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中美高層貿(mào)易會談尚未開幕，川普卻已在社交媒體上先下一帖：要不要考慮把145%的關稅降到80%？談判小組剛上飛機，特老總統(tǒng)就開始“自說自話”了。此舉令中方代表團一頭霧水，美方代表團則毫不驚訝——這就是“白宮流程”，亦即“白鯨流程”。

在西方，尤其是美國，“white whale”（白鯨）這個詞有著極為文學化又帶點悲劇色彩的含義。它源自1851年赫爾曼·梅爾維爾的小說《白鯨》：亞哈船長因被一頭巨鯨咬斷了腿，便終身追獵之，窮盡一切代價，終于與它同歸于盡。它有三個方面的意義：

癡迷的目標（Obsession）：

“白鯨”象征一個人窮盡一生去追逐的目標——通常極其艱難，甚至不可能實現(xiàn)。就像小說中的亞哈船長，對獵殺那頭曾毀掉他身體的白鯨執(zhí)念成狂，最終走向毀滅。

不計代價的執(zhí)著：

這個隱喻常用于描述某人對某個目標的非理性執(zhí)著，哪怕為此付出巨大代價也在所不惜。這個目標可能是金錢、權(quán)力、復仇、某項成就或象征性的勝利。

徒勞而危險的追求（Futile and Destructive Pursuit）：

白鯨并不總是“值得”的，有時代表的是一種迷失方向、忽視現(xiàn)實的執(zhí)念，最終可能導致失敗甚至災難。

而今，這頭白鯨游到了白宮。

當川總坐在橢圓形辦公室里，定睛望向中國方向時，他看到的，不是一條貿(mào)易航道，也不是一個多極世界，而是一頭巨大的、帶著“Made in China”標簽的白鯨。他的貿(mào)易戰(zhàn)，不是戰(zhàn)術(shù)調(diào)整，不是經(jīng)濟調(diào)和，而是一場帶著賭氣性質(zhì)的獵鯨之旅。

145%的關稅是他揮舞起的魚叉。他沒有與談判代表耳語協(xié)商，而是在代表團剛起飛之際，在社交媒體上空投炸彈。就像小說里亞哈船長在風暴來臨前突然改變航線，川普的“談判術(shù)”，總是多變、戲劇、帶著強烈的個人意志。外人看不懂，他人受不了，但這正是他的方式：制造混亂，以亂治亂，亂中不勝，而且未必能從中漁利。

而諷刺的是，連他的談判代表都早已習慣，“總統(tǒng)特朗普，也叫特不靠譜，是那種今天覺得145%，明天覺得80%也不錯”的人。到底誰在談判？誰在主導？答案一目了然。

正如一位白宮老官員私下說：“中國是他的白鯨。”這是他經(jīng)濟領域的諾貝爾夢，是他要寫進歷史課本的英雄事跡。川普的“白鯨夢”甚至阻斷了中美之間最基本的理性溝通。中國是帶著“我們認真談”的姿態(tài)來到日內(nèi)瓦。而美國這邊呢？總統(tǒng)的推文像是吹響自己命運的喪鐘，風向隨時會變，讓參與談判的雙方都摸不著頭腦。

更有趣的是，這場“白鯨大戰(zhàn)”并非孤立事件。在這位總統(tǒng)眼中，每一場談判都是《最后的武士》，每一場政策都是《龍紋身的女孩》，主角都是他自己。他是導演，也是主演，對觀眾他只有一個要求：永遠為他鼓掌。

只不過，亞哈船長最終是被白鯨拖進了海底。小說給了我們文學的美感，而現(xiàn)實卻可能只留下通貨膨脹、市場混亂和一次又一次被“戲劇性”打斷的全球合作。

川普不是唯一一個有“白鯨”的總統(tǒng)，但他是少數(shù)幾個真正相信“我能殺掉它”的人。他不在乎代價，不在乎程序，不在乎專家意見。他只在乎——白鯨是否在看他。

“The chase is on. The line is taut. The storm is rising.”

美國的大白鯨總統(tǒng)，又一次揚帆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