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即命運
這是真正的拼爹
「父母所謂的勤勞本分,不走捷徑,其實就是被信息差給忽悠瘸了。」這是人民大學學生Kim的「痛定思痛」。
入學他才發現,同一個寢室,只有他和另一名室友是裸分考進來的,其他人都是其他途徑考上的。
換言之,只有他和那位室友是憑硬考實力的,其他的,條條大路通羅馬。
在今年這個畢業季,史上最高畢業人數疊加最難就業季,絕大多數人將悲哀地發現,你竭盡全力考上大學,到頭來卻畢業即失業。
你不得不承認,江西周公子那句「都什么年代了,還覺得光靠讀書可以飛天?」才是至理名言。而父母那些努力就有收獲的教誨,不過是時代浪花面前的笑話。
前不久,母校寄來了在校成績單以作紀念,我翻了一下,驚訝地發現,班里像我一樣只有裸分成績的并不多,很多人都有加分……
怪不得從初中開始,哪怕我一直考第一名,但榮譽什么的都是別人的。
當時我還以不慕虛名安慰自己,現在看來,被人算計了還自命清高。
填高考志愿時,我甚至不知道哪所學校好,最后懵懵懂懂填了一所傳說中的985,而那年北大在本省的招生錄取線,低于我的分數……
成長就是一場機會爭奪戰,人與人的差距,從懷胎那一刻就已經拉開了。
為人父母者,若意識不到這一點,下一代只會比自己更不如。
畢竟,60、70、80后這三代人,只要考上大學就能進入中產。但在教育平權時代,如果還守著讀個好大學就出人頭地的執念,階層的滑落不可避免。
竹筍的生死博弈,撕開最痛的生存真相
剛剛過去的這個春天,一位攝影博主,去拍竹筍的成長過程。
一開始,相鄰不到半米的兩株竹筍同時冒出土,筍尖都裹著嫩綠筍,長得很壯實,沒有明顯差別。
幾天后第二次來看,兩根竹筍的成長真是天差地別。被水泥板壓住的那根,不得不彎下腰,尋找各種縫隙拼命向上鉆,根莖扭曲成詭異的「之」字形;
而相鄰的同伴扎根在松軟泥土里,被陽光親吻,被雨露滋養,每日瘋長,身子挺拔得像把利劍。
10天后再去看,那株拼命掙扎的「之」字筍徹底蔫了,干枯的筍干布滿裂痕,已毫無生還跡象。
相反,空地上的那株已經刺破其他竹葉的遮蔽,沐浴到了太陽,枝葉已開始舒展,與其他竹子一樣在風中搖曳。
可憐石板下的那株竹筍,歷經各種嘗試、突破,最終枯死在石板下,死得卑微、死得寂寂無名,人們甚至看都懶得看一眼它的枯枝,任由它在陰暗的角度里敗壞腐爛。
這也許就是很多人的命運寫照。就因為生錯了地方、生錯了家庭,你所有的夢想、才華,都不得不屈服于石板,就像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你以為的遮風擋雨,不過是讓孩子一出生即見不了光
我也有孩子在讀中小學,看到那么多家長在瘋狂逼孩子,我的心在滴血。
真正有門路的家庭,要么辦了香港身份以境外生的身份,輕松入讀清北,有些走僑生路線,有些直接出國。
你以為的努力,在別人看來,可能是殺死自己孩子的利劍。
因為我寫過300多人的家傳,可能是中國看家庭發展故事最多的人之一。又在高校任兼任教授多年,有朋友喜歡來問給孩子報某專業有沒有前途。
我只說一個詞「愛好」。
只要有愛好,行行出狀元。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明天會不會被AI取代或被哪個根本意想不到的行業跨界擊垮,自己的孩子只憑興趣去做,怎么能給別人建議呢?
我也知道,現在的家長們最喜歡干的是掐死孩子的愛好,讓他們聽任自己「真理」的擺布。等到孩子如他們所愿大學畢業,想干什么?不知道;對這個崗位有什么想法?沒興趣;能干所學專業的工作嗎?學過,但不一定會做。
我1992年初中畢業時,村里還沒出過一個大學生。大學于村民而言,實在是遠如浮云,思之無益。那時人人趨之若鶩的,是小中專,但每個鄉鎮也只有一兩個錄取名額。
父親為此找了縣里的關系,讓曾有轉學經歷的我獲得了預考資格。因為學習成績一直很好,記得進考場那天,很多成績不錯的學生對我怒目相向,甚至攻擊給了我考試資格的校領導「把你爹放進來參加考試」。
但我偏偏想挑戰一下大學,打定主意應付一下,參加考試只是不愿正面硬杠父親而已。
看著那些憤怒的面孔,我只覺心里無限悲涼。
雖然我的抵抗令父親憤怒,從此不再管我。但事實證明,雖然生于底層,但我自己繞開了家庭、社會早已設定的石板,最終成為家傳編輯部創始人。
我當然不是成功者,但與在鄉鎮工作的那些中專畢業的同學相比,我能給自己孩子的機會,可能是沒法比較的。
有人說,教育,從來不是孩子個人的奮斗,更多的是家庭資源與父母認知的較量。
那個「為你好」的「真理石板」,有時是家長,有時是社會階層。當孩子無力搬開時,家長能否放開控制之手?
「拼爹」究竟拼的什么?
「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這是很多家長的底線。
但恰恰,孩子從一出生,就已經在不同的起跑線上。
你以為清北是終點,而他們以清北為人生的加油站。
甘肅籍學者鄭雅君曾采訪62位來自清華、復旦的大學生,發現畢業后的人生境遇天差地別。
有的人一畢業年薪50萬,有的人四年都沒弄清自己想干什么,迷茫下選擇讀研讀博繼續迷茫。
有些更慘,考研失敗、履歷空白、就業困難,只好回鄉考編。
當下世界的復雜程度,遠超出很多家長的想像。未知的領域太多,有道行的家長,會教會孩子什么是興趣的品行,而普通家長只會教孩子學一個好專業。
鄭雅君也是如此,她年少喪父,母親忙于生計,無人教她規劃,更無人引導。
所以,當她憑借著自己的努力考入復旦后,一下子就蒙了,她發覺自己不僅一無所長,還不知道該做什么。
當其他同學按部就班地找工作、升學時,她卻因為焦慮和迷茫,遲遲找不到出路,最后只能選擇延畢。
我經常說,對一個甘肅孩子來說,商業邏輯需要花一生去學習;而對一個浙江孩子來說,這是一出生就懂的最淺顯的道理。
當甘肅、山東的孩子在努力進北京工作時,江浙的孩子在努力出國。
前者的原因是大家都說北京好,后者的原因是愛拼才會贏。
有句話說,有規劃的孩子在奔跑,沒規劃的孩子在流浪。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拼爹:第一代人的努力奮斗,可以幫助第二代人增加容錯率。第二代人如果能夠站在第一代人的肩膀上發展,就會極大提高發展的速度。
那天我對一位廳級老干部說,如果早寫了你的家傳,說不定我也能拼到小紅本……
最應穿越周期的是父母
現在的這一代父母,多是乘了時代的東風,只要考上大學,便能進入城市中層,他們以自己短短的經驗,作為貫穿歷史周期的真理,希望孩子重復自己的道路。
這像極了我采訪過的一個單位12位退休廳級老干部的家傳感受。
這個單位的老領導,有些是浙江本土干部,有些是南下干部。前者多是讀書出身,后者多是參加革命后來浙江的。
1970年代大學停招,當兵是最好的出路。南下干部的孩子占據高端社會資源,多去從軍。
相反,本地干部多出身書香門第,讓孩子多讀書,一定不會錯。
結果1980年代干部「四化」,讀過書的孩子一飛沖天。
我總結說,浙江父母將自己作地板,希望孩子在自己的肩膀上站得更高、看得更遠,且不限制孩子的職業方向,更傾向于尊重孩子的興趣。
而南下干部則篤信自己的成功經驗,多讓孩子向自己學習,將自己當成天花板,并安排在自己工作的領域培養,最終成為與自己一樣的成功者。
結果不言自明。
就像炒房賺錢,不過是20多年一瞬間的經驗,很多人卻視之為萬世之易之真理,于是在2022年入市炒房。
直到現在,還有人在囤房,堅信會賺錢。
就像自以為的地板,其實是天花板。
真正的差距,是父母眼界。父母的認知,就是孩子成長的天花板。
看到那些在時代浪潮中苦苦掙扎的孩子,我一直說,無論如何,你們一定要留在大城市,尤其是女生,畢竟大城市是最能給女性權益的地方。
你回到小地方,哪怕考上公務員,不過是回到了石板下的李佩霞,毛奇書記半夜招喚侍寢,你連拒絕都得找理由:「我怕你忍不住」。
當父母不能托舉時,我們要自救。
無憂無慮的童年,炊煙裊裊的小屋,鈴聲急促的校園……
人到中年,驀然回首,慈愛的外婆早已離開,強壯的父親也已弓腰馱背。
幫助他們整理照片、寫下記憶,可能是他留給我們最后的禮物了。
我寫了300多部家傳、整理了1200部家庭相冊,將父母的記憶留在時間的長河里不至湮滅,是我們創造意義的基本方式。
浙江人為什么從小學習好、會做生意?早在南宋就義利并舉、農商互藉了。我寫的這部 家風作品, 9月上市當月就登上浙江省好書榜:
◆ 推薦閱讀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