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的犯罪史上,有一起案件猶如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深深刺痛著民眾的心,那便是世田谷滅門懸案。這起發生在 2000 年的慘案,以其殘忍的作案手法、離奇的作案過程以及至今未破的謎團,成為日本社會揮之不去的陰影。
幸福家庭突遭橫禍
故事的主角是宮澤一家,他們居住在日本東京都世田谷區的一棟聯排別墅中。這棟別墅于 1990 年由宮澤夫妻與泰子姐姐夫妻合資買下,承載著兩家人的生活記憶。
宮澤家所在的區域,因公園擴張,多數住戶已陸續搬走,到 2000 年時,周圍只剩下寥寥幾家,宮澤一家也已與東京都簽下 2001 年移居的協定。
1991 年,泰子姐姐一家因工作原因移居英國,隔壁的房子便由泰子的媽媽留守居住。2000 年,泰子姐姐家的長子到了上高中的年齡,她便帶著孩子回到日本,而丈夫留在英國工作。
出事前一個禮拜,泰子姐姐的丈夫也回到日本與家人團聚,這本該是一個闔家歡樂的時刻,然而誰也沒想到,一場滅頂之災正悄然降臨。
宮澤干夫,44 歲,畢業于東京大學,為人狷介,在一家英國企業擔任咨詢工作。他有著自己的堅持,工作不如意時便會果斷換工作,與日本傳統溫順的上班族截然不同。妻子泰子,41 歲,在家開辦學習班,溫柔善良。
他們育有一兒一女,女兒宮澤伊奈 8 歲,正上小學,兒子宮澤禮 6 歲,還在上幼兒園。一家人生活平靜而幸福,然而這份幸福在 2000 年 12 月 30 日的那個夜晚戛然而止。
血腥現場令人發指
12 月 31 日上午 10 時 50 分左右,泰子的媽媽像往常一樣,留意著隔壁女兒家的動靜。往常這個時候,孩子們早就跑出來玩耍了,可今天卻異常安靜。她發現女兒家的前門燈還亮著,心中隱隱覺得不安,便決定去敲敲門。
然而,屋內無人應答。她嘗試推門,卻發現門沒鎖(老人自己也不記得是推門進去的還是用備用鑰匙開的門)。當她走進屋內,一幅血腥恐怖的場景映入眼簾,瞬間讓她呆立當場。
宮澤干夫被殺害在第一層的階梯口邊,他身著平時的服裝,可整個人已不成人形。頭部、頸部、胸部、手腕、腳部及臀部被刺幾十刀,左耳上面的頭蓋骨甚至還留著 3 厘米長的刀尖頭,右手的無名指也被砍斷。
頭部被抽屜蓋住,階梯上到處都是他的血跡,仿佛在訴說著他生前遭受的巨大痛苦。
泰子和女兒伊奈倒在第二層的浴室前,血泊將她們淹沒。伊奈身著運動衫,跪著趴在地上,泰子則像是在保護女兒一般,伏在她身上。泰子的臉被刺得面目全非,喉嚨被割斷,頸部反復被刺傷,骨頭都外露出來。
她的手部因本能地防御,布滿了刀傷,已經不成形狀。伊奈同樣未能幸免,臉部及頸部被刺無數刀,還有明顯的擊打傷痕。在通往第三層的折疊梯子上,也有血跡,在第三層的閣樓臥室內,找到了母女倆的血跡以及伊奈被打落的牙齒。
從現場可以看出,兇手甚至從衣柜找來衣服將泰子的頭部蓋住,其行為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第二層左邊的孩子臥室里,兒子宮澤禮安靜地躺在上下兩層床的下鋪被子里面,已經沒有了呼吸。他是被勒死的,現場沒有掙扎的跡象,門把手上也沒有指紋和血跡,仿佛他是在睡夢中就被殘忍地奪走了生命。
兇手線索撲朔迷離
警方接到報案后,迅速趕到現場,眼前的慘狀讓見慣了案件的警察們都為之震驚。他們立即展開調查,不放過現場的任何一個細節。警方發現,兇手是從二樓浴室的紗窗進入屋內的,紗窗被強力破壞,紗窗下有男性鞋印,旁邊的樹枝也有折斷的痕跡。
在屋內,警方找到了大量兇手遺留下來的物品,這在一般的案件中極為罕見。
一件運動衫、一件黑色夾克外套、一頂帽子、一條圍巾、一個腰包、一雙手套、一雙運動鞋,還有作案兇器 —— 一把切生魚片的刀和一塊用來包裹擦拭血跡的手帕。這些物品被整齊地折疊后碼放在現場,仿佛兇手在故意挑釁警方。
通過對這些物品的分析,警方推斷兇手身高一米七零左右,腰圍約 70 - 75cm。更重要的是,兇手在行兇時一只手不慎受傷出血,警方成功采集到了他的 DNA,經檢測為 A 型血。
警方還在現場發現了兇手的一些奇怪行為痕跡。兇手似乎并不急于逃離現場,他翻出死者家中的衛生巾和創可貼為自己止血,之后還打開冰箱,拿出飲料、哈密瓜和 4 個冰激凌食用,現場還發現了他嚼過的口香糖,一些杯子上留有他的唾液和齒痕。在沙發上,也留下了他睡覺的痕跡。
兇手還把死者的銀行卡、存折找出來,將駕照、身份證等可以證明出生日期的資料按順序碼放在一旁,這顯然是盜竊案件的典型行為,目的是通過生日來猜測死者的銀行卡密碼。
死者家的電腦也成為了重要線索。警方調查發現,30 號晚上 10:38 和 10:45,電腦分別被使用過兩次,收發過郵件,10:50 關機,這些操作應該是死者生前使用。而在幾小時后的 31 號凌晨 1:18 以及上午 10:05,電腦仍有兩次使用記錄。
凌晨 1:18 那次,使用者登錄了 “四季劇團” 的網站嘗試預約門票,但未成功;上午 10:05 那次,使用者瀏覽了宮澤干夫的工作室主頁。電腦鼠標上提取到了兇手的指紋,這表明兇手在作案后不僅沒有匆忙逃離,還氣定神閑地使用電腦,仿佛把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家。
不過,關于上午 10:05 這次電腦使用記錄,后來存在爭議。2014 年日本警方更新調查報告稱,這次記錄可能是岳母老人家在現場發現尸體后,慌亂之中把鼠標碰倒在地上導致的。
因為這一次電腦只點進了死者公司的主頁,并沒有搜索記錄,警方還用同款電腦做了實驗,證實鼠標掉在地上確實會導致誤點進網頁。
艱難排查毫無頭緒
警方圍繞這些線索展開了大規模的排查工作。他們對兇手遺留的每樣物品都進行了詳細調查,夾克、鞋子、帽子、手套等物品的銷售地區、店鋪、售價等信息都被一一摸清。然而,盡管調查得如此細致,卻始終沒有找到與兇手相關的有效線索。
警方還對宮澤一家的人際關系進行了深入調查。有鄰居稱,宮澤干夫生前曾因附近滑板聲過于吵鬧,和滑板少年發生過爭執。
這一線索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他們開始排查與滑板相關的人員。在案發現場,兇手的腰包和手帕上發現了一款法國金龍雪牌淡香水的殘留痕跡,這款香水在 20 世紀 80 年代的美國深受專業滑板玩家喜愛。
同時,在兇手遺留的夾克衫口袋中,還發現了獨屬于三浦半島海岸的沙土和一些楊柳枝葉,經過 DNA 鑒定,這些楊柳葉為水邊棲息型,表明兇手曾去過三浦半島的岸邊。
而兩年前,被害者一家也曾在三浦半島的海岸酒店停留過。這些線索似乎將兇手與滑板以及三浦半島聯系起來,但由于附近居民稀少,警方始終未能確定滑板少年的身份,這條線索最終中斷。
之后,警方又從現場遺留的運動鞋尺碼入手。這款運動鞋尺碼為 27.5 厘米,該品牌此尺碼的運動鞋只有在韓國才有官方銷售渠道。
結合之前兇手 DNA 分析結果,兇手的父親及其祖先有亞洲人血統,母親及其祖先有歐洲人血統,這種血型在韓國人中出現的概率相對較高,平均每 5 個韓國人中就有 1 人是這種血型。警方順著這條線索調查,卻依然沒有發現任何可能的嫌疑人,所有線索再次中斷。
2001 年 10 月,案件似乎出現了轉機。有消息稱,在案發當日 16 時左右,有一班列車從前草出發,于當日下午 5 點 26 分抵達東午日光站。有一名右手受傷、傷口深至脛骨的 30 歲男子,在該站的事務室接受臨時治療。
該男子身高約 175 厘米,身穿黑色羽絨服和牛仔褲,受傷原因不明。警方高度懷疑此人就是本案的兇手,但由于其去向不明,難以查找,這條線索也石沉大海。
案件影響深遠
這起滅門慘案在日本社會引起了極大的轟動,成為民眾心中的一塊陰霾。案件發生后,日本警方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他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進行調查,然而兇手卻仿佛人間蒸發一般,始終沒有被找到。
為了能夠早日破案,警方制作了中文、英文、韓文的線索征集海報,并將線索提供的懸賞金額設到 2000 萬日元,這成為日本史上懸賞金額最高的案件。他們還向中韓兩國警方請求協助調查,但最終并未獲得有效信息。
這起案件還直接改變了日本刑法中關于刑事案件公訴時效的規定。在案件發生前,按照日本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刑事案件設有一定期限的公訴時效,逾期之后警方將失去繼續調查和抓捕嫌犯的權力。
2009 年 2 月 8 日,慘案發生后 8 年多,被害者宮澤干夫的父親宮澤良行與其他一些案件被害者家屬共同提出在日本徹底廢除殺人案件的公訴時效。2010 年 3 月,日本國會決議廢除因殺人、搶盜導致死刑的公訴時效。
盡管時間已經過去了多年,但日本警方始終沒有放棄對這起案件的調查。每年的 12 月 30 日,也就是宮澤一家遇害的紀念日,日本警察都會在別墅門口整齊列隊,朝著一家四口的遺照獻花并鞠躬,他們承諾將永遠追查下去,直至真兇被緝拿歸案。
而宮澤干夫的母親,90 歲高齡的宮澤節子至今依舊健在。20 多年過去了,她依然沒有放棄為兒子、兒媳、孫子、孫女的死奔走呼號。每年忌日,她都會來到 4 位親人的墳墓前,久久不愿離去,眼中滿是對親人的思念和對真相的渴望。
世田谷滅門懸案就像一個無法解開的謎題,縈繞在日本社會的上空。兇手究竟是誰?他為何要如此殘忍地殺害宮澤一家?又為何在作案后做出如此離奇的行為?這些問題至今沒有答案,或許只有等到真兇落網的那一天,所有的謎團才能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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