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
文/黃文
清明時節,單車獨行在開梁高速上,是一種極自在的感覺。
進入開江境內,車窗外,熟悉的淺丘陵地貌,偶爾幾棵熱烈綻放的桃花樹,告訴我春天已經明確無誤地到了!
失落的故居——甘棠
高速路上,突然見一個下道口——甘棠。和我經歷過無數平常的下道口不同,居然有一種時空穿梭門的恍惚感,在過去,從甘棠到外面,是需要坐汽車,換火車,長途輾轉。
甘棠是開江的一個小鎮,出了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徐彥剛,詩句“黃洋界上炮聲隆,報道敵軍宵遁”,稱贊的就是徐彥剛指揮的黃洋界保衛戰。每當讀到恢宏的紅色歷史書時,讀到徐彥剛的名字,似乎自己和歷史畫卷中的偉人,會產生某種特殊的聯系。我于是決定下道去瞻仰一下徐彥剛故居。
以前的甘棠,一條窄街,兩邊是凌亂的木板房。現在的甘棠街道,街變寬了,街旁是小樓。時代的觸角爬滿小鎮的每一個角落,有奶茶店,有淘寶京東快遞點,甚至還有重慶小面。
找到一家面店吃午飯。我點了一份咸菜肉絲面和一份羊肉格格。我特別囑咐女老板,面里一定放一點海帶絲。雖然小面有一股濃厚的重慶味道。但是,羊肉格格還是過去的味道,小小蒸格,蒸上幾片羊肉,墊底幾顆大蒜,羊肉不但去掉腥臊味,且異常鮮美。幾片羊肉,在過去食物短缺的年代,既可以滿足口腹之欲,又不至于太昂貴,而在今天食物過盛的年代,既可滿足口腹之欲,又不至于攝入太多蛋白,所以羊肉格格這道菜,會一直流傳的。
午飯后,我在百度地圖上發現了徐彥剛故居的定位,于是我按著定位,導航去了故居。當定位提示我已經到達終點,我沒有發現一個像紀念館一樣的房子,環顧四周,還是一些上世紀九十年代修建的小樓房,凌亂且不修邊幅。路邊站著三位胖胖的年輕人,討論著跑達州客運的一些事,全然不知身旁站著一位茫然四顧的朝圣者。但是,我也沒有過度失落。
天下第二泉——飛云溫泉
飛云溫泉其實是川東石油鉆探的意外之喜,那時候叫雙飛溫泉,溫泉水一直熱氣騰騰地流淌成一條小河。后來建了幾座房子,墻上安裝了一排水龍頭,人們就在水龍頭下沖澡,當時的人們會走幾里甚至十幾里路,一身汗地來,沖一個溫泉澡,然后回去又走一身汗,但大家仍然把去雙飛溫泉當成一種娛樂。
現在的飛云溫泉,修建了一座漂亮的賓館,已經有各種泡池。當我在更衣間換衣,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不知道溫泉水怎么樣?”旁邊一個老頭認為我是外地游客,搭話道:“飛云溫泉不行,一點硫磺氣氣都沒有!”
“重慶的溫泉才真好!”老頭繼續說。
“不會沒重慶好吧,這個溫泉我四十年前都洗過,硫磺味很濃。”
老頭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遇見的,是一個本地老澡客,然后改口道:“新疆天池的溫泉,那才叫好!”
這老頭也許只是想擺一下他見多識廣,但也許溫泉真的變了,因為重慶的一些溫泉,因為需水量大,變成鍋爐水沖溫泉水的模式。
泡池里,水汽氤氳,彌漫出一股熟悉的濃烈的硫磺味。“一切都是原來的味道。”我心想。這種味道是重慶北溫泉,甚至北海道溫泉,都沒有這么醇厚的味道。
我很奇怪門口飄著的旗幟,上面為什么寫著天下第二溫泉?天下第一溫泉是哪里?陜西華清池?但那個唐明皇的個人專屬洗浴中心,已經變成了景點,而唐明皇泡“鴛鴦澡”的小水凼,已經干涸。也許是我們開江人的謙虛吧,但也許是謙虛中的小驕傲:老子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水墨夜色——寶塔壩
寶塔壩應該是開江的風水寶地,一片極目開闊的大壩子,良田萬畝,有豐富的地下水。一座存在了四百多年的寶塔,讓壩子充滿了歷史感和儀式感,仿佛告訴過往的人們,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壩子。
黃昏之時,冬天的寶塔壩,沒有碧綠的荷葉海洋,萬畝荷田雖一片枯敗。但殘荷也有另一番景致,殘枝和干枯的蓮蓬,還有幾片粉紅的新生荷葉,被傍晚的余光,倒映在水中,一幅李可染的水墨畫《殘荷》,我只能說大師的作品真有生活,或者生活才是真正的大師。
新農村建設,讓寶塔壩的農舍變得更有裝飾感,白墻灰瓦,小橋池塘。
入夜,寶塔壩村落游人很少,很安靜。一輪明月、深藍色的夜空、百年寶塔、紅色雕塑,白色的院落,又是一幅水墨丹青的畫面。
故鄉的回憶,往往是不經意的一瞬間,一口食物,一聲鄉音,一種氣味。這種最深層的記憶,如同老酒,越久越醇厚。
(作者單位:重醫附一院)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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