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凡夫

程志明坐在駕駛位，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方向盤。儀表盤上的時鐘顯示晚上九點四十七分，停車場里只剩下零星幾輛車。他第九次看向大樓出口，依然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又加班？"他喃喃自語，掏出手機查看林美玲最后回復的消息——"今晚可能要晚點回去，別等我了。"發送時間是下午五點二十三分，之后便再無音訊。

程志明深吸一口氣，煙草和汽車皮革混合的氣味充滿鼻腔。結婚七年，他從未像最近這樣頻繁地懷疑妻子。但林美玲的變化太明顯了——新買的香水、突然增加的加班次數、手機密碼的更換，還有那些閃爍其詞的解釋。

一輛黑色奔馳緩緩駛入停車場，程志明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車子停在了高管專用車位，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下車，繞到副駕駛打開了車門。程志明的呼吸停滯了——林美玲從車里走出來，高跟鞋在水泥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笑著整理了一下頭發，那個男人伸手搭在她腰間，兩人親密地向大樓走去。

程志明的手指攥緊了方向盤，指節發白。那是趙天豪，公司的副總，有名的老花花公子。他早就聽說趙天豪喜歡對女下屬下手，卻從未想過自己的妻子會成為獵物。趙天豪就是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老婆才與他離婚的。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美玲來電"。程志明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幾秒，最終也沒有接聽。他需要冷靜，需要思考。發動車子，他駛出停車場，融入城市的夜色中。

酒吧里煙霧繚繞，程志明面前的威士忌已經見底。他掏出手機，翻看著相冊里林美玲的照片——蜜月時在馬爾代夫的白沙灘上，她笑得那么燦爛；兒子出生時，她疲憊卻幸福的臉；去年生日，她吹蠟燭時閉著眼睛許愿的樣子。

"怎么，又被老婆趕出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張強，他的大學同學，兩年前離了婚，現在是個快樂的單身漢。

程志明苦笑一聲，把手機屏幕按滅。"我可能也要加入你的行列了。"

張強挑了挑眉，叫了杯酒坐下。"發現什么了？"

"她出軌了，公司副總。"程志明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今天親眼看到的。"

張強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慢慢啜飲著啤酒。"我早就跟你說過，現在的女人不一樣了。她們要的是物質，是安全感，而不是什么狗屁愛情。"

"但我們有孩子，有房子，有七年的感情..."程志明的聲音越來越小。

"感情？"張強冷笑一聲，"我前妻拿走我一半財產的時候可沒提什么感情。她只跟我說'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他拍了拍程志明的肩膀，"兄弟，醒醒吧。現在的婚姻就是個交易，女人在計算得失，男人在付出代價。"

程志明搖搖頭："美玲不是那樣的人。"

"每個男人都這么說過。"張強掏出手機，劃開一個新聞，"看看這個，某公司高管離婚被分走七成財產，就因為女方'為家庭付出更多'。法律站在她們那邊，社會輿論也是。"

程志明盯著那則新聞，胸口像壓了塊石頭。他和林美玲結婚時一窮二白，是他拼命工作才買了房子車子，給了兒子最好的教育。如果離婚...

"你們的孩子應該六歲了吧？"張強問道，"撫養權你爭不過的，法院永遠偏向母親。而且你知道現在養個孩子要多少錢嗎？加上撫養費，你下半輩子就給她打工了。"

程志明猛地灌下最后一口酒，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溫暖不了冰冷的心。"那我該怎么辦？裝作不知道？"

"看你想要什么。"張強湊近了些，聲音壓低，"如果你想報復，就收集證據，爭取在財產分割上占優勢。如果你想維持這個家，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孩子大點再說。但千萬別沖動提離婚，現在的法律對男人太不利了。"

回到家時已近午夜。客廳里亮著一盞小燈，林美玲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程志明站在門口，注視著她精致的妝容和嶄新的連衣裙——這些都是他從未見過的款式。

他輕輕拿起她放在茶幾上的手機，試著輸入密碼——兒子的生日，錯誤；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錯誤；最后他輸入了她手機號的后幾位，屏幕解鎖了。

微信置頂聊天是"趙總"，最新消息是二十分鐘前："明天老地方見，想你。"往上翻，是各種曖昧對話和轉賬記錄，最大的一筆是五萬，備注是"買包"。

程志明的手開始發抖。他點開相冊，里面滿是林美玲和趙天豪的親密合照，有些甚至是在他們的臥室里拍的。最令他崩潰的是，最新一張照片上，林美玲戴著那條他攢了三個月工資都沒舍得買的鉆石項鏈。

"你在干什么？"林美玲的聲音突然響起。

程志明抬起頭，看到她站在沙發邊，睡意全無，眼中閃爍著警惕和...輕蔑？

"這是怎么回事？"他舉起手機，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林美玲的表情從驚訝迅速轉為冷漠。她沒有試圖辯解，而是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既然你看到了，那我們談談吧。"

"談談？"程志明幾乎要笑出聲，"談你怎么背叛我們的婚姻？談你怎么用那個男人的錢買奢侈品？"

"我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林美玲啜飲著紅酒，語氣平靜得可怕，"你知道我大學同學王麗嗎？她嫁了個富二代，現在住別墅開保時捷。而我呢？每天擠地鐵上班，為兒子的補習班費用發愁。"

程志明感到一陣眩暈："所以我們七年的婚姻，就因為你羨慕別人的生活？"

"七年？"林美玲冷笑，"這七年你給了我什么？結婚時連鉆戒都買不起，蜜月是跟團游。去年我想換輛車，你說再等等。將來兒子要上國際學校，你卻說普通學校就很好。"她放下酒杯，"程志明，我受夠了這種斤斤計較的生活。"

"那個趙天豪能給你什么？他比你大了近二十歲。再說他身邊有那么多女人圍著他轉，對你，他也只不過是玩玩而已！"

"至少他舍得花錢。"林美玲直視著他，"而且我們已經談好了，他會娶我。"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進程志明的心臟。他跌坐在椅子上，突然意識到這不是一時沖動，而是精心策劃的背叛。

"兒子怎么辦？"他艱難地問道。

"我會帶著他。你可以周末來看他，當然，要按時支付撫養費。"林美玲的語氣像是在談一筆生意，"房子歸我，畢竟要給孩子一個穩定的環境。存款我們可以平分，但我的首飾和包都是別人送的，不在分割范圍內。"

程志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就這么急著分家產？"

"這不是著急，是現實。"林美玲拿起手機，"我已經咨詢過律師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可以走法律程序。不過..."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以你的收入，法院可能會判你支付更多的撫養費。"

程志明感到一陣惡心。面前這個精于算計的女人，真的是當年那個說"只要有愛就夠了"的女孩嗎？

"給我三天考慮。"他最終說道，轉身走向客房。關上門后，他聽到林美玲撥通了電話，聲音甜膩："喂，趙總？嗯，他發現了...沒關系，都安排好了..."

第二天一早，程志明就去了律師事務所。頭發花白的李律師聽完他的講述，推了推眼鏡："程先生，情況不太樂觀。根據現行法律，婚內出軌對財產分割影響有限。如果您妻子堅持要孩子的撫養權，法院很可能會支持，畢竟孩子還小，而且母親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

"但她出軌在先！"程志明握緊拳頭。

"需要確鑿證據，而且即使有，對撫養權和財產分割的影響也不大。"李律師嘆了口氣，"老實說，我建議您盡量協議離婚。如果走訴訟程序，花費會很高，結果可能更不利。"

程志明麻木地付了咨詢費。走出律所時，陽光刺得他眼睛發痛。手機響了，是公司HR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因"公司結構調整"，他被列入了裁員名單。

"什么時候決定的？"他問道，聲音干澀。

"今天早上的會議。對了，這個決定是由趙副總親自提出的。"

程志明站在街頭，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這就是現實——妻子背叛他，情敵開除他，法律幫不了他。張強說得對，現代婚姻就是一場交易，而他，顯然付不起林美玲開出的價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