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的百合》
(長篇紀實文學)
董宏偉
十九、這真是一個喪心病狂、歹毒陰狠,令眾多了解她的人都會心生畏懼、惶恐不安的女人。
“吳大娘——吳大娘!”
第二天上午大約九點左右的時候,吳大媽正在院子里邊忙碌地干著活,邊小心翼翼地監視著廂房內的百合,這個老太婆這兩天可謂是忙得不可開交、不亦樂乎。
她一方面心中著實高興得難以用言語來表達,因為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竟然鴻運當頭,“娶”回來了一個美若天仙、貌若桃李的媳婦兒;另一方面她又為這個“喜”事憂心忡忡,因為她心里很清楚這個媳婦兒來路不正,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得個人財兩空的下場不說,自己的兒子還可能會有牢獄之災,所以,她非常明白自己“監視”責任的重大和關鍵。
正在她心事重重地想著自己家這些事情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仔細一聽:哦,原來是李秀珍那個女人來了,便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到大門后,打開門,熱情無比地把李秀珍迎進了院子。
不過,剛才的叫門聲同時也驚動了另外一個人,她就是被禁錮在廂房里的百合。百合聽到這個聲音覺得非常熟悉,她立刻快步走到窗前,隔著窗戶往外一看,果真是那個讓她恨得牙根癢癢、咬牙切齒的李秀珍。
只見李秀珍一只手托著一條大紅色的提花被面,另一只手提著一個紅色的暖水瓶,笑容滿面、春風得意地走進了老吳家的院子。
“哎呀,他嫂子,你看你來了?咋還拿著東西啊?”看到李秀珍手里的東西,吳大媽一邊笑容爽朗地客氣著,一邊接過李秀珍手中的東西,還不忘高聲呼喊吳老憨出來:“哎,他爹,你出來一下,秀珍來了。”同時熱情地把她往堂屋里讓。
“大娘,昨天你家有良把鞭炮也放了,村子里哪一家不知道你們家娶了媳婦兒啊,我這個當嫂子的要是不送點東西多不好看!我就等著你們啥時候請我吃喜酒了。”
李秀珍故意咋咋呼呼地說完,接著就湊到吳大媽跟前壓低聲音問道:“那小妮子昨天晚上還鬧騰不鬧?”
吳大媽正要回答,只見百合從廂房里風馳電掣般地跑了出來,從吳大媽手中猛地奪過李秀珍送來的暖水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只聽得“砰”的一聲,暖水瓶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明晃晃的壺膽碎片瞬間被濺得滿地都是。
“你這個狼心狗肺、喪盡天良的騙子,你過來干啥?你這個不是人的畜生,你害死我了!”
緊接著百合又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抓住了毫無防備的李秀珍的頭發,拼盡全力地往自己身邊拉扯著,疼得李秀珍兩只手緊緊抱在頭上“哇哇”直叫。
“有良——有良,哦,不是,是他爹,你快過來!把她倆拉開——”
吳大媽看到百合和李秀珍瘋狂地扭打在一起,嚇得驚慌失措、手足無措,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吳老憨剛才已經聽到了老伴的喊叫,正準備往門外走,突然就聽到了老伴變了腔調的呼喊聲,立即加快腳步走出屋門,他一眼看清了眼前的場景,立即對著老伴大聲吼道:“你那手是干啥的?啊!你就不會把她們拉開!有良沒在家。”
吳老憨心里清楚,自己作為老公公的身份,是很不方便上前拉架的。
已經嚇得有些發呆的吳大媽一聽到老頭子的吼叫,立刻清醒過來,她把手中的被面一抖扔給了老頭子,使出渾身的力氣插到百合和李秀珍的中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倆人拉開,此時,老太太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到這里來干啥?你還嫌這里事兒不多、不夠亂嗎?”吳老憨看著頭發散亂、狼狽至極的李秀珍,臉色陰沉得像一潭死水,冷冷地責備道。
李秀珍一面用手指梳理著被百合揪亂的頭發,一面沒好氣地撅著嘴說道:“干啥?我不就是覺得你家有良娶媳婦兒,應該送禮沖喜來了,誰知道竟落個這樣的下場!”
這時,百合已經被吳大媽連拉帶推地回到廂房里去了,李秀珍狠狠地瞪著空空的廂房門口,又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然后,就跟著吳老憨進了堂屋。
“叔,說實話,其實來送禮是次要的,我還是有點兒不放心,昨天中午有良又那樣一鬧,我怕有啥情況,今天就想過來看看!”李秀珍看著吳老憨老老實實地說道。她心里明白,在這個老人面前是絕對不敢說假話的,因為她感覺這個老人似乎對她的一舉一動都觀察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說秀珍啊,你是為自己的虧心事兒擔心吧?這為人啊就不能辦虧心事,真辦了這種事兒啊,夜里睡覺就不會安穩踏實了。所以啊!人活在這世上,就應該多做些好事兒,千萬不能做缺德事兒。”吳老憨臉色沒有一絲熱情,不冷不熱而又話中有話地說道。
“叔,你咋這么說話呢?我李秀珍可是冒險幫了你們啊,我這可是真心為了有良兄弟啊!你咋還說這樣的話?”
李秀珍氣呼呼的,黑著臉一屁股坐下來,看到桌子上的茶杯里有水,端起來毫不客氣地喝了兩口。
“我實話告訴你,要不是那個混蛋小子把生米做成了熟飯,我根本不會同意這個婚事兒,我也不會把那八千塊錢給你!你是真心為了幫助我們啊?你是為了那八千塊錢,你把我們一家都推到火爐上烤了!現在你看出來了吧?那妮兒可是把你恨透了,她呀,根本就不同意這門兒親事。這事兒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我啊,也說不準會怎么發展,現在只能是‘宋世杰告狀——走著瞧吧。’唉!”
吳老憨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支,點上火,用力猛吸了兩口,使勁兒噴了出來。頓時,屋子里煙霧彌漫,煙草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我說吳叔,你不要為這事兒焦慮煩躁,有良的媳婦兒這件事兒不能再拖延耽擱了,老大不小了,早已經到了該成家的年齡,我也是看著他沒有合適的對象,為他著急上火,所以就讓他先斬后奏了。不過嘛,這也是好事兒,生米都做成熟飯了,她還能怎么樣?就讓她鬧騰一陣子,等她鬧夠了,懷了孩子不就好了!”
李秀珍強壓著心頭的怒氣,像巧嘴八哥似的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多,她看了看吳老憨的臉色已經平和了許多,就又接著說:“我現在擔心的并不是她鬧,而是怕她萬一跑了出去,那可就糟糕透頂了。她如果跑回家還沒啥,如果她跑出去報案,到那個時候,我們大家可都完蛋了!”
“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可你為啥當初還心生歹意,拐騙人家的小姑娘?你能不知道這種錢是好賺的嗎?這可是弄不好要坐牢的啊!”
聽著吳老憨的一番氣話,看著仍然臉色不佳的吳老憨,李秀珍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道:“叔,我就實話跟你說吧!我這是為了報復才這樣做的。你知道咱村東頭那個前幾年從外地搬到咱村住的周大發吧?他的老婆叫趙玉蘭,和我是老鄉,都是從廣西過來的。我就是被她拐騙過來的!她把我從老家騙來賣到了這里。我恨她毀了我的一生,我發誓一定要報復她,但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當我知道她與原來的男人有一個小女孩兒時,我就決定要用她的女兒來償還,你家里這個叫百合的小妮兒,就是趙玉蘭和她前夫的女兒!”
“啊?你說的那個看起來非常可憐,老實巴交的女人趙玉蘭就是百合的親娘。”頓時,那個面容憔悴、身體消瘦,有些柔弱,看起來病怏怏的中年女人的身影浮現在吳老憨的腦海中,久久無法消散。
“是的。”李秀珍點頭肯定地答道。“不過呢,這個事兒趙玉蘭現在還不知道,暫時也不能讓她知道,到了合適的時候,我再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讓她們好好地來一個相認。”
“我說李秀珍,你這樣做是不是太狠毒絕情了些?你竟然還要‘好心’地讓她們母女相認?那個趙玉蘭要是知道她的女婿就是個坐了幾次牢的勞改釋放犯,還不把她一下子給氣死了!”
吳老憨不但沒有消氣,而且越說越覺得氣憤填膺,不由得掐滅煙蒂,站了起來,帶著幾分同情地說:“這個女人現在看起來也夠可憐的了。”
“你說我狠毒?我的狠毒都是跟她學的,如果沒有她的當初,哪能有這樣的結果?再者,你不要覺得她可憐,那是她應得的報應。我跟你說啊,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李秀珍分毫不讓地瞪著吳老憨,氣惱地說道:“你說我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就算是吧!誰要是跟我過不去,我絕對讓她也不好過。哼,其實,我本來是把她帶給劉永生的,可他是個軟弱無能、稀泥扶不上墻的軟蛋,不敢要,我這才把她帶到你這里了。我跟你說,叔,你不應該這樣指責我,你應該對我心懷感激才對。”
“哦,李秀珍,我真服了你了,你走吧!希望以后再也別到我這里來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從李秀珍那尖酸刻薄的語氣中,吳老憨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這個女人是如此的令人恐懼,他實在是不想再跟她多說哪怕一個字了,就板著臉,用冷漠無情的口氣下達了逐客令。
李秀珍走了,她是帶著滿臉的不屑和冷笑離開的,緊接著從廂房里,傳來了百合那肝腸寸斷、撕心裂肺的哭聲!
“唉,我這到底是在辦喜事兒還是辦喪事兒啊!”吳老憨用那粗糙的大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蒼白的腦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比沮喪地哀嘆道。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董宏偉,洛寧縣特殊教育學校退休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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