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老頭,穿著老舊的馬褂,留著長辮子,還學人家來吃西餐。”
“,就像是來見識文明世界的野人!”
土包子
民國時,一家西洋餐廳里兩個人用英語交流,對著不遠處一個穿著舊式馬褂、戴著瓜皮帽,垂著長辮子的老頭評頭論足。
聲音不大不小,但西餐廳的人都假正經(jīng)裝優(yōu)雅,沒有什么身影,所以兩人的聲音悉數(shù)傳到了老頭的耳朵里。
他們以為老頭聽不懂英語,還想繼續(xù)嘲諷,沒想到老頭直接走到他們面前,用純正的英語說:“我會用刀叉吃牛排時,你們的長輩還在用尿布!”
兩人聽著老頭純正的口語,瞬間羞得臉紅,原來那老頭就是精通9國語言、學貫中西的辜鴻銘。
文壇怪杰辜鴻銘
說起辜鴻銘,就算不了解他的人都聽過他的名字,在民國時他更是名聲貫耳的大儒,所以平時喜歡以“遺老”自居,穿著、生活習慣都是保持封建時期,但他卻是精通9國語言、學貫中西的大家。
“我是生在南陽、長在西洋、婚在東洋,仕在北洋的‘東西南北人’”辜鴻銘自我介紹時,總會這樣說,足以看出他對于自己的一生看得非常清晰。
辜鴻銘的父親辜紫云是到南洋打工的華僑,在馬來西亞一家英國人開的橡膠園工作。
辜紫云的祖上也闊過,所以和其他單純?nèi)ゴ蚬で蠡盥返娜A僑不同,他的文化層次很高,本身就是福建人,還會說英語和馬來話,所以和外國人的關系很不錯。
他的妻子是西洋人,會說英語和葡萄牙語,所以辜鴻銘從出生就遺傳了母親的藍眼睛,在多語言的環(huán)境中長大。
很小的時候,辜鴻銘就能多種語言中自由切換,很得橡膠園主布朗先生夫妻的喜愛。
因為他們當時沒有自己的孩子,因此將辜鴻銘認作義子,經(jīng)常給他看西方的文學著作。
辜鴻銘也非常聰明,所有學習的東西都能很快消化,后來布朗先生要回英國,決定帶著辜鴻銘去英國接受更好的教育。
辜紫云雖然很不舍,但他也明白外國的教育資源是比馬來西亞更好的,因此同意了這個提議。
不過在辜鴻銘臨行前,他反復在辜鴻銘的耳邊告誡:“學習人家的東西,也絕不能忘記自己是一名中國人。”
辜鴻銘看著父親的眼睛,重重地點頭,在心里牢記這句話,無論是在蘇格蘭公學、愛丁堡文法學校,還是看《莎士比亞》《浮士德》,他都銘記父親的話。
在國外的時候他努力學習,不僅學習法語、葡萄牙語、拉丁、希臘文之外,他還主動學習德文等其他語言,輾轉(zhuǎn)于各國游學。
到他24歲這一年,已經(jīng)在西方國家的幾個著名大學中得到了學位,學習的科目包括拉丁文、希臘文等語言文學,還有數(shù)學、形而上學、道德哲學等理論科目。
他的才學被撰寫《法國革命史》的歷史學家卡萊爾都忍不住贊嘆:辜的學識在世界文明的版圖上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即便是在西方世界如魚得水,備受贊譽,但他始終堅持一句話:學習他們的語言,而不是他們的靈魂。
學成之后,他就回到了馬來西亞,并且娶了一個裹著小腳的女兒淑姑。
即便是見識過西方世界開放、自由的文化思想,但他對于中華文化有著一種執(zhí)念,對于裹小腳的妻子不是嫌惡,反而對著她裹小腳的布很癡迷。
據(jù)說每當他思考問題陷入瓶頸時,聞一聞妻子的裹腳布就能茅塞頓開,或許這也是為何后來他以“遺老”自居的原因。
文人風骨
1917年,北大校長蔡元培為了打造一個海納百川的校園氛圍,就邀請辜鴻銘擔任西學教授。
辜鴻銘欣然應允,但當他走進北大校園時,每一個看到他的師生都紛紛側(cè)目,尤其是他走進西學教室的課堂時,更是引起學生的不滿。
“這樣一個古板的老學究,教我們西學?這不是胡鬧嗎?他會說英語嗎?”
講臺下的學生大聲地發(fā)出質(zhì)疑,能進北大的都是有真本事的精英,那時候新思想涌進中國,年輕人更是敢說敢干,有質(zhì)疑當場就敢說出來。
沒想到辜鴻銘一開口就是純正的英語,甚至還大秀德語、法語,臺下的學生們的眼睛都瞪大了。
沒想到打扮古板的辜鴻銘才學如此深厚,在課堂上他經(jīng)常跑題,從一個小知識就能延伸到無限遠,沒辦法,因為他懂得太多了。
學生們佩服于他的才學,就算他的課堂規(guī)矩太多,處處透露著封建的影子,老師進來要起立,老師走前不能先走等,也不能阻擋他的課座無虛席。
不過總有些想挑戰(zhàn)他權(quán)威的學生,故意說:“誰能將他的辮子剪了,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聽聞這話,辜鴻銘直接怒懟:“我的辮子是有形的,但你們心里的辮子是無形的!”
這話一針見血,臺下瞬間鴉雀無聲。
為了追隨新思想這些年輕人剪掉了長辮,但卻無法做到真正的包容、開放,覺得中國的文化就落后,西方的才是先進。
但真正見識過西方文化的辜鴻銘,在學習中華文化之后,徹底成了中華文化的擁護者。
1880年,辜鴻銘回到馬來西亞后,被派到新加坡海峽志敏政府任職,在那里他認識了清官馬建忠。
馬建忠一句“回國報效”令他醍醐灌頂,他開始閉門鉆研中華文化,留長發(fā)和胡須,專門到香港學習各種中國文化著作,到老家福建拜師學習漢文。
越學習他越覺得中華文化是高于西方文化的,他發(fā)現(xiàn)西方人崇尚自由,但也忘了敬畏,講究理性卻忽略靈魂,追求進步卻不重人心。
他更發(fā)現(xiàn)了很多西方人曲解了中國文化,之后他頻繁發(fā)表英文文章,批評西方漢學。
1884年,他成為張之洞的幕僚,開始與梁鼎芬對湖北舊式書院進行改革,建新式學堂,方言、格致、算學、商務四門科目就是他們當時提出的。
除了辦學外,他還協(xié)助張之洞創(chuàng)辦兵工廠,并且將《論語》《中庸》等儒家經(jīng)典翻譯成英文,他的用詞更精準,比那些一知半解的西方人翻譯更貼切。
在他的翻譯中,他還格外強調(diào)中國人的精神,編著的《春秋大義》又名《中國人的精神》,向西方世界講述中國人的文化和精神。
他在給友人的信中這樣寫道:“我并不信西洋必為正道,我也不信中華定為落伍,文化無高下,有的只是適合與否。若以西方之理解東方,是以曲尺丈量方圓;我愿做那直面風暴的舟,以中庸之舵,尋文明之交匯。”
在大部分人都追尋西方腳步的時候,他堅定地認為中華文化高于西方文明,并且他要做那個扭轉(zhuǎn)這種扭曲的人。
他不媚外,更不自卑,推崇舊式生活,但也不是哪個山頭都拜。
是保皇黨但是敢大罵慈禧昏聵無能,袁世凱去世他請戲班到家里慶祝,大罵“面厚心黑、野心勃勃”,走到哪里看到不滿的當場就大罵。
然而每個被他罵的人,都不敢頂嘴,不是因為迫于他的名聲,而是他戳中人的心窩子,說得太對了。
他從小學習西學,但后半生卻變得“封建”,他不合流,卻自成文人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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