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演的“田嫂”家喻戶曉,但她的女兒沒人認識。
她被觀眾捧在高處,卻被丈夫關在屋里。
她能背下整部劇本,卻沒辦法握住一次真正的婚姻。
被扔進現實的童年
她出生那年,家里沒有笑聲,1944年,山東,一戶普通回民家庭,生下第四個孩子,楊雅琴,沒人記得她出生的那天發生了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后來一輩子被忽視的開始。
兩歲,母親病死,七歲,父親猝然倒下,死在地頭,她連父母長什么樣都快記不清,她記得的,是家里從來不給她添飯。
飯菜擺上桌,先是大哥二哥,然后是妹妹。
她排最后,兄妹四人,只有她是“閑人”,她試過搶飯吃,換來的是一個巴掌,奶奶罵她:“女孩子不吃也能活。”
她不服,也沒地說理,冬天她起得比誰都早,五點天沒亮就要去井邊提水。
她穿著哥哥穿剩下的舊褲子,露腳腕,鞋幫破了口子,套著紙板,沒人教她怎么活,她就這么憑著硬骨頭挺著。
有一回,她因為偷吃廚房的饃,被奶奶鎖在屋外一整夜。
她靠著柴堆睡,凍得直哆嗦,第二天照樣提水、燒火、做飯,沒人多看她一眼,從那之后,她不再掉眼淚。
她認了這個命,也開始對這個世界沒了期待。
但她不是不聰明,上學成績不錯,字也寫得端正,可一提想繼續讀書,全家都說“沒用”,讓她早點“嫁人換口糧”。
她不肯,偷偷去城里看劇團演出。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舞臺上還能有別的命。
她看著那些女演員光鮮登場,臺下掌聲一片,她發呆,她沒想過自己也能站上去,那年,她十五歲。
被誤選進劇團,才知道自己能演戲
1959年,她陪朋友去報考濟南軍區前衛話劇團,她沒打算考,只是看個熱鬧,結果人家第一眼就看上了她。
“你多高?”“一米七。”
負責選人的老師點點頭,“你站那兒別動,走兩步試試。”她照做,沒人告訴她這是在面試,第二天通知下來了,朋友沒過,她過了。
她完全沒準備。連什么是話劇都不懂。
報到時她才知道,自己進的是幕后,不是演員,是服裝管理員,每天洗衣服、縫補衣領、數箱子。一口氣干了大半年。
但她沒閑著。她偷偷背劇本,站在后臺,看每一句臺詞怎么說、怎么走位。
有一晚,一個群眾演員突然發燒下不來場,導演急了,正抓耳撓腮,她站出來說:“我能上。”導演盯了她兩秒:“你記得臺詞?”
她把那段臺詞一口氣背完,沒錯一個字。
那是她第一次站上舞臺,觀眾席很遠,她看不清臉,只看到燈光打在她臉上,熱得發燙,她沒出錯,演完下臺時,腿都軟了。
導演什么都沒說,只拍了她肩膀一下,幾個月后,她被提拔成正式演員。
1961年,抗戰題材電影《地雷戰》選角時,她被調去試戲,導演問她,“你會干農活嗎?”她點頭:“會,什么都干過。”
“你種過地?”“種過,鋤地、割麥、拉糞都干過。”
導演看了看她的手,一層老繭,點頭:“你上。”她演的是“田嫂”,不是女主角,戲不多,但都是真場景,拍攝那天她穿著土布衣服,汗一身接一身。
導演要求她一邊走路一邊講臺詞,還得搬東西、翻地雷,別人三條腿演,她真摔了兩跤。
拍完那天,她回到宿舍,鞋里全是血泡,連走路都一瘸一拐,但電影上映后,觀眾記住了那個結實的“田嫂”。
不是長得多漂亮,是那種眼神,像真有人在戰爭里活過。
她開始有了名,1965年,《苦菜花》籌拍,劇組來找她試“娟子”一角,女主角,分量重,戲份多,她瘦得快,體質好,為了角色天天爬山,三個月瘦了十幾斤。
她說:“演苦菜花不能漂亮,要像真的苦過。”
拍到一場下河逃難的戲,她要趴在冰冷的水里三分鐘,水剛過胸口,她整個人打哆嗦,導演說還不行,再來一條,她咬牙來回拍了五遍。
拍完回去感冒發燒四十度,一直躺了三天。
但觀眾沒看到這些,電影一上映,“娟子”的形象火遍全國,人們叫她“銀幕上的硬骨頭”,有觀眾寄信來,說:“你演的不是電影,是命。”
那年,她還不知道,現實才剛剛開始對她下手。
她有過兩段婚姻,但都不是愛情
她的第一段婚姻,是別人安排的,第二段,是她自己選的,但最后,她都輸了,她年輕的時候,有追求者,也有傳言,說她身邊不缺人追。
但她不信這些,她太清楚自己要什么。
她想找個能理解她的人,但那年頭,演員不是“光鮮”這個詞,是“出身復雜”的標簽,她是孤兒,沒人替她撐腰。
組織上給她安排婚姻,她沒得選。
對方是軍人,人不壞,話不多,規矩得很,但問題是,他不喜歡她演戲,結婚后,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以后少出去拍戲,在家帶孩子吧。”
她愣住,她以為,自己終于熬出了頭,可以安心工作,有個家。
結果才發現,是另一個牢籠,“你再出去拍戲,像什么樣子?人前人后被人指指點點,家還要不要了?”她忍。
每天拍完戲,連夜趕回家,帶孩子、做飯、洗衣服。
家里經常吵架,女兒在房間里躲著哭,她什么都想維持,什么都沒能保住,最后,是她提出離婚的,1970年代,她悄悄辦完手續。
沒人知道她的婚姻怎么開始的,也沒人知道她怎么結束的。
她只帶走一個人,女兒楊小潔。
那是她一生沒演過、卻最難的一個角色:母親,她不敢停工,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單位活著,要比誰都拼命。
她拍《第二個春天》時,每天凌晨五點起床趕拍攝,晚上回家做飯、輔導作業。
有一次,女兒發高燒,她從外地片場連夜請假趕回北京,車坐了一夜,臉色發白,第二天又回劇組,劇組里有人說她“苦命”,她笑笑:“沒事,習慣了。”
但沒人知道,她其實在等,等一段真正的感情。
她以為是幸福的歸宿,其實是更大的孤島
1980年代,她事業仍在高峰,那年她看起來依然精神干練,演技成熟,不少年輕演員還要向她學臺詞,就在那時,她收到一封來自香港的粉絲來信。
那是個香港商人,說自己十年前看了《苦菜花》。
被她打動,找遍資料才知道她名字,信里沒有夸張的表白,只有一句話:“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她沒回信,他又寫。
連續寫了半年,每封信里都有生活細節:他在哪工作,家里什么樣,喜歡養魚做飯。
她開始動搖,她一直一個人,女兒也大了,她太想找一個能說話的人,1984年,她做了個決定:提前內退,搬去香港。
她以為,這一次是真的可以重新開始了。
剛去香港那半年,她過得像被關在玻璃盒子里,語言不通,生活節奏完全不同,丈夫性子慢,對她溫和,但不親近,朋友幾乎沒有,親人也遠。
最要命的是,他變了,婚前熱情主動,婚后越來越沉默。
有時候幾天一句話也不說,她想買花布置家里,他嫌浪費,她說想拍點當地小片子過癮,他冷笑:“你不是說不演了嗎?”
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過去。
她試過爭取,也試過妥協,后來干脆什么也不說,那幾年,她不演戲了,也不公開露面,她的存在被慢慢遺忘,連內地影迷都以為她已經“出國定居”,風光無限。
其實她窩在香港一個不大的屋子里。
白天曬太陽、逛菜市場,晚上喝酒抽煙,安靜到像個消失的人,婚姻最終也散了,沒有爭吵,也沒有理由。
只是某天,她搬回自己租的小房子,兩人再沒聯系。
1996年,她咳嗽越來越厲害,起初以為是老毛病,去了醫院,醫生說是肺癌,“晚期,擴散了。”她沒哭,只是點了根煙,坐在病床邊發呆。
1997年9月29日,她走了。
病房里沒什么人,只有女兒,她緊握女兒的手,說:“我對不起你,媽媽真的盡力了。”葬禮沒有大場面。沒紅毯、沒追思會。
兩個前夫都沒來,就幾個親友和老影迷,她演了一輩子戲,到頭來,送她的人不夠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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