黌山腳下有一古村,村里一孫姓人家,世代務農。這年,適逢荒旱,日子難熬。忽一日發生一件怪事兒,孫家竟然一夜暴富起來。
一天雨后,眼尖的兒子忽然狂叫:“娘哇,快看!一個東西掉進盆里,正在“撲楞”,孫妻王氏聞聽,挪動小腳,三步兩步跑了出來,趕了過去,伸手一把將那小東西抓了出來。待她仔細一瞅,說貓不象貓,說鼠不象鼠,毛色金黃,咀唇發黑,只是渾身發抖,冷得要命。心慈面善的王氏,趕忙撩起衣服,把它揣進懷里……,片刻過后,那小東西抓搔起來,癢得王氏一陣難受,趕忙把它掏出,正想讓兒子看個仔細,豈料那物掙脫,一道金光,不知去向…
明天一早,王氏擼了點野菜回來,想掀開篾子,找糧食,做點渣豆腐。誰想她抓起蓋墊(篾子)時,王氏驚呆了。大篾里滿滿都是黃澄澄的豆子,慌得她又忙著去看別的家什。喘,囤里、甕里、缸里、罐里盛滿了糧食。雪白的面粉,白花花的大米,紅紅的高梁,金黃的谷子,胖胖的小麥,鼓鼓的豆子…
那王氏竟然不知咋辦才好。她扔掉野菜,挖了一升瓢(五市斤)白面,搟了滿滿兩大篾子面條。到了飯食頭(吃飯時間),男人孩子回來一看,又驚又喜,男人瞅著王氏,劈頭就問:“面是哪來的?”“從甕里挖的。”妻答。“家已斷糧兒天,難道你能會變?”“我不會變,就是會搟面……。”“你不說這面是從哪咕搗來的,我就不吃?”“好好好,不吃就不吃,你先跟我來,看看這些好東西。”王氏讓男人把家里的鍋碗瓢盆,大缸小,倉囤統統看了個仔細。“甭說了,這準是祖上敬神行善,做了好事,感動上蒼,玉帝今天看望咱……”她男人外號“犟撅子”,狂喜不已。孫家大小“處溜處溜”吃起面來。七歲的兒子竟然一氣吞了三碗面條。自此,“犟撅子”孫家由窮困如洗,變得吃穿不愁,大囤滿,小鍋流。最使王氏不解的是這些米面糧食,吃呀吃,挖呀挖,一點兒都看不出少來,今日個挖出來吃了,明日個又漲滿了。王氏恣得搖頭晃腦,心里甜恣恣。孫姓一家一日三餐,頓頓飽嗝,上街外出再不前胸貼背,佝僂著身子,變得趾高氣揚,突胸腆肚。吃飯頓頓飽嗝,王氏又嫌穿著寒磅。“犟撅子”獻計說:“你不會去賣糧食,扯它幾丈大布,一家大小換換衣裳……”王氏點頭稱是,照辦不誤。后來,碰上紅白喜事,需要花費,王氏也變著法兒賣糧,今日個賣豆,明日個賣米……
一日,男人“犟撅子”竟然想出一歪招,與王氏秘密商議:“這么多糧食吃不完,長了也是招蟲子,咱不會到集上賣個十石八石(每石六百斤)換成現錢,買上幾畝好地……”王氏聽了眉開眼笑,點頭說好。日月交替,星轉斗移,轉眼七八年已經過去。““犟撅子”孫家成了討里小有名氣的財主。王氏也四旬已過,兒子也娶妻生子。兒媳來自鄰村豪門,單姓閆氏。她系獨女,自幼嬌生慣養,處事不恭,不懂禮數,性情暴戾,隨意行事兒。
有天,閆氏身穿綢緞衣褲,坐在門外繡花,忽見一物跑了過來。那物朝她搖頭擺尾,歡鬧嬉戲。它全身金黃,咀唇似墨(黑色),十分可愛,樣子神奇,一會兒,從她肩頭跳過,一會兒從她跨下鉆出,直到后來竟然咀舔她的金蓮(小腳),撕咬她的衣物。這下子,可真是氣惱了那剛愎自用,喜怒無常的閆氏媳婦。她隨手抓起一把剪刀,照它扔了過去。你說巧不巧,那剪刀正刺中那物的喉嚨。那物沒等叫出聲來,只翻了幾個滾,便伸腿到地,動也不動。閆氏一看那物已死,竟大著膽子,抓起它的尾巴,使勁一扔,撇進墻外的野地。丈夫回轉家來,閆氏守咀如瓶,壓根兒不提此事。誰料,閆氏嬌媳闖下了大禍,自打這起,孫家一樁樁怪事兒接連而至…
最好吃小豆腐的婆婆王氏,一天特地早起,做好了滿滿一鍋小豆腐。她進屋取盆回來,掀起鍋蓋時,天哪,成了滿滿一鍋驢屎。隔了幾天,婆婆王氏又早早起來,推煎餅糊子。她正正趕了一個時辰的石磨,累得滿頭大汗,才推了滿滿一大斗盆(能盛一斗糧的盆)糊子。王氏拉泡尿回來,糊子變成了沙子。一天,不知誰又來作弄她。王氏四更起床,特地趕了個大早,攤到明天,總算是攤了百十張煎餅,待她去房中取水,回來滅火時,只剩下了空空一個篾子,一尺多厚的煎餅竟然無影無蹤……“天哪,這是咋著啊,誰又來和俺作對……”婆婆王氏眼淚撲簌,自己號哭起來。
只不過幾天,這種怪事兒也輪到兒媳婦同氏頭上。一日,丈夫夜晚有事未歸,閆氏一人棲息在室。待她一覺醒來,去穿衣時,褲褂皆無。閆氏光著身子,翻箱倒柜,去找衣服時,幾十套衣服,竟然沒有一件是囫圇的。難為的閆氏一氣之下,竟想吊死。可她一想,肚里還懷著孩子,閆氏一改常態,只得將將就就,縫縫補補,勉強遮體,湊合著過日子。一個月后,丈夫夜出未歸,又是閆氏獨宿,夜半做夢有人替她涂脂抹粉,打扮束裝。待她起來,去照鏡子時,自己竟然長了胡子。閆氏慌得要命,趕忙拿水來洗,誰知越洗越黑,越洗越密,同氏嚇得哭了起來。她自覺無臉見人,天天在家躲著不出,直到半年以后,胡子才漸漸消去。
比這大的壞事兒還在后頭呢一樁怪事兒,竟使“犟撅子”兩口大哭起來。王氏一日早起取糧,昨天才收的一大甕麥子,竟然顆粒皆無。從此以后,財主孫家今天丟面,明天失米,家境漸漸地敗落下去……,王氏男人“犟撅子”為了支撐門面,不得不拆了東墻補西墻,今日典房,明天賣地,不出三年,又變得缺吃少穿,一貧如洗。孫家夫婦百思不得其解。難覓端倪,直到末了,閆氏道出真相,老夫老妻,捶胸頓足,哀嘆不已……
有當地的陽陰先生去她家看過說,此乃保家狐所為。家狐俗稱老鄰舍家。據書載,家狐頗具靈性,比貓鼠聰明得多,繁殖特快,極具生命力。成狐為了保護幼崽,常能在人面前演出苦肉計;尤其是雄狐常常依照雌狐的指令,不是扭咬自己就是撕毛扯皮,做出許多讓人慘不忍睹的行動,直至咬死自己。家狐喜群居,大族群里,維系著許多小家庭。頭狐極有權威,善于發號施令,且有凝聚能力,他們既能成事兒,也能壞事兒。首次王氏救起者系頭狐之崽,為報搭救之恩,頭狐號召全族成員,四處銜糧,八方含米,資助王氏一家;故孫氏門庭日月紅火,蒸蒸日上。后來,兒媳閆氏投扔剪刀戳死一只幼狐(頭狐小女),惹惱了頭狐。頭狐為了報復,帶領族群全部成員,半夜三更潛人孫家,肆意破壞,盡情折騰,或偷糧,或毀物,或嚼衣…使“犟撅子”家逐漸敗落,一貧如洗。關于那閆氏兒媳驟然長出胡須,是家狐利用天然顏料涂其她贊腮上,做出的惡作劇,沒要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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