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塊甜西瓜吧。”
當倪海杉團隊用勾思的賬號發出這條訃告時,直播間的彈幕突然安靜了。這個總是舉著西瓜笑出梨渦的姑娘,終究沒能挺過人生的炎夏。
5月16日,30萬粉絲的“西瓜妹”勾思,因抑郁癥輕生的消息刷屏,讓無數人驚覺:原來那些隔著屏幕的笑容,可能是最鋒利的偽裝。
在倪海杉的戶外直播里,勾思永遠是最鮮活的存在。這個被粉絲稱為“大姐”的28歲女孩,扎著高馬尾,抱著半個西瓜蹲在鏡頭前,用帶著方言的普通話喊著:“家人們點個關注唄!”
她會幫主播遞水、接梗,被調侃“西瓜啃得比臉還大”時,也只是拍著大腿笑出眼淚。在網友眼里,她是“全網最接地氣助理”,是直播間的“快樂噴泉”。
沒人知道,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姑娘,手機相冊里存著上百條未發送的崩潰短信。據知情者透露,勾思生前長期失眠,靠酒精才能入睡,卻在直播前總要對著鏡子練習10分鐘笑容。
她的微信簽名是 “把難過嚼碎了咽下去”,朋友圈卻停留在三天前 —— 一張切開的西瓜特寫,配文:“甜到憂傷。”
勾思的走紅,本就是一場偶然。2020年,倪海杉的戶外直播路過她的水果攤,鏡頭掃過她啃西瓜的瞬間,意外沖上熱搜。
“西瓜妹”的標簽迅速發酵,她被簽下做助理,從縣城姑娘一躍成為擁有30萬粉絲的網紅。
但流量帶來的不只是紅利。為了維持“草根人設”,她每天工作超15小時,凌晨三點還在背直播腳本;網友嫌她 “穿得土”,她咬牙借錢買名牌卻被罵 “飄了”;前男友分手后威脅 “曝光隱私”,她只能躲在公司倉庫哭到缺氧,卻在半小時后笑著出現在鏡頭前。
“她總說‘粉絲需要快樂’,卻沒人問她需不需要。”
同事小敏哽咽著說,勾思的化妝包里永遠裝著抗焦慮的藥,卻在直播間開玩笑“這是西瓜味潤喉糖”。
在流量的跑步機上,她不敢停下,更不敢示弱 —— 畢竟,“快樂人設” 一旦崩塌,等待她的可能是掉粉、解約,甚至網暴。
抑郁癥最殘忍的,是讓 “快樂” 成為一種義務。
勾思的朋友圈曾點贊過一條科普:“微笑型抑郁患者,會把‘我沒事’掛在嘴邊。”她的閨蜜透露,去年冬天勾思曾割腕自殺,卻在傷口結痂后照常直播,用長袖遮住疤痕說 “被西瓜刀劃到了”。
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感情的破裂。相戀五年的男友劈腿,對方冷笑著說:“你以為網紅很風光?在我眼里就是個賣笑的。”
那段時間,她在直播間強撐著講段子,下播后卻對著空蕩蕩的出租屋發呆到天亮。“她說想養只貓,可連給自己做飯的時間都沒有。”閨蜜紅著眼眶說。
勾思的死,撕開了網紅生態的殘酷一角。在“人均年薪百萬”的網紅圈,“喪” 是原罪。主播們必須永遠陽光、永遠雞血,因為粉絲需要“情緒按摩”,平臺需要 “正向內容”。
但沒人記得,網紅也是普通人。勾思的抽屜里,藏著未寄出的病歷本:重度抑郁伴隨焦慮癥,醫生建議 “停工治療”。可她不敢 —— 團隊等著她帶流量,老家的父母等著她寄錢蓋房,粉絲等著她更新 “快樂視頻”。
網友“霧里”在評論區寫道:“我們總說‘你笑起來真好看’,卻沒問‘你笑得累不累’。”那些隔著屏幕索要快樂的人,或許從未想過,他們的 “治愈良藥”,可能是別人的 “致命毒藥”。
在勾思的遺物里,有一本沾滿西瓜汁的筆記本。最后一頁寫著:“原來真正的難過,是哭不出來的。”
她曾在直播中被黑粉罵 “丑八怪”,只是笑著回:“我丑但我西瓜甜啊!”卻在私下問小敏:“是不是我死了,他們就不會罵了?”
這個用幽默武裝自己的姑娘,終究沒等到那句 “你已經很好了”。
抑郁癥不是“想太多”,而是大腦生病了。當我們要求別人“想開點” 時,或許該先學會說:“你不用強撐,我在聽。”
勾思走了,帶著她未說完的委屈和未消化的痛苦。愿這個曾給世界帶來甜的姑娘,在另一個世界能好好哭一場。
而我們能做的,除了哀悼,更該學會:別用“正能量”綁架他人,別用“快樂” 定義生命。畢竟,真正的溫柔,是允許有人陰天撐傘,允許有人哭著說 “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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