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婆蹲在門檻上扒拉白粥。酸芋苗在瓷碗里泡得發亮,她呼嚕呼嚕喝得香。
路過的外鄉人撇嘴:“窮得只能喝粥?”這話像根刺扎在耳旁。
記得十年前跟老伴去鎮上,賣菜的阿姨聽說我們頓頓喝白粥,眼神里全是可憐。她哪里知道,廚房陶罐里的玉米粉是自家種的,壇子里的酸豆角剛腌上第三茬。“六月割稻子,日頭能把人烤化。
”阿公常說農忙時的苦。
那時候天不亮就得下田,哪有功夫燜米飯?白粥咕嘟咕嘟煮上一大鍋,灌進竹筒帶到地里,解渴又扛餓。
喝剩的拌點米糠喂豬,豬仔吃得哼哧哼哧,比吃精飼料還歡實。現在還有人笑我們“喝粥命”,你講怪不怪?街尾粥鋪每天清晨擠滿人,白粥配二十種小菜隨便挑。
酸木瓜絲辣得冒汗,蘿卜干脆生生的,比大魚大肉還開胃。
年輕娃子晚上吃宵夜,非要點上一鍋艇仔粥,說這是老傳統。可老一輩人都知道,以前喝稀粥是為了填肚子,現在喝的是舒坦。前幾日回村,看見堂哥在地里忙活。
日頭正毒,他咕咚咕咚灌了半碗涼白粥,抹把汗又接著插秧。
“米飯哪有這方便?”他笑著說,“再說了,熱天里誰吃得下干巴巴的飯?
”這話聽著糙,理卻實在。廣西的天,春濕夏熱秋老虎,一碗粥下肚,渾身的毛孔都透氣。
最讓人憋氣的是,總有人把喝粥跟窮劃等號。
他們看不見田埂上的水泥路,看不見新房頂上的太陽能板。卻盯著碗里的白粥說“可憐”,你說氣人不氣人?我個人覺得,這碗粥里泡著的,是咱廣西人過日子的實在。
方便、順口、養人,咋就成了窮的標志?阿婆至今還保留著煮兩盆粥的習慣。
一盆白粥給愛吃軟和的爺爺,一盆玉米粥留給換牙的重孫。她說這不是窮講究,是一家人的口味都得顧著。就像巷子里的老槐樹,年年開花年年落,習慣這東西,扎根了就拔不掉。
末了想問句,你見過哪家窮人喝粥配十幾種小菜?
你見過哪家把粥喝出花樣,喝成了老傳統?日子是自己的,碗里有粥,心里就有底。那些說我們窮的人,怕是不懂——這碗粥里,藏著咱廣西人過日子的滋味呢。
至于到底是苦是甜,你親自來喝上一碗,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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