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東北已然成為影視創作的富礦。
追兇、懸疑、喜劇,硬梆梆的東北土地和走到哪都吃得開的東北人之間,天然地具有影視創作的沖突感,但除了影視劇,綜藝能否也可以挖掘出東北題材的另一種可能?
冷眼最近就看到了一檔以“東北民宿”為主題的經營類綜藝:《咋整啊民宿》。
讓一群年輕小伙,在東北從零開始經營起一家民宿,既要提供歇宿和飲食等基本服務,還要帶著客人體驗各種各樣的東北民俗。
綜藝人在東北開民宿,能開成什么樣?倒是真讓冷眼好奇。
東北民宿,經營類綜藝的“在地性”
節目一開場就和其他經營類綜藝不太一樣。
一望無際的冰天雪地,人跡罕至并非熱門景點,卻處處流露出濃濃的東北味。
嘉賓們的工作服是典型的東北大花襖,院子里是堆滿苞米和柴火的露天大灶,房間里鋪著的是東北大花被,甚至連民宿養的寵物也從小貓小狗變成了東北大鵝。
冷眼好像很久沒在一檔經營類節目中感受過如此強烈的“地域”屬性了。
從《中餐廳》到《親愛的客棧》,甚至是服裝類的《潮流合伙人》等節目,經營類的節目好像總在執著于尋找一個完全真空的環境:讓人物與故事是絕對的重點,場景要為藝人與場外環境做好隔離,并擔任美麗背景板的作用。
可這就是唯一解法嗎?冷眼在《咋整啊民宿》里看到了點新的火花。
在東北主題的民宿里,場景是故事最明亮的底色,所有的業態都可以圍繞東北民俗展開。
涉及衣食住行的各種東北民俗,放在其他的節目里可能是“大雜燴”,但在民宿的模式里,這些體驗都是合理的、有趣的,住東北民宿體驗東北民俗,讓節目對東北文化的展現極為流暢。
爬犁、雪圈、雪地摩托、冬捕,都讓東北民宿自帶“賣點”,讓民宿的經營不限于簡單的“入住”和“退房”的繁瑣流程里。
甚至節目組還用別出心裁的“民宿游學”呈現東北小眾文化,跟著嘉賓解鎖延邊老里克湖粉雪、中成村朝鮮族非遺舞蹈,這些在影視劇里都看不到東北體驗,倒是打造出了屬于《咋整啊民宿》自己的新鮮感。
跨越人物與事件,場景成了節目最重要的內容標簽,給經營故事留足了空間,節目組在“東北民宿”的基礎之上,開拓出豐富多樣的內容可能。
常駐嘉賓方面也是東北人含量拉滿。
潘麓宇、沈博懷、楊泰瑞、徐新馳都是東北土生土長的小伙。不用擔心場子熱不起來,一個梗接著一個梗,東北人的“大大方方”在節目里得到了具象化的呈現。
節目剛開始,最先碰面的潘麓宇、沈博懷、楊泰瑞、胡明昊還有些拘謹,但一起分享著吃完幾根哈爾濱紅腸后,肉眼可見地熟絡起來,釋放出東北人天生的幽默感。
有一個場面讓冷眼印象深刻:有事耽擱的徐新馳先買了個氣球人給民宿當開業禮物,當小伙們裝好氣球人,哪怕一個圍觀的人都沒有,幾個人都能自己跟著氣球人跳舞來慶祝開業。
而晚來幾天的徐新馳更是毫不擔心自己“不合群”,到了民宿遇上飯點,大大方方坐下吃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頻頻點頭,還跟著一起收拾房間,聽伙伴們訴苦,很快打成一片。
冷場?尷尬?綜藝最難的“破冰”環節在東北人這里都不算個事,幾句招呼,幾口美食,朋友就結成了,這種人與人之間不刻意、不討好的松弛讓整個節目的基調都是輕快的,甚至還消解了幾分經營類綜藝拿得起放不下的KPI壓力。
同時,節目中的東北的地域符號也和當下的社會情緒構成了連接。
年輕小伙們最開始帶著迷茫和無措而來,但在漫天雪景里,一盞民宿的燈光亮起,爐灶里燉著肉菜,不同背景的人們在蓋著東北花布的屋子暢聊著,外面在下雪,而屋子里是笑聲,獨屬于廣闊東北的溫暖浪漫,讓節目提到的“反焦慮”、“治愈感”的口號也確實有了落點。
當他們在冰面上準備冬捕,在老里克湖打雪仗,笑著鬧著地走上冰塔歡呼,冷眼也確實感受到自然洋溢的快樂。
甚至于在經營類綜藝里常充當NPC的客人,都呈現出飽滿可愛的東北性格。
作為同行的民宿老板,一來就想著找年輕人嘮嗑;第一批游學的“小東北虎”客人,個個戴著虎頭帽,一進房間就驚嘆“我好喜歡這個小花”。
在我們的印象里,紅紅綠綠的東北花紋,好像都是存在于上一輩東北故事里的元素,而更小的孩子們是如何想象東北?
當生于東北的孩子們在冰面上熟練地玩著爬犁、雪圈,奶聲奶氣地用東北話說著謝謝,冷眼才真正感受到“一方水土一方人”的真正意義。
借東北主題的民宿,東北民宿的體驗,東北元素真的在一檔綜藝節目里活了起來,場景不再只是背景板而已。
東北的可以更徹底一點
雖說節目里全新的東北經營特質足夠亮眼,但冷眼看過后仍有些遺憾。
最明顯的,是真人秀段落的單薄。
非流量藝人的陣容,讓節目可以大膽地把經營場景落在非真空的場域里。可場域有了,對真人秀經驗不足的藝人們卻讓節目的“人與故事”出現了真空。
《咋整啊民宿》的嘉賓陣容自身對觀眾吸引度不強,且自身性格、定位均不夠明確,對于這樣的情況,其實更需要用強主題來帶動人物。
像是《親愛的客棧》,一開始劉濤作為老板就定好客棧經營方向和人員定位,在試運營期間把該踩的坑都踩了,積累經驗后再開門迎客,符合現實的經營邏輯。
但《咋整啊民宿》的經營線卻反其道而行。嘉賓在一無所知的狀態就迎來了首筆訂單,在任務推動下,嘉賓的經營過程相對混亂,幾位嘉賓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接待訂單,幾乎把民宿小白開民宿的雷點踩了一遍,專業人士的出現更是一記重拳,告訴所有對民宿抱有幻想的觀眾,經營不是兒戲,熱情彌補不了專業的不足。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網上刷到的“辭職開民宿實現人生自由”是個美麗的騙局。
但這種設定也引出了一個問題,《咋整啊民宿》這個名字就能反映出藝人的困境。沒有節目經驗的藝人如何在節目中展現自己?從前三期節目中也能看出,在四筆高強度訂單的壓力下,藝人們同時適應真人秀拍攝和經營任務顯然有些力不從心。而藝人的狀態也隨時影響著主線故事,導致人物和故事雙雙真空。
不難看出,《咋整啊民宿》的內容設定是希望多留給嘉賓們自我發揮的空間,用有趣的真人秀段落去豐滿人物形象。
乍一看思路沒有錯,畢竟不干預才往往能造就綜藝名場面的誕生。只是這種留白手法其實有大量“賭”的成分在,可能更適用于更成熟、特質更鮮明的綜藝嘉賓。
所以節目一開始,不僅要用明確的機制和主線任務帶領觀眾進入故事,也要讓藝人們明白自己在節目中的主線任務,主動地去探索、激發自身的表現力,共同經營成具有他們自身個性符號的民宿,才能把故事講得更生動。
《種地吧》不就是如此,一開始誰都不認識這十位少年,節目組甚至也沒有過多介紹這群人,而是把重點放在了講好“種地”這件事上面,以事帶人,反而讓這群毫無流量的種地少年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破圈。
《咋整啊民宿》第二季如果能用更明確的機制去引導嘉賓們,去把經營線做實,再配上東北民宿這個主題絕對是亮點十足的。
而對于東北民宿的主題,《咋整啊民宿》還能如何深挖呢?
今年如此多的關于東北的熱點話題竟然沒有出現在節目里,讓冷眼頗感意外。
“南方小土豆”、“凍梨擺盤”、“夾子音司機”……東北的網紅標簽是反差,是東北人粗獷與好客之間的一種可愛,是南北文化的一種交融和平衡,天然地適配綜藝語言的表達。
東北人住東北民宿,是對東北元素的強化。而南方人住東北民宿,則是新的視角的補充。
像是節目第6期,楊泰瑞給民宿拉客拉來了自己好朋友龍韻竹,作為一個南方人,龍韻竹對于東北的處處都充滿了驚奇和新鮮感,相較于之前的東北客人,反而更接近觀眾的視角,貢獻了更多的“東北時刻”。
其實,節目組完全可以放大這些不同。
民宿既服務于東北客人也服務于南方客人,當拿出“團寵”南方客人的態度,不管哪個地方的客人,都會碰撞出更多的感受,這份感受將是“東北民宿”最亮眼的話題。
當然,遺憾之外,冷眼也看到了節目極其值得保留的經營亮點:東北民宿的“活人感”。
一開始東北人含量十足的嘉賓們就已經貢獻了不少亮點,而節目進行到第5期、第6期,嘉賓們已經完全熟悉起來,共同感受過了經營民宿的快樂與艱難,他們的相處更加真誠自在,哪怕作為義工的高秋梓、石璽彤,作為客人的龍韻竹加入進來,也不會感覺尷尬,反而這群人一起夜聊反思,一起在老里克湖自發地打起雪仗,竟意外地真誠、和諧又舒服。
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活人感”優勢,在冷眼看來,也讓“東北民宿”的主題更有人味,更為生動。
作為一檔聚焦東北民宿的經營類綜藝,東北人的“大大方方”確實讓節目看起來輕松快樂,感興趣的朋友們可以去關注一下。
雖然節目在制作上有些青澀,但冷眼更想借《咋整啊民宿》去聊聊,當更多的綜藝強調人物和故事而忽視場景,能不能有一檔綜藝真的以“地域”出圈?
“東北文化復興”的綜藝可能,除了讓我們熟知的東北綜藝人撐起來,也需要探索更多這樣的東北新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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