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滸傳》中,宋朝最有名的相撲比賽就是“泰山爭跤”,該比賽有時候叫“泰岳爭跤”,有時候叫“岱岳廟爭跤”或“天齊廟爭跤”,實際上都是在泰山腳下舉行,咱們可以都稱之為“泰山爭跤大賽”。
泰山爭跤大賽出現過兩位“霸榜者”,那就是蔣門神蔣忠和擎天柱任原:蔣忠“三年上泰岳爭跤,不曾有對”,也就是蟬聯了三屆冠軍;任原連贏了兩年,第三年才被浪子燕青用“鵓鴿旋”摔下擂臺,“李逵揭塊石板,把任原頭打得粉碎”。
泰山爭跤大賽只分勝負不決生死,燕青只是把“任原跌得昏暈”,嘴里還有氣息,李逵趁亂掄石板不講武德,要是跟任原公平交手,他可能連一分鐘都撐不住。
李逵絕非任原對手,而且極有可能連蔣門神也打不過,于是我們今天的問題就出來了:任原蔣忠稱霸泰山爭跤大賽,焦挺不去是實力不夠,渭州兵馬提轄魯智深(當時叫魯達)和浪跡江湖的武松為什么也不去?
任原和蔣忠都是超重量級選手,任原身高一丈,蔣忠“九尺來長身材”,他倆上了梁山,一個能跟險道神郁保四并列身高第一,一個位列盧俊義之下,能排第四位——盧俊義“身軀九尺如銀”,應該比蔣門神稍微高一點。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可能都是浮云,除非那技巧已經爐火純青、出神入化,比如浪子燕青的摔跤技巧,就已經是“天下第一”,這是施耐庵認證過的:“為何李逵怕燕青?原來燕青小廝撲天下第一,因此宋公明著令燕青相守李逵。李逵若不隨他,燕青小廝撲,手到一交。李逵多曾著他手腳,以此怕他。”
“小廝撲”就是相撲,燕青摔李逵如呂布提紀靈,但性質卻完全不同:呂布是神力無敵,燕青是技巧無雙,李逵跟紀靈單挑,估計三刀就會被砍死——紀靈手使五十斤大刀,是可以跟關羽大戰三十回合的。
李逵不去泰山爭跤大賽,那還因為他去了就不是獻藝而是獻丑,在“沒面目”焦挺拳腳之下,他尚且沒有還手之力,又怎么敢跟一丈和九尺高的任原、蔣忠放對?
焦挺打李逵有多輕松,看過水滸原著的都知道:“李逵便搶將入來。那漢子手起一拳,打個搭墩。李逵大怒,正待跳將起來,被那漢子肋羅里又只一腳,踢了一跤。”
焦挺的身高和力量都勝過燕青,打李逵也是輕松拿捏,但是為什么焦挺不去泰山爭跤而燕青去了?這當然不是焦挺“謙虛”或不慕虛名,他其實是很想出名以改變命運的,這一點他跟李逵說得很清楚:“小人原是中山府人氏,祖傳三代相撲為生。卻才手腳,父子相傳,不教徒弟。平生最無面目,到處投人不著。山東、河北都叫我做沒面目焦挺。我多時要投奔大寨入伙,卻沒條門路。今日得遇兄長,愿隨哥哥。”
焦挺身強力壯,但是這兩個優勢,在任原和蔣忠面前卻會變成劣勢,他可以硬碰硬干倒李逵,卻不能用同樣的方式應對任原蔣忠——如果他有實力擊倒任原和蔣忠,就不會“到處投人不著”,想上梁山也得先給李逵磕頭了。
泰山爭跤大賽,那是江湖中人都想參加的,被燕青李逵打劫的“參賽選手”說得很清楚:“我們都去臺上使棒,一連三日,何止有千百對在那里。今年有個撲手好漢,是太原府人氏,姓任名原,身長一丈,自號擎天柱,小人等因這個人來,一者燒香,二乃為看任原本事,三來也要偷學他幾路好棒。一者燒香,二乃為看任原本事,三來也要偷學他幾路好棒。”
只要能在泰山爭跤大賽上奪冠,就可能被高官賞識而鯉躍龍門,蔣門神跟了張團練,任原廣收門徒,就連浪子燕青,也得到了泰安知府的賞識:“前面那匹全副鞍馬,是我出的利物,把與任原;山棚上應有物件,我主張分一半與你,你兩個分了罷。我自抬舉你在我身邊。”
能在比賽中露臉,就可能名利雙收,焦挺肯定是實力不濟,所以沒有大出風頭而落了個沒面目,李逵的“兼會拳棒”,也就是野狐禪三腳貓,估計連第一輪淘汰賽都過不去,李逵是山東省臨沂市沂水縣人,也就是住在泰山附近,他一次都沒去過,顯然是知道自己那兩把刷子上不得臺面。
焦挺有自知之明,李逵也不傻,他們不去可以理解,梁山步軍十頭領中數一數二的魯智深和武松為什么也不去泰山一顯身手?
武松是能打贏蔣門神蔣忠的,但是我們細看那場打斗,也發現了一些問題:其一,武松暴打蔣門神,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其二,蔣門神已經屬于“退役選手”,實力已經出現了斷崖式下滑。
武松假醉佯顛,蔣門神雖然長大,近因酒色所迷,淘虛了身子,所以那場打斗很快就因武松施展出絕技“玉環步鴛鴦腳”而結束了。
如果武松不是先裝醉讓蔣門神放松警惕,或者蔣門神一直堅持訓練,那場打斗絕不會在三拳兩腳之后就見了分曉,這也給我們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如果兩人不是在酒館前私斗而是在擂臺上比試,結果又會如何?
燕青摔任原,武松打蔣忠,都是使用了技巧和計謀,不太擅長計謀的魯智深如果不在種家軍和渭州當兵馬提轄,而是也像武松一樣浪跡江湖,會不會去泰山跟任原蔣忠一較高下?
上面的“如果”二字,已經道出了魯智深不“參賽”的根本原因——魯提轄是職業軍人,習練的是軍營必殺技,他那一套要是用在相撲擂臺上,肯定是要被判違規,再加上他軍官的身份,也是不允許上擂臺的。
魯智深身高八尺腰大十圍,雖然個子跟任原蔣忠相比矮了一些,但體重方面卻未必吃虧,力量上也占據絕對優勢,再加上他練的是一擊必殺之術,所以任原蔣忠遇到魯智深,下場不會比鎮關西鄭屠更好——魯智深打靈巧的燕青可能有些吃力,那是因為抓不著,但是打身材龐大難免有些笨拙的任原蔣忠,拳腳就不會落空了。
魯智深打任原蔣忠肯定沒問題,他站在那里讓燕青摔,燕青也會覺得自己是蚍蜉撼樹:魯智深不動就沒有破綻,燕青想四兩撥千斤也無從下手,扭來扭去,就成了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燕青能不能到打贏魯智深武松,這個問題是不需要問的,但是魯智深武松在擂臺上能不能撂倒任原蔣忠,卻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筆者還真不敢下結論——擂臺較技和江湖私斗、戰場搏殺是兩回事,是要講很多規矩的。
擂臺規則對任原蔣忠是保護,對魯智深武松來說則是束縛,于是我們最后的問題就出來了:如果是江湖私斗或戰場搏殺,魯智深武松自然可以輕松擊敗任原蔣忠,如果是在束手束腳的相撲擂臺上按規則比試,魯智深武松獲勝的概率有多大?他們會不會被任原蔣忠丟下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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