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趕碳號科技
這是一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
百年未有之變局中,大國博弈對決,企業無法亦不能獨善其身。我們每個組織、個體的思考與作為看似微不足道,但匯聚涓滴力量,就是大江大河,就是推動歷史進程的澎湃動力。所以,站在光伏新能源產業的視角來理解這個世界,對我們每個人都很重要。
能源是百業之基,當然也是全球第一制造大國的基礎,所以“能源的飯碗必須端在自己手里”。能源轉型與革命,人類碳中和之路,一方面離不開清潔能源的制造與應用,另一方面也離不開化石能源的中心——中東。
換一種角度來談,如果中東不愿意參與并推動能源轉型,人類社會想要實現碳中和,肯定就會變得更加困難。當然,這也會同時決定中東自身的命運,也就是要不要、能不能擺脫對于石油的路徑依賴。
這是一場關于中東國家子孫后代共同命運的戰略抉擇。實際上,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近年來,中東國家競賽式地全面推動能源轉型,實現多元經濟發展,就足以證明一切。
沙特阿拉伯在2030年愿景中這樣描述:計劃到2030年將非油外貿出口占比從16%提升至60%,非油政府財政收入從1630億里亞爾(約434億美元)增至1萬億里亞爾(約2661億美元)。其重點發展的領域包括:可再生能源、制造業(如工業設備本地化)、數字經濟、旅游業及文化產業。屆時,沙特全球經濟排名,將從第19位提升至前15,外國直接投資GDP占比從3.8%提高至5.7%。
總之,沙特的自我定位是“阿拉伯和穆斯林世界的心臟”,“全球投資動力源”及“亞歐非三大洲連接樞紐”。
中東,正成為能源轉型與碳中和事業破局的戰略性題眼。在“一帶一路”國家戰略引領下,近年來我國企業無論是像中國石化、中國石油這樣的化石能源企業,還是像晶科、天合、TCL中環、陽光電源這樣的光伏新能源企業,都在全面布局中東。另外,中東主要國家近年來也在大力投資中國企業。
錨定中東的不只有中國。美國石油利益集團的“杰出代表”、將重振化石能源作為美國國家戰略的特朗普,第一次國事出訪,就放在了中東。
特朗普萬億中東大單,以能源為核心
就在上周,特朗普經貿代表團與中東三國沙特、卡塔爾、阿聯酋,圍繞軍事、能源、科技、投資四大領域,簽署超過了14000億美元的大單。
雖然這一屆美國政府最近四個多月留給外界的印象是“草臺班子”,但我們任何時候都不能否認,即使草臺班子,其背后也有美國精英政治的組織智商在線。就像高手對弈,特朗普的中東之行,棋風凌厲霸道,暗含的殺招不斷。
趕碳號根據公開信息整理
在中美對決最激烈的人工智能領域,英偉達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在被禁止向中國市場出售閹割版GPU的權利之后,黃仁勛在中東收獲大單。
5月17日,黃仁勛表示未來不會再對中國推出Hopper系列芯片,此前為繞開美國禁令而性能縮水80%的H20芯片,最終也被 “掐斷”。也許中東大單是特朗普對其損失的某種承諾。
趕碳號在此也必須要發布一則重磅的好消息。就在這個5月,華為昇騰910D已經實現量產!其在算力密度上實現了飛躍,單芯片FP16算力飆升至1.2 PFLOP/s(1200 萬億次/ 秒),相比英偉達H100的672 TFLOP/s,提升 78%。這也是華為芯片首次在關鍵指標上超越英偉達。
特朗普與中東三國簽署的軍售、科技、礦物質等各種大單,之間看似毫無關聯,其實都圍繞著一個核心,那就是能源,既有化石能源、核能,也有新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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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個例子,沙特宣布200億美投資美國人工智能數據中心和能源基建,其重點就是支持AI算力中心、電網升級及可再生能源項目,目標是通過綠色能源為數據中心供電,并推動美國西南部太陽能和儲能設施建設。
簡言之,美國想搞人工智能,就需要算力,想搞算力,就需要能源。以美國現在老舊且割裂的電網、高達2萬多億美元的電力改造投資缺口以及高企的聯邦負債,這一塊需要有人來接盤。
特朗普的算盤很明確,用西方媒體的話來表述,“他們(特朗普以及隨行的30家美國最大公司負責人)帶來了全球經濟最令人垂涎的一些必需品:人工智能 (AI) 芯片,它將為中東最大的科技基礎設施項目提供動力,這些項目對于確保該地區后石油時代的未來至關重要。”
在出訪前幾天,特朗普政府甚至宣布撤銷了拜登時代對于人工智能產品的一系列限制措施,這些措施旨在防止人工智能芯片落入外國競爭對手之手。
盡管沙特阿拉伯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出口國,但該國包括中東的鄰國們正在利用能源銷售收入,來實現經濟的多元化。沙特阿拉伯宣布,被稱為“超級項目”的舉措,是該國“2030愿景”計劃的關鍵,該計劃旨在實現國家現代化,并擺脫對石油經濟的路徑依賴。
同樣,阿聯酋希望到2031年成為人工智能領域的全球領導者,但實現這一目標,需要美國的GPU。
在特朗普訪問阿聯酋期間,兩國宣布合作在阿布扎比建設一個大型數據中心綜合體,以提高人工智能能力,其容量高達5GW。
蘭德公司智庫科學家倫納特·海姆 (Lennart Heim) 表示: “阿布扎比新建的 5GW AI 園區將支持多達250萬塊NVIDIA B200芯片。這比我們迄今為止看到的所有其他主要 AI 基礎設施公告的都要大。”
所以,除了傳統老套的向中東兜售軍火、收取巨額的安全“保護費”以外,“人工智能”,正成為特朗普推動美國重返中東的關鍵籌碼。中東的“安全”與“發展”,在與美國的整個交易中,都變得昂貴無比。
沙特承諾向美國投資的6000 億美元之中,包括價值近1420億美元的廣泛防務伙伴關系,白宮稱之為“人類歷史上最大的防務銷售協議”。如此重金之下,安全就買來了嗎?雖然沙特阿拉伯非常希望能與美國達成正式的安全協議,但這次并未如愿。
彭博經濟研究中東主管迪娜·埃斯凡迪亞里表示,“沙特已經非常接近達成協議了,華盛頓可能不像利雅得那樣熱衷于這項安排。”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
大筆一揮,32000億?
美國白宮已經迫不及待地將特朗普中東之行的成果在其官網最顯著的位置進行展示了。這個統計數據,比主流媒體掌握的多了一倍還不止:3.2萬億美元!
無論是孫正義,還是黃仁勛,之前宣布的5000億美元投資計劃,都已經相形見絀。至于光說不練、以至被特朗普反復敲打施壓的臺積電,那1000億美元更是不夠看了。
3.2萬億美元,差不多是一個英偉達或者蘋果的市值。這個數字充分體現了特朗普一貫的浮夸風格。那么,這”3.2萬億美元“的中東三國投資大單,在挽救其下滑的支持率、滿足其本人和選民情緒價值的同時,究竟有多少能真正落地呢?
趕碳號現在可以拍腦袋回答一下,這些投資能有十分之一落地就不錯了。
舉個例子就明白。截至2024年10月,阿聯酋七個酋長國的主權基金總規模也不過1.7萬億美元,主要包括阿布扎比投資局、迪拜投資公司、穆巴達拉投資公司等。按特朗普宣布的,其中的1.6萬億美元要投到美國。特朗普想一把就掏空阿聯酋自1976年以來近50年攢下的家底,這可能嗎?
另外,阿拉伯商人在投資上,可不是我們在社會新聞中看到的王室如何闊綽、揮霍、豪奢那樣。
一位正在中東投資建廠的光伏企業負責人告訴趕碳號,在與中東合作伙伴打交道的過程中,真正領教到了阿拉伯商人的厲害。這個觀點,在一位常年在迪拜經商的朋友那里也得到了證實。
中東國家的主權基金,比如海合會六國主權財富基金體量就高達4.5萬億美元,但其對外任何投資,都是極其審慎的,絕不是人傻錢多。為確保投資項目的科學性與可行性,它們常聘請歐美頂級咨詢公司,即便需支付高昂咨詢費用,也通過專業機構對市場趨勢、行業前景、項目風險與回報等進行系統評估,以此規避盲目投資。
例如,阿布扎比投資管理局(ADIA)過去30年年化回報率高達7.3%,這一成績與其嚴格篩選投資項目、依賴專業評估密不可分。同樣,以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為例,其投資廣泛且非常注重與黑石、KKR等頂級投資機構的合作,絕非是簡單的資金堆砌。
就以沙特投資200億美元來改造美國能源基礎設施這事為例,有多大可能落地呢?至少,就連巴菲特都不愿意干,最近幾次股東大會上都吐槽,美國電網升級需要 “類似戰爭時期的集中力量,政府與私營企業需形成戰略協作,僅靠市場力量難以完成“。那么,精明的阿拉伯商人會干嗎?
50年后,歷史的齒輪重新轉動
中東,對于世界究竟意味著什么?
美國重返中東,讓人感覺有些時空穿越,在半個世紀以后,歷史的齒輪再次轉動。讓我們回到50年前,從歷史中尋找一些答案。
1973年10月,第四次中東戰爭爆發。為打擊以色列及其支持者,石油輸出國組織的阿拉伯成員國將基礎原油價格,從每桶3美元一口氣推升至12美元,從而觸發二戰結束后資本主義世界最嚴重的一場經濟危機。
這場人類歷史上首次能源危機、石油危機,帶來的直接影響是,美國的工業產值下降了14%,日本下降了20%。回顧過去半個世紀,這場危機對于人類社會產生了深遠影響,簡要總結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西方發達國家為了應對歐佩克石油禁運,聯合起來成立了一個著名的組織,這個組織直到現在仍在影響全球能源格局——國際能源署。REA的第一條工作目標就是要求成員國至少要儲備60天的石油,“戰略石油儲備制度”從此誕生;
二、石油危機加劇美元貶壓力,美元與黃金脫鉤,布雷頓森林體系徹底瓦解,美國中東戰略推動下,“石油美元時代”從此到來;
三、石油成為美蘇冷戰的“第二戰場”,美國通過石油美元鞏固西方陣營,蘇聯則擴大對中東、非洲產油國如埃及、敘利亞的影響力;
四、這場危機也是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經濟矛盾的一次集中爆發,自此之后,全球工業化分工深化,低能耗、高附加值的電子信息技術產業、服務業興起,日本從高耗能模式向高技術模式轉型,“亞洲四小龍”從此崛起;
五、這次危機也引發了人類對于化石能源替代的全面思考與行動,新能源產業由此誕生。以美國為例,1973年石油進口占消費量的60%,石油危機后美國迅速將 “能源獨立” 列為國家戰略。IEA在后來為全球應對氣候變化、共建新能源產業鏈制定了制度基礎。
現在,全球經濟已經不太可能再次爆發1973年的那種石油危機,但是,圍繞能源、圍繞中東的大國博弈“第二戰場”局面,卻有可能會出現。
我們不妨來思考,中國是全球最大的石油進口國,美國是全球最大出口國,中東是全球最大的石油出口地區。另外,根據聯合國數據,2024年中國在全球制造業市場的份額為31.6%,已連續15年位居第一。美國在2024年的全球制造業份額為15.9%。
中東要實現經濟上的全面轉型,作為中國的第一大石油進口國的沙特,要實現2030愿景。在此背景下,一直稱碳中國為“綠色陷阱”的特朗普,如果想推動中東各國重返化石能源老路,這能行得通嗎?有人會和他一起開歷史倒車嗎?
更為重要的是,中國企業、中的光伏新能源企業,又應該如何躬身入局,在擁抱變化的同時,也把握住未來重要的發展機遇呢?
中東能源轉型之路,將是經濟的底層邏輯、技術革命的爆發以及地緣政治博弈的共同結果。 中國企業要思考的是,如何在傳統能源保供升級、新能源全鏈滲透、新興領域戰略卡位上“三軌并行” ,從而在中東構建起“資源-技術-市場的良性正循環。
任何一場危機,都是一次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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