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把老骨頭，還能蹭多久呀？”

說話的是王老太太，72歲，退休多年，老伴早些年腦溢血去世，自己一個人住在老城區的舊小區，房子破，但生活簡單也自在。只是前段時間一次小摔跤，扭傷了腰，王老太太開始琢磨：“要不搬去兒女家住一陣？”

她有兩個孩子，大兒子王強，在城郊買了套大三居，媳婦林慧在醫院上班，倆人育有一子，正上小學。小女兒王燕嫁得好，住高檔小區，家庭條件優越，獨生女已經大學畢業剛工作。

王老太太拄著拐杖，唉聲嘆氣地在家打電話。

“強子啊，媽這兩天腰疼得厲害，你那邊方便不？我想過去住幾天，等這腰好點兒。”

電話那頭頓了下，“媽，我這上班忙，慧慧也是三班倒，孩子功課也多……要不我周末接你來吃頓飯？”

王老太太默默放下手機，撥給了女兒王燕。

“媽，你早說啊！你那腰，趕緊來我這兒，我讓老李把你接過來。”王燕聲音熱情。

王老太太心頭一熱，連聲說好。

到了女兒家，王老太太一開始確實感覺很溫暖。小區環境好，房子新，女婿老李也是熱情有禮。

“媽，這床墊軟硬適中，睡著肯定不累腰。”

“媽，這個是燕麥粥，養胃又好消化。”

王老太太一連住了兩周，早飯有人做，飯后還能曬曬陽光，孫女小蕓下班回來還給她捶腿捏肩。

可日子一長，變化也隨之而來。

那天中午，王老太太剛吃完飯，看到廚房里鍋碗沒洗，便拄著拐慢慢去刷。

“媽！”王燕皺著眉頭走過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你的腰還沒好，不用你動這些活兒。可你非得動，回頭又扭著了咋辦？”

王老太太放下碗，笑笑：“沒事，我這人啊，閑不住。”

“不是閑不閑的問題，你老這樣，我心里也難受，李哥會覺得我不孝順。”

那一刻，王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

晚上吃飯時，小蕓說單位要調崗，王燕脫口而出：“媽你是不是也該回自己家歇歇？蕓蕓新工作開始后晚歸多，你在家不方便。”

王老太太夾菜的手頓了一下，臉上帶著訕笑，“行啊，回去也好，我看看那花盆是不是也得澆水了。”

離開女兒家后，王老太太又給王強打電話，這次王強也答應了。

“媽，你過來吧，反正房間還空著。”

林慧倒是也客氣，“媽，您先歇著，有啥事就叫我。”

頭幾天一切如常，但王老太太慢慢感覺出了點“不一樣”。

晚飯桌上，王強一邊扒飯一邊說：“媽，您別老和軒軒看電視啊，他作業寫得慢，慧慧又得陪他到半夜。”

林慧也附和：“媽，要不您早點回屋歇歇？孩子一緊張，第二天早上都不肯起床。”

周末，王老太太想下廚做頓紅燒肉，孫子最愛吃。可剛洗完菜，林慧就進來勸她放下：“媽，您都這年紀了，萬一滑一跤，這不是給我們添麻煩嘛？”

她站在廚房門口，手還沾著水，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家里，好像成了個“礙事”的人。

那天夜里，王老太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

“我養了兩個孩子，如今都成家立業了，可我這把老骨頭到底該擱哪兒？”

第三天一早，她起得很早，在廚房煮了一鍋稀飯，炒了點小菜。等一家人起床，飯菜熱騰騰。

王強一邊吃一邊說：“媽，這稀飯真香，還是您做的地道。”

林慧也抿嘴點頭：“是啊，您做飯最好吃。”

吃完飯后，王老太太放下筷子，說：“強子，我決定回我那兒住了。”

“媽？不是剛住幾天……”

“我知道你們忙，也有你們的難處，我在這兒，說不上是添亂，但也不是個清閑。”

王強一時語塞。

她拎著自己的行李包，慢慢走下樓。王強想送，被她擺手拒絕。

回到自己的老房子，王老太太靠著躺椅坐下，窗外陽光正好。她把那盆花重新修整了一下，屋子也簡單收拾了一遍。

她給鄰居陳大媽打了個電話：“改天一起去早市遛達？我摔了一跤，最近在恢復。”

“行啊，我天天早上都去，順路還能買點便宜菜。”

她笑了，忽然覺得，生活雖平凡，卻也踏實。

晚上，她寫下一行字貼在冰箱上：

“孩子們各有生活，不如靠自己自在。晚年之路，最能養我老的，還是我自己。”

她拄著拐，走到窗前，一道金色的余暉灑在她的銀發上——明亮又安靜。

你覺得現實中，老人靠自己養老的難點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