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被同學起綽號,父親卻沒生氣,反而鄭重其事地,將綽號改成了正式名字。
幾十年后,這個名字響徹天下。
究竟這個父親是怎樣的人?這個綽號背后,藏著怎樣的命運轉折?
被同學笑著叫的“綽號”
夏天的杭州,悶熱,孔德學校的操場上,孩子們扎堆踢球,圍觀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一個皮膚黝黑、個頭高出同齡人的小男孩,追著球滿場飛奔,腿腳快、沖勁足,一場球下來衣服濕透,渾身熱氣騰騰。
這個孩子,排行老三,體格強健,沒過幾天,大家都開始管他叫“三強”。
沒人知道這名字會流傳一輩子。
那時候他還叫“錢秉穹”,名字是父親取的,筆墨氣重,寄托不少理想主義。
“秉”是拿在手里,“穹”是天空,合在一起,寓意胸懷天下,聽著文雅,寫起來端莊。
可在操場上,沒人喊那三個字,喊起來太拗口,三強更順嘴,也更貼實,學生們的世界里,名字不過是個記號。
班上還有個孩子叫李志中,身板瘦小,常咳嗽。
有人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大弱”,于是,“大弱致三強”成了兩人書信的署名方式。
這事傳到錢玄同耳朵里,全家飯桌上他把信攤開,說了句,“三強這名字不錯,比秉穹更有勁。”
錢玄同不是尋常的父親,新文化運動那一撥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北大教授,革傳統命名那一套的急先鋒。
取“秉穹”,算是當年一時文氣使然。
但這一年,他換了主意,他覺得,“三強”三個字貼合兒子的秉性,沒什么文人的酸氣,卻有力,有勁,有根。
他說得干脆:“以后你就叫錢三強。”
沒人反對,家里誰都知道,這名字改得突然,卻也是必然。
這不是簡單地換個字那么輕松,一個綽號,變成了名字,一個玩笑,成了命運的起點。
從“名字”到“人名”
錢玄同不是個保守的人,他教書寫文章,最看不得“程門立雪”的那一套。
翻書翻得多,講課講得新,學生們聽他說《說文解字》,往往聽到一半,突然來一句“這玩意兒全得改。”
他寫文章、改教材、斗傳統,但對兒子,他的改法不在書里,在名字上。
錢玄同
“三強”三個字,聽上去簡單,但在父親眼里,它不是隨便叫著玩的外號,而是提前寫下的一紙期許:德強、智強、體強。
錢玄同不只要兒子念書,更想兒子頂天立地,他反感空談,也不愛孩子只考分數。
孔德學校用的教材,是法國哲學家孔德提倡的“實證主義”,不教八股,不搞滿分教育。
錢三強在那兒,能接觸到實用數學和初步科學,還讀到一些翻譯得,磕磕絆絆的歐洲物理教材。
放學后在院子里拆鬧鐘、修收音機。
父親從不干涉,只提醒一句:“拆的時候記得拍下來,別忘了怎么裝。”
錢三強動手的本事,就是這么練出來的。
上中學后,家里經濟緊張,北洋政府換屆頻繁,父親教學收入減少,稿費也不穩定。
錢三強經常在油燈下啃物理題,白天去印刷廠干校刊排版,穿舊衣服,省飯錢買課本,他學的是物理,卻活得像個工人。
父親不阻止他去跑腿、干粗活,理由很直接:“真正搞學問的,得自己動過手。”
他上大學那年,考進北大,可沒多久,國內局勢動蕩,他不得不輟學,轉投上海交大,原本打算念工程。
可一次公開講座上,聽到一位物理系教授,講居里夫人的故事,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火。
那天回宿舍,他沒吃晚飯,連夜把自己換系的申請寫好,貼在寢室門口墻上。
從那一刻起,“三強”這名字才真正,與核物理結下了緣分。
幾年后,機會來了。
法國方面在招收東方留學生,錢三強憑著在物理系,發表的幾篇小論文,和師長的推薦,順利獲得獎學金,奔赴巴黎。
巴黎地下實驗室,“三強”爆出一聲雷
巴黎大學,1937年秋,地底的實驗室陰冷、潮濕,墻壁泛霉,空氣里全是混合過的金屬味。
年輕人一頭扎進儀器里,眉頭緊鎖,眼神死死盯著表盤,絲毫沒被身后的腳步聲打斷。
居里夫婦站在他身后,看了五分鐘,沒說一句話。
這個剛從中國來的年輕人,叫“錢三強”,名不見經傳。
可是只用了三周,就把實驗室里,老舊的一套鏈式反應裝置拆了重裝,還沒通過正式考核,已經開始協助數據記錄。
別人用兩個月入門,他用三周上手,直接接實驗。
居里夫人最初半信半疑,專門挑了個項目試他——研究鈾核裂變時,罕見的“三分裂”現象。
沒人愿意接這個活,難、累、沒成果,但錢三強答應得干脆。
連續21天,他沒錯過一次實驗記錄,就算數據毫無變化,也一樣蹲守、抄寫、復驗。
1940年,研究正式發表,署名里有他。
那是他在世界核物理界的第一次亮相,名字寫在《法國科學院公報》里,跟著居里夫婦排在第二行。
這份成果,后來被稱為“三分裂現象首次發現”。
那年,歐洲戰火正盛,德國入侵巴黎,居里實驗室被迫關停。
科學家們大多選擇離開,錢三強留下來,把所有資料打包藏進地下室,整整埋了兩米深。
法國解放后,別人回來找不到實驗材料,他帶他們找回一箱箱封好的記錄。
他不是看家護院的人,他是把實驗數據當生命看待的人。
1945年,二戰結束。全世界都在談核能。
錢三強卻拒絕了法國政府留任建議,表示要“回到自己國家去做事”。
那時候,誰都知道回國意味著什么——沒有設備,沒有資金,連實驗臺都得自己敲木頭釘鐵皮。
可他一句話沒說,船票自己買,實驗資料自己背,一箱箱都帶回來了。
“三強”三個字,再也不是校園外號了,回國時,它已經成了西方學界熟記的一個名字。
槍響那天,所有人記住了“三強”
1949年,他回國第二年,中國第一代原子能研究團隊,在北京悄悄組建。
這支隊伍,沒經費、沒成型設備,連實驗服都要縫補。
手里的數據,是他從法國帶回來的那一批。
那些別人不要的、覺得“沒用”的早期研究,成了早期那批,國內物理研究員的教材。
1950年,東北某實驗室內,一根鈾棒爆裂起火,事故原因未明,工作人員緊急撤離,只有錢三強帶著一張舊示意圖沖進去,把正在運轉的電源切斷。
這不是一場意外,是那一代科研人員每天都在經歷的“搏命”。
蘇聯專家撤出中國后,很多研究團隊陷入停滯,
別人撤人、撤設備,連圖紙都拿走。錢三強卻說:“我們沒的抄了,正好可以自己干了。”
1964年,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
所有媒體都在問,背后的科學家是誰?一串名單里,那個從“綽號”開始的人排在首位:錢三強。
沒有人再問“三強”是什么意思,因為那天起,它代表了一種能力:扛得住壓力、忍得住寂寞、撐得起希望。
后來,有年輕研究員問:“您的名字改得真巧,是不是預感自己會成才?”
錢三強笑了,聲音不大,只說一句話:“小時候是笑名,后來就得配得上。”
他沒活在別人的期待里,而是用行動把這三個字,寫進了民族科技的檔案館。
晚年,他依然不離實驗室,每天定時查資料、整理圖紙。
一次腸胃病發作,家人勸他休息。他堅持回到辦公室,說:“我這一輩子沒什么別的,就靠這點資料。”
“三強”這名字,從一開始就帶著原始力量,也埋下了倔強的種子。
這個故事是實打實走出來的路。
錢玄同給兒子改名字,是一次教育理念的提前下注,不是迷信、不是賭運氣,是相信“人配名,名配人”。
錢三強用一輩子的科研,把這個名字活成了傳說。
- 參考資料:
- 1. 張藜,《錢三強傳》,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1998年。
- 2. 《錢三強年譜》,中國科學院檔案館編,中國科技出版社,2005年。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