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棄

當地時間5月20日，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部長小羅伯特·F·肯尼迪在世界衛生大會上發表視頻講話，公開呼吁各國效仿美國退出世界衛生組織（WHO）。這番言論迅速引發國際社會的廣泛震動。聯合國秘書長發言人迪雅里克在回應記者提問時明確表示，世衛組織是聯合國體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指出，全球衛生問題無視國界，病毒傳播無孔不入，只有讓會員國坐在一起，以科學、非政治化的方式合作應對，才是解決之道，而世衛組織正是提供這種平臺的唯一機構。

就在全球面臨傳染病、氣候變化、人口流動等交織危機的背景下，美國選擇此時高調“退群”，無異于拆掉公共衛生的最后一道集體防線。而且，這并非美國第一次將多邊機制政治化、工具化、敵意化。從退出《巴黎協定》到退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從質疑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的公正性再到如今試圖削弱WHO，美國“退群成癮”的單邊主義邏輯已然根深蒂固。更荒謬的是，這場“退世衛”的政治操盤不是源于對全球衛生系統改革的理性反思，而是來自一位長期在疫苗問題上持陰謀論立場、在公共衛生界備受質疑的官員之口。小羅伯特·F·肯尼迪，這位以反疫苗言論和極端民粹姿態成名的“政壇異類”，如今竟坐在美國衛生體系的最高位置，帶頭摧毀一個為人類公共健康服務的國際機制，何其諷刺。

肯尼迪抨擊世衛組織“效率低下”“官僚臃腫”“被政治操控”，卻無法拿出一項足以說明問題的科學數據。更重要的是，所謂的“另起爐灶”，真的能解決問題嗎？美國要另建什么機構？誰來主導？資金從何而來？病毒是否會因為換了會議室就繞道而行？諷刺的是，美國疫情最嚴重時正是“暫停資助WHO”期間，疫情蔓延無法控制，疫苗分配混亂不堪，基層醫療系統疲于奔命，數百萬人因政策混亂成為受害者。結果不是引以為戒，而是變本加厲，仿佛只要世界衛生組織被抹黑、被邊緣，美國國內的疫情管理就能“被勝利”一樣。這種策略，根本不是治理，是甩鍋。

從邏輯上看，美國的做法簡直荒唐至極。一方面，它在過去幾十年始終是WHO最大的資助國之一，參與和主導了世衛組織眾多重要機制的構建；另一方面，現在卻轉身將其斥為“無用的政治工具”，一腳踢開，連基本的全球責任也不愿承擔。這不是改革，而是背叛。更可怕的是，美國不只是自己“退群”，還試圖拽著其他國家一起跳車，制造國際衛生治理的系統性崩塌。這不僅是對全球南方國家衛生安全的巨大威脅，更是對聯合國體系的一次實質性破壞。

必須警惕的是，如果這種以意識形態驅動的“衛生冷戰”邏輯蔓延開來，未來全球抗疫將被撕裂為幾個彼此對抗、資源割裂的陣營。公共衛生本應是人類命運共同體最基礎的共識所在，政治化處理只會帶來更大災難。在資源短缺、氣候惡化、新病毒不斷出現的當下，拆平臺、挖墻腳、砸制度的行為，無異于向人類未來投擲燃燒瓶。事實已經無數次證明：越是面對全球性威脅，越需要統一協調的機制；越是需要跨國資源整合與互信合作，就越不能容忍破壞者肆意橫行。

世界衛生組織雖然并不完美，其內部確實存在協調遲緩、資源分配不均、治理機制待改進等問題，但其存在本身就是國際社會在無數次危機中凝聚共識的成果，是目前唯一擁有覆蓋全球的傳染病預警、數據共享、疫苗協作與技術支持網絡的平臺。美國若真正有誠意推動改革，應是提供方案、優化制度、加強參與，而不是選擇最簡單粗暴的退出來解決復雜問題。

在美國日益“抽身”的同時，中國、歐盟、非洲聯盟等正在加快填補空白。中國在疫情暴發以來，不僅向WHO提供了數億美元捐助，還積極推動“全球衛生倡議”，加強發展中國家疾病控制能力。歐盟則持續推動全球疫苗獲取機制（COVAX）的重建與資金補足。美國的退群，不但沒有動搖WHO的基礎地位，反而讓其“道義領導力”徹底旁落。這不是所謂的“戰術回旋”，而是戰略性失位。

有人或許會問，美國“退群”與我們何干？問題在于，如果這種趨勢擴大，最終受到沖擊的絕不僅是全球南方國家。沒有任何國家可以獨善其身。病毒傳播不看國籍，突發疫情不問陣營，公共衛生是沒有國界的戰斗。美國這一退，影響的不只是世衛組織的預算和議程，更是對全人類健康系統的結構性沖擊。更何況，很多發展中國家正是依靠WHO渠道獲取疫苗與基礎防疫援助的主要途徑，一旦被掐斷，那將是真正意義上的“全球災難”。

必須再次強調一點：公共衛生是人類共同利益的交匯點，而不是意識形態斗爭的戰場。如果連“防疫”都要選邊站隊、講主權、搞地緣，未來不管是禽流感、埃博拉，還是新型冠狀病毒卷土重來，全球恐怕將陷入徹底的碎片化混亂。美國應立即懸崖勒馬，停止將國際組織當作意識形態工具、政策替罪羊和國內選戰籌碼。

政治可以有對手，病毒不能等你吵完架。全球治理的規則一旦被破壞，信任與協同將難以重建。如今的小肯尼迪，不過是歷史上那一再出現的危險信號：當最需要合作的時候，某些大國卻選擇了自利和退縮。當今世界不缺疫苗，不缺科學，不缺技術，缺的是一種真正的全球擔當。而所謂“退出世衛”，終究會讓人們看清，那些鼓吹退群的人，從未真的想要解決問題，他們只想制造更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