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棠是皇室最受寵的小公主。
父皇自幼便為她精心挑選了四位世家公子作為童養(yǎng)夫。
前世問她想要嫁給誰時,她紅著臉選了那個清冷如月的沈硯卿。
可成婚不到一年他就死了,她為他守了一輩子寡。
直到垂暮之際,她在江南偶遇本該死去多年的他,正摟著尚書府千金林蓁蓁在桃花樹下?lián)砦恰?br/>那一刻她才明白,他已有心上人,假死只為放棄一切金蟬脫殼,和心上人廝守終生。
后來刺客來襲,他為救她而死。
臨死前他說:“公主,我知不該假死欺君,可我心屬蓁蓁……如今用我這條命換她活,若有來生……你莫要選我。”
她含淚閉眼,再睜開時——
“昭昭,這四人中你想選誰做駙馬?”
熟悉的聲音讓她渾身一顫。
她抬頭看見年輕的父皇正含笑望著我,案幾上擺著四幅畫像。
她竟重生了,回到了選駙馬這天!
“看你天天跟在硯卿身后跑,一定是選他了吧?那朕即刻下旨——”
“不要!”她幾乎是喊出來的,聲音尖銳得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父皇愣住了:“怎么了?”
她死死攥著衣袖,前世種種在眼前閃過,沈硯卿臨死前那句“別選我”像刀子一樣狠狠扎在心上,疼得她血肉模糊。
“兒臣……兒臣不選沈硯卿。”
她慌亂地伸手隨便抓了一幅畫像:“兒臣選他!”
展開一看,她差點咬到舌頭,畫中少年一襲紅衣,唇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
謝墨淵!她怎么隨手就抓了這個冤家!
“臨風(fēng)?”父皇震驚得胡子都翹起來了,“你和他不是從小就是死對頭嗎?上次他還把你的風(fēng)箏掛在樹上,氣得你追著他打了半個御花園。”
姜昭棠盯著畫像發(fā)呆。
謝墨淵,京城有名的浪蕩子,和她見面就掐。
上輩子他后來成了大將軍,終身未娶,據(jù)說死在了邊關(guān)風(fēng)雪中。
“昭昭,你可想清楚了?”
她深吸一口氣:“想清楚了,兒臣……就選他!”
前世她確實與謝墨淵勢同水火,可如今想來,那些打打鬧鬧的歲月,竟比與沈硯卿相敬如“冰”的婚姻溫暖百倍。
或許這就是天意,既然重活一世,她偏要選那條從未走過的路。
父皇沉吟片刻,終是重新提筆:“也罷,謝家小子雖然頑劣,但武功謀略皆是上乘。朕這就擬旨,十日后成婚。”
她抱著明黃圣旨走出御書房時,手心全是汗。
忽然想起前世此時,她滿心歡喜地跑去告訴沈硯卿這個“好消息”,卻只換來他淡淡一句“臣遵旨”。
剛轉(zhuǎn)過回廊,四個熟悉的身影就圍了上來。
“公主選了誰?”最活潑的周小侯爺擠眉弄眼。
溫潤如玉的韓公子笑道:“這還用問?我們這四位童養(yǎng)夫,最不可能成為駙馬的就是臨風(fēng),他倆要是成了親,還不得把公主府拆了,而最可能的定是硯卿兄了。公主從小就愛跟在硯卿身后跑……”
姜昭棠忍不住看向謝墨淵和沈硯卿。
謝墨淵懶洋洋地靠在柱子上,一副事不關(guān)已的樣子。
而沈硯卿一襲白衣站在廊下,眉目如畫,雪色衣袂被風(fēng)吹起,如隔云端。
前世她就是被這副謫仙模樣騙了終身,她剛要開口,下一刻,他竟突然跪下:
“臣已有心上人,還望公主成全!”
姜昭棠心頭狠狠一震。
上輩子可沒這出戲。
看著他隱忍又決絕的眼神,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擊中了她——
莫非他也重生了?
所以這一世,他連與她虛與委蛇一年都不愿,寧可抗旨也要與林蓁蓁雙宿雙飛?
“你知道抗旨的后果嗎?”姜昭棠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臣愿放棄爵位,自請流放。”沈硯卿重重叩首,“只求與心上人遠走高飛。”
原來心痛到極致,是會笑的。
姜昭棠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
和她在一起就這么痛苦嗎?上輩子他讓她苦了一生,這輩子連片刻都不愿忍耐?
姜昭棠幾乎要脫口而出:我沒選你!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上輩子讓她守寡了那么久,她憑什么讓他好過?
至少,也要讓他痛苦煎熬十日!
于是她緊了緊懷中的圣旨:“圣旨已下,不容違抗!至于選了誰……十日后本公主便會出嫁,屆時你們都到場候著,本公主親自宣讀圣旨,迎駙馬入府!”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卻在拐角處撞到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低頭便看見林蓁蓁跌坐在地,杏眼含淚的模樣與她記憶中年少時一般無二。
她像受驚的兔子般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磕得額頭通紅,眼淚汪汪。
“臣女沖撞公主,罪該萬死!”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道白影已沖過來。
沈硯卿護在林蓁蓁身前,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憤怒:“公主,蓁蓁已經(jīng)知錯,何必如此折辱?”
“我讓她磕頭了?”
姜昭棠氣得渾身發(fā)抖,前世就是這樣,每次相遇,她都要做足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仿佛自己是多么的兇神惡煞,可自己何時欺辱過她!
沈硯卿卻根本不聽解釋,彎腰就要扶林蓁蓁。
可他轉(zhuǎn)身太急,抱著林蓁蓁離開時廣袖狠狠掃到姜昭棠的腰間,她失去平衡向后栽去,后腦勺重重磕在石階上。
劇痛中她聽見一片混亂。
模糊的視線里,有人朝她奔來。
“昭昭!”
奇怪,她竟看見謝墨淵那個浪蕩子滿臉焦急,眼里是我從未見過的慌亂與……愛意?
一定是撞糊涂了罷……
姜昭棠醒來時,額角還隱隱作痛。
“是誰送我回來的?”她啞著嗓子問。
丫鬟青竹正端著藥進來,聞言抿嘴一笑:“是謝小侯爺。他抱著您一路從御花園跑回來,嚇得太醫(yī)署的人都以為出了什么大事。”
姜昭棠一怔:“謝墨淵?”
“是呢。”青竹點頭。
姜昭棠想起自己昏迷前感受到的那一幕,心頭微動:“他……可說了什么?表情急切嗎?”
青竹歪著頭想了想:“謝小侯爺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把您往榻上一放就說要南下游玩,還說什么——”
她學(xué)著謝墨淵吊兒郎當(dāng)?shù)恼Z調(diào),“‘反正選駙馬沒我的事,不如去江南喝花酒。不過公主大婚那日,我定會回來送份大禮’。”
姜昭棠原本心口的郁意一掃而光,差點笑出聲。
駙馬就是他,他送什么賀禮?
接下來的幾日,京城里傳遍了沈硯卿與林蓁蓁的佳話——
“沈世子今早又去尚書府了,聽說親自給林小姐熬了雪梨羹。”
“何止啊,昨日燈會上,沈世子為林小姐一擲千金,買下整條街的燈籠!”
“今早還有人看見,沈世子背著崴腳的林小姐走了一整條朱雀街!”
青竹氣得直跺腳:“公主您聽聽!沈世子再光風(fēng)霽月,那也是陛下給您選的童養(yǎng)夫,生來就是您的人!他這般大張旗鼓地寵著別人,不是打您的臉嗎?”
姜昭棠望著窗欞外飄落的杏花,忽然笑了。
是啊,他可不就是在打她的臉?
“去把東廂房那個紫檀木箱抬來。”
青竹拿來后,姜昭棠隨手翻了翻,這里面放的,全部是她搜羅的和沈硯卿有關(guān)的東西。
他隨手題的詩、他不要的玉佩、甚至是他用舊的狼毫筆……
滿滿一箱子,都是她卑微的喜歡。
“備轎,去沈府。”
到了沈府,沈硯卿卻不在。
管家說,他陪林小姐去城郊賞梅了。
姜昭棠讓人把箱子抬進他書房,正準(zhǔn)備離開,卻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硯卿哥哥,你最近對我這般好,若是公主知道了,該多生氣呀。”
是林蓁蓁。
很快,沈硯卿溫潤的聲音便傳來:“這幾日我刻意讓人宣揚我對你的好,就是希望公主能知難而退。”
“可公主那么喜歡你,怎會放棄?”
“即便她選了我,最后我也會想法子脫身。蓁蓁,自那日宴會上見你一曲劍舞,我便動了心,這輩子,非你不娶。”
姜昭棠如遭雷擊。
劍舞?
那不是她跳的么!
那日她躲在屏風(fēng)后為父皇賀壽,一襲紅衣執(zhí)劍而舞。偏偏沈硯卿來遲了,只看到最后一抹紅影。
難不成他竟錯認成林蓁蓁?
姜昭棠踉蹌后退,不小心碰倒了案幾上的花瓶。
“誰?”沈硯卿推門而入,見到是她,眉頭微蹙,“公主怎在此處?”
姜昭棠看著他清冷如月的臉,忽然覺得可笑。
上輩子他放棄一切去愛林蓁蓁,可到頭來,竟連真正讓他心動的是誰都分不清。
她幾乎就要把真相說出來,但片刻后還是壓下心頭悸動。
或許他們當(dāng)真有緣無分,自從上輩子他做出假死的事,她便和他再無可能了,
“我來還東西。”她側(cè)身,露出那口箱子。
沈硯卿臉色驟冷:“出嫁之日尚早,公主就這么迫不及待要把嫁妝搬來了?”
“我不是——”
“駙馬之位,還望公主三思。”他打斷她,眉眼如霜,“我心儀蓁蓁,強扭的瓜不甜。”
姜昭棠氣得指尖發(fā)抖。
上京城多少王孫公子想娶她姜昭棠,到他這里,倒成了避之不及的禍?zhǔn)拢?br/>她幾乎要脫口而出“我選的不是你”,可林蓁蓁突然“哎呀”一聲,嬌弱地跌坐在地。
“硯卿哥哥,我腳崴了……”
沈硯卿立刻彎腰將她抱起,頭也不回地往內(nèi)室走,連個眼神都沒留給姜昭棠。
姜昭棠站在門外,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為林蓁蓁上藥,輕聲哄她:“疼不疼?”
那般溫柔,是她上輩子求而不得的。
沈硯卿,你眼盲心瞎。
連真正讓你心動的人都認不出。
既如此,你便該一生活在悔恨中。
姜昭棠緩緩閉眼,轉(zhuǎn)身離去。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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