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多媒體都發了一則題為《明天起,結婚離婚不需要戶口本》的新聞稱:修訂后的《婚姻登記條例》自2025年5月10日起施行。《條例》修訂的主要內容包含三個方面:一是增加婚姻家庭服務工作內容,二是實行婚姻登記“全國通辦”,三是優化婚姻登記服務。根據《條例》,辦理結婚、離婚登記都無需再出示戶口本。
前天我寫了一篇文章提到:實行婚姻登記“全國通辦”,以及無需再出示戶口本,方便了那些戶籍與實際居住地不一致的人群。比如,一位云南人和一位河北人都在深圳工作,他們如果要登記結婚,過去需要分別回家鄉取戶口本,或者郵寄過來,但如果結婚登記不需要戶口本,就可以節省了他們的時間和精力。七普數據顯示,2020年全國有4.93億人處于“人戶分離”的狀態。以前結婚登記需要提供戶口本,是為了防止重婚等問題的出現。現在婚姻登記信息已經全國聯網,所以婚姻登記不再需要戶口本,也可以全國通辦。
有人認為,現在結婚率下降,出臺結婚登記不需要戶口本這種措施的目的,是為了提高結婚率,但結婚登記不需要戶口簿對于提高結婚率毫無幫助。
看到這種觀點,我想起過去我提出放開生育的建議時,也有網民提出的一種反對理由是,放開生育也沒人愿意生孩子,所以沒必要放開生育。我認為,不論是否能提高生育率,都應該放開生育;同樣道理,不論是否能提高結婚率,結婚登記不需要戶口本都是一項便民措施,值得點贊。
我認為,婚姻登記“全國通辦”以及無需再出示戶口本,,對提高結婚率具有一定作用,但作用有限,提高結婚率的關鍵是降低結婚成本和生育成本。
修訂后的《婚姻登記條例》確實是使結婚更容易,相比之下,雖然辦理離婚手續也不需要戶口本,但按照民法典的規定,要辦理協議離婚手續,有30天的離婚冷靜期,而辦理結婚登記并不需要結婚冷靜期,而是可以馬上辦理。可見,結婚比離婚更容易,換句話說,離婚比結婚更難。
我認為,離婚冷靜期的設置,有利有弊。利處是減少沖動離婚和輕率離婚,降低離婚率;弊處是加大了當事人離婚的成本,增加了婚姻的不確定性與風險。另外,如果存在家暴的情況,應該不需要離婚冷靜期。
事實上,世界上很多國家都有離婚冷靜期,而且有些國家(例如英國、法國以及美國多數州)的離婚冷靜期比中國更長。?韓國的?離婚冷靜期則根據具體情況分為三種:沒有需要撫養的子女的離婚冷靜期為1個月,有需要撫養的子女的離婚冷靜期為3個月,如果存在家庭暴力給一方當事人造成難以忍受的痛苦等緊急情況時,可以根據具體情況縮短或取消離婚冷靜期。
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都是結婚比離婚更容易,或者說離婚比結婚更難。原因是,很多國家都是鼓勵結婚,而不鼓勵離婚。另外一個原因是,結婚只涉及到兩個人,而離婚不但涉及到兩個人,還涉及到財產分割,如果有子女,還涉及到子女撫養問題。
近幾十年來,世界各國的結婚率不斷下降。下表是部分國家不同年份的結婚率(按2020年結婚率從高到低排列,其中英國缺2020年數據,表格中用2019年的數據代替),數據來源是OECD(經合組織)。
從上表可以看出,大部分國家2020年的結婚率不到1970年的一半,其中歐盟國家平均結婚率從1970年的8‰下降到2020年的3.8‰。
根據民政部的數據,2013年中國的結婚率高達9.9‰,到了2024年,結婚率下降到4.3‰,不到2013年的一半。
中國結婚率下降的原因包括年輕人數量減少、適婚人口男多女少、初婚年齡推遲、結婚成本上升、婚姻觀念改變等。而歐洲國家結婚率下降,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很多年輕人用同居來代替結婚。雖然離婚冷靜期有助于降低離婚率,但如果離婚太難了,也會降低結婚率。原因是,如果離婚太難了,很多年輕人寧愿選擇未婚同居。
在當今中國,并沒有專門的關于未婚同居的法律,未婚同居者一旦發生糾紛,則法律不會像保護正常結婚的夫妻一樣保護未婚同居者的權益。近年來,中國的未婚同居率呈上升趨勢。根據2018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出生隊列為1980-1984年男性的未婚同居率為33.33%,女性為26.79%;出生隊列為1985-1989年男性的未婚同居率為37.99%,女性為33.13%。
在很多歐洲國家,有專門的關于同居的法律。未婚同居關系和婚姻關系的區別是:未婚同居的任何一方可以隨時解除同居關系,財產分割也簡單得多,任何一方原則上不需要補償另一方。而婚姻關系的解除,需雙方同意或法院判決離婚,并且財產平分。下面舉法國的例子來說明。
法國在1999年通過了“民事互助公約(PACS)”,非婚同居從此具有“準結婚”的法律地位。同居者可以到當地市鎮政府登記與領取證書,以便享受有關法律的保護。在財產繼承方面,法國民法典規定婚生子女與非婚生子女享有完全同等的權利。根據經合組織數據,2011年法國20-34歲年輕人中,與伴侶共同居住的年輕人占比為50.42%,其中以婚姻形式或注冊伴侶形式共同居住的年輕人僅占21.89%,其余28.53%是以未婚同居形式共同居住。2020年法國非婚生子占新生兒比例達到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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