范作用有限。換個說法,如果你是通過演員的人設來學習知識或者行為,本身就是對演藝的誤讀。明星不需要啥教育意義,您家孩子要是跟著明星能學壞了,只能說明父母不夠格。
對演藝明星完美人設的綁架,是我們社會寬容度逐步降低的表現。戾氣越來越重,網絡上稍有不同觀點就開始扣帽子樹靶子,恨不得打倒再踏上一只腳。一群人開始瘋狂攻擊,上綱上線,開啟群嘲甚至網暴模式,甚至什么“戲子”之類的稱謂也出現了。奇葩的是,另一波維護陳麗君的人又對指出其錯誤的苗懷明開啟了另一輪網暴,其實苗懷明只是指出錯誤,雖然有老學究古板的一面,但也表示“說錯了也沒必要抹黑,借此機會也呼吁更多年輕人在青年偶像的帶動下,多去讀一讀經典”。為什么總有粉絲和黑粉這些事,總要“斗爭”?
本來犯錯、批評、改正,就是一次溫和正常的事,本可以用“君子”的方式來結束,結果硬是用熱搜和短視頻開啟了一場公眾審判。
寬容一點吧,讓空氣中多一些自由說話的可能。批評的勇氣應該指向有更大權力的惡言惡行,而不是一些明星的無意之舉。我們不該怕有人無意說錯,而是怕有人大放厥詞、而其他人卻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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