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專案組的明察暗訪真的還發現了很多問題,經查,謝柳絮的獨生女盛靜荇長得真的很漂亮,而且氣質很好,絕對是大美女,在上初中時,就受到不少男孩的追求,對此謝柳絮防范甚嚴,天天接送女兒上下學,對于女兒與男孩交往十分警惕,最后到了盛靜荇都反感的地步。
謝柳絮不僅對女兒的日常防范甚緊,還放出風聲說她的女兒是要嫁一戶有錢的人家,盛靜荇初中畢業后,就有媒人上門提親不斷,但都給謝柳絮退了,女兒當時幫著她料理店務,謝柳絮只要來個男的都要多看幾眼,后來,經朋友的推薦,盛靜荇當上了民辦小學老師之后,謝柳絮的日常生活多了一份內容,就是每天接送女兒上下班,還不時跟女兒的同事搭訕,主題無非就是女兒和那個男同事交往比較親密進行干預,如不一來就有沒有人追女兒,還多次告誡女兒不許談對象。
由于謝柳絮不只一次對外表示女兒要嫁有錢人,這引發了學校女校長的極大反感,校長是北洋時期北京女子師范大學出身,以其眼界,自然看不慣謝柳絮的這副攀龍附鳳的嘴臉。有一次遇見謝柳絮實在是忍無可忍,便懟了謝柳絮一次:“聽說你本人也是單身,現在新社會了,人民政府提倡自由戀愛,你在忙著為女兒操心時,是否也考慮一下自己?要不要大伙兒給你留心物色一位有錢人?謝柳絮對別人尖牙利嘴,但在校長面前倒是老實,畢竟女兒在人家手下工作,被校長這么一懟,支吾了兩句便急急離開,之后就再也沒去過學校了。
莫、鐘兩家及親屬對謝柳絮的看法比較一致:庸俗、刻薄、勢利。但如果仔細想一下,一個曾經的有錢人,因老公去世導致生活質量下降,一個寡婦帶個娃也不容易。這里還有一點也讓兩家親屬中包括鐘延鼎都意外,就是都覺得謝柳絮對鐘延鼎的態度令人難解。由于是娃娃親,鐘延鼎從小經常去莫家玩,老莫夫婦對這個“女婿”是自然是熱情接待,有時候一待數日,跟莫氏姐妹一起玩得不亦樂乎。
照理說,一貫喜歡巴結老莫夫婦的謝柳絮應該跟表姐夫婦保持一致,像對待莫氏姐妹那樣對待這個小男孩兒,可她卻反其道而行之,自己的孩子和莫家姐妹發生爭執,她自然數落盛靜荇,要是鐘延鼎和莫家姐妹發生矛盾,她則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指責鐘延鼎。因此,鐘延鼎對這個“姨媽”有點兒不待見,每次去莫家時,只要看到謝柳絮在,必會就要回家去,次下來,不但他的父母,就是老莫夫婦也看出這一點了,但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等到女兒到了學校當老師之后,謝柳絮對鐘延鼎的態度來了一個驚天大逆轉,她這個時候每次見到鐘延鼎時的那股親熱勁兒明顯超過對莫氏姐妹的親熱,由于過于親熱,使得鐘延鼎不止一次跟母親呂祥娟私下說起,認為謝氏之舉過于反復無常讓人厭煩。呂祥娟則對兒子表示,姨媽對你不好你反感,對你好你也反感,你這孩子咋這么難伺候。這么一說,鐘延鼎不講話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刻意回避謝柳絮。
警方經過調查發現,謝柳絮對鐘延鼎態度變化的時間節點比較敏感,就是莫家妮生那場怪病后的第五個月,其時老莫夫婦領著女兒遍訪南京城里的中西名醫,卻未見任何療效。之后,謝柳絮開始跟鐘延鼎的父母接觸,聽說呂祥娟扭傷了腳,主動登門探望慰問,還經常過去幫助料理家務,就在這個時候開始對鐘延鼎也熱情起來。
莫家妮出事后,謝柳絮是第二個到莫家慰問的,僅比死者的姐姐莫家媛晚了五分鐘。來了之后,居然徑直跟老莫說話主動提出該如何設靈堂辦喪事購棺材等事宜。女主人羅惠潔當時幾近崩潰,沒太在意她說什么,事后回想,總感覺有些古怪,這事也不是她該管的事情,而在前往調查的刑警聽來,這明顯是“已有思想準備”嘛!可疑之處還有:莫家妮的遺體解剖后被家屬領回時,一干親屬都跟著垂淚。謝柳絮一直在照顧表姐羅惠潔,她自己只是干嚎,沒掉一滴眼淚。這一幕被鄰里看在眼里,背后曾有議論。
幾天后大殮,謝柳絮的表現再次吸引眾高鄰的眼球,竟然當場哭昏。鄰居中有人認為,很有可能謝柳絮聽到了之前對其沒掉一滴眼淚的議論,所以特意演了這么一出給大家看。
專案組將所有調查信息進行了匯總,隨后專案組開會進行分析,分析的結果就是大家一致認為謝柳絮確有涉案嫌疑,決定對謝柳絮進行傳訊,并由孫嘉定、葉蔭茂兩人負責訊問,蔣彩蕾記錄。但讓所有人沒有想到是,謝柳絮一進來就先萎了,渾身顫抖。面對警方的質詢,謝氏立刻坦白交代。這一切緣于謝柳絮太想占便宜,而且胃口越來越大。
早先,他的司機老公還在世,一家三口過著相當滋潤的日子的時候,對其表姐羅惠潔的生活羨慕不已。于是,想方設法巴結老莫夫婦,以圖獲得若干物質饋贈。在得知表姐夫莫勝天跟其好友鐘必克兩個哥們兒給孩子結了娃娃親,心里就產生了一種嫉妒,因為她的女兒盛靜荇又漂亮還有氣質,還是初中文化,但莫家妮呢,長的丑陋不說還有病,而且還沒有文化,在這種情況下,她就想把女兒嫁給鐘延鼎,尤其是在莫家妮患病使謝柳絮產生了一個新的念頭:如果鐘家因莫家妮的病退掉這門婚事,那倒是給女兒提供了一個替補機會。
此時的鐘延鼎作為一個要求政治進步的青年,在莫勝天涉嫌敵特的時候,他就隱隱有了跟莫家妮中斷戀愛關系的想法,幾次借故推遲婚期,對此,老莫已經有所察覺,不過由于父親的堅決反對,鐘延鼎的態度就沒有那么堅決,也擔心自己的決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到時不好收場,只好采取能拖就拖的方式。
此時的謝柳絮一邊保持著對老莫夫婦的巴結常態,一邊對鐘家下功夫,自己開著煙紙店,還要操心女兒的日常生活,這對于一個年屆四十的女流來說,難免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連做夢都渴望著最好有個靠得住的人來幫她一把。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叫林小發的人突然出現了,他成為謝柳絮的幫兇,林小發是謝柳絮的中學同窗,他比謝柳絮大三歲。其父因生意失利投江自盡。那年,林小發初中畢業。以他的學業成績,考高中應該沒問題,可是,經濟來源斷了,只好放棄學業。為謀生,他去徐州投奔舅舅。其舅給外甥謀了個警察局的位置,林小發就當了一名治安警察。
三年后,國民黨憲兵部隊到徐州招收新兵,林小發尋思自己夠格,就去報了名,筆試、面試、技能測試都一一通過,終被錄取。返回南京干了兩年憲兵,因違反軍紀,被送軍事法庭接受審判,獲刑年六個月。釋放后,就前往一家機器廠應聘。老板聽說他當過警察又干過憲兵,便要他負責工廠警衛。
抗戰勝利后,林小發進了江南水泥廠底務股,專跑外勤,處理各種雜務,就在這種情況下,他去買煙的時候,老同學謝柳絮的不期之遇,林小發長得帥氣,加上多オ多藝,待人熱情,當時就有不少女孩追求林小發,其中就包括謝柳絮,但林小發根本就看不上謝柳絮。初中畢業后,大家各奔東西,徹底斷了聯系。
可以想象,在與柳絮謝照面時,謝柳絮的情感會發生怎樣的波動。于是,謝柳絮與有婦之夫林小發勾搭成奸了,不久后,她就把自己的心事向情夫和盤托出,要求林小發為她出個主意,把鐘延鼎從莫家妮手里奪過來,而且這樁事情要得自然貼切,順理成章,天衣無縫,不能讓老莫家對此有哪怕一丁點兒懷疑。謝柳絮許諾,只要老幫她想出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今后她就是林小發的了,離婚后娶她也可以,不離婚保持著這種關系也行。
林小發自然想把這種關系長期保持下去,就答應謝柳絮容其考慮。一周后,林小發答復說:“你的要求非常苛刻,有‘魚與熊掌兼得’的意思。兼得不是做不到,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莫家妮干掉!如果這么做了,那咱們兩個今后就真的永遠綁在起了。”謝柳絮其實就是這個意思,當下面不改色道:“那就干吧!我那外甥女生了這種怪毛病,一下子讓她出送,倒還真是幫她提前解除了痛苦。
林小發干過憲兵,知道要做到殺人后不被警方追查很難,那是需要花一番心思的,遂讓謝柳絮把莫家妮自小到現在的種種生活細節、性格特點等一一細說給他聽,待謝柳絮說到二小姐四五歲時曾被一枚老鼠印章嚇得鬼哭狼嚎這個情節,他突然意識到,這不就是轉移警方注意力的好辦法嗎?那枚印章謝柳絮還保存著。
于是林小發制定殺人方案。然后,再次把謝柳絮約至他的租居屋,說十天半月之內我就要行動了,并且從明天起,我們至少半年不能見面,也不宜通信,最好是等到你女兒跟那小伙子結婚后再說。
于是從這一天開始,莫家妮就開始收到蓋有”七彩鼠“圖案的明信片,收完套七張明信片后的隔天晚上,命案發生了!對謝柳絮的訊問結束后,專案組當即前往江南水泥廠,將正準備下班的林小發捉拿歸案。林小發所作的供述,跟謝柳絮的口供吻合。稍后,從其居處搜到兇器、莫宅的鑰匙和那枚生肖印章。
1951年3月9日,林小發、謝柳絮被南京市軍管會判處死刑,宣判后,即押赴刑場執行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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